菡萏院。


    阮蓁麵上紅暈褪去,飯菜也備了上來。


    葛媽媽,暗七扶著她起身在桌椅坐下。


    檀雲抱著阮蓁先前答應她,迴京路上特地買的吃食,眉眼彎彎。


    她笑:“我就知道姑娘最好了。”


    葛媽媽沒好氣的說著風涼話:“隻是對你好?我看實在是太慣著你了!”


    說著,她擔憂的盛著特地讓廚房燉的烏雞湯。


    “姑娘多喝些,可得好好補補,瞧瞧,出去一趟,又削瘦了不少。”


    剛得阮蓁出事消息時,她可是嚇得夠嗆。


    所幸沒事。


    不然,待她去後,如何麵對夫人阮熙。


    阮蓁捏了捏美人尖。


    她真沒瘦。


    這幾日在山莊日日喝著混著草藥大補的湯。


    什麽也不做,日日躺著。


    反倒胖了。


    “哪有,媽媽再瞧瞧。”她溫婉的拉著葛媽媽的衣擺,抬起盈盈帶笑的芙蓉麵。


    阮蓁清楚,葛媽媽再怎麽瞧,打心裏都認定自己吃了苦,為了防止葛媽媽揪著這一點,頓頓讓她多吃多喝,阮蓁眸光一閃,帶了絲壞笑。


    說著,她又指了指在旁啃著炊餅的檀雲。


    “這丫頭,怎麽幾日不見,瞧著又圓潤了不少?”


    檀雲:???


    葛媽媽一聽這話,果然不說阮蓁了,所有矛頭都指向檀雲。


    她一把揪住檀雲的耳朵:“你這丫頭!”


    “你自己瞧瞧,身上的衣裙瞧著又都緊了些!”


    “姑娘給你買,是疼你,你倒好,這是準備全吃了!你怎麽不上天?哪家姑娘像你這般貪嘴!”


    “疼疼疼。”


    檀雲嚇得把嘴裏的炊餅咽了下去。


    她跺著腳抗議:“您不久前還說我不胖!好生養呢。”


    葛媽媽唬著一張臉:“我忘了!”


    “好生養怎麽了?你還得意上了,你再吃就嫁不出去了!哪個男人敢要你?”


    暗七一聽這話,老實八交的點了點頭。


    “不錯,就連不愛搭理人的長肅這人都喚你矮冬瓜。甚至好生嫌棄。”


    檀雲:!!!餅都顧不得吃了。


    她氣唿唿的,肉嘟嘟的小臉鼓起。正要罵長肅。


    葛媽媽揪著耳朵的力道跟著重了重。


    葛媽媽:“你聽到沒!!!”


    檀雲一下子泄了氣:“聽到了。”


    她可憐兮兮的求救看向一臉無辜的阮蓁。


    “姑娘。”


    阮蓁麵色沉靜。


    一手托著下顎一手搭在桌前。


    嫣紅的唇瓣勾了勾。


    “別怕,衣裳緊了就再多做幾套。”


    檀雲:“姑娘!!!你又拉著我出來擋箭!”


    葛媽媽換了一隻手繼續揪。


    扯著嗓音問:“誰是箭,你說誰是箭?”


    檀雲覺著,她這輩子都不想吃炊餅了。


    她恨長肅。


    她要和長肅不共戴天!!!


    ————


    翌日一早


    盛挽就來了。


    阮蓁見是她,當下笑開。


    “幹娘。”說著就要起身。


    盛挽連忙上前製止。


    “好生躺著,起來作甚?”


    她上下打量一番,稍稍放下心來:“我昨兒聽到消息,便想來了,但念著你舟車勞頓,也就沒來。”


    “你舅母原先也要過來,我想了又想,就不讓她跑這一趟了。我這個正經婆婆還在呢。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舅母?


    阮蓁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那是盛夫人。


    “不過小傷,讓幹娘,舅母擔憂了。”


    盛挽瞪她。


    “小傷?你這般算是小傷?”


    正說著,她拉過阮蓁白嫩纖細的玉指,輕輕拍了拍:“你還小,這些話,雖不該我說,但我也不得不說。”


    阮蓁正襟危坐,隻以為盛挽要說大事,她打起精神,芙蓉麵裹上認真。


    側臉恬靜。


    “幹娘請說。”


    阮蓁身邊沒有教養嬤嬤,也無人交她大家族裏的那一套規矩。


    可她卻麵麵俱到,甚至在落難那日,臨危不懼的拖時間,試問,這種事若放到別家有頭有臉的嫡女身上幾個人有她這等魄力?


    她可不比那些嬌養的姑娘差。


    盛挽是越看越喜歡。


    導致,看顧淮之便越來越生嫌。


    “女兒家,莫說你這般,就連平素輕輕磕到一下,或是刺繡砸破了手,都不是小事。”


    “你是國公府的人,那便是該嬌貴的。”


    盛挽卸下平素難以近人的模樣,此刻說話也溫柔了不少。


    用長輩的親昵口吻道。


    “都說會哭的孩童有糖吃,話粗理不粗。”


    “興許你覺著這不過小事一樁,可不在人前嚎上幾聲,誰會心疼?”


    “你啊,就是太實誠。”


    盛挽拍拍她的手,湊近了些。


    “雖說正妻得端莊,但端莊是給外人看的,私底下當男人的麵該矯情就矯情,該鬧就得鬧,男人就吃這一套。”


    說著,她用一句話總結前麵的長篇大論。


    “顧赫就是這樣被我抓的死死的!”


    阮蓁聽到這兒,又是感動,又是忍笑。


    旁的婆婆叮囑兒媳籠絡夫君,無非是讓他們納小妾,忍氣通聲。


    盛挽倒好,告訴她,該鬧就得鬧。隻要不過分,爬到顧淮之頭上也無礙。


    嗯,這叫情趣。


    盛挽意味深長的看著阮蓁。


    “幹娘看好你。”


    阮蓁險些被這句話嗆到。


    她當下擺手。


    頭搖的更撥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不行的。”


    盛挽鼓勵。


    “你別怕,左右幹娘給你撐腰。”


    說著,她想起一樁事來,也便不逗阮蓁。


    “你迴來的消息,並未遮掩,今兒欲上門探望的人不在少數。”


    無非是借著探望,同國公府攀親戚的那些夫人,小姐。


    阮蓁是國公府的準兒媳,憑著這個身份,待適她身子好些,也會收到陸陸續續收到請帖。邀去做客。


    “日後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盛挽不好替阮蓁駁了。


    遂問。


    “你是見或不見?”


    阮蓁想也沒想,隻是輕聲的給出了盛挽最滿意的答案。


    “我才將將迴府,勳貴顯赫又知禮的人家,絕不會在此刻登門。”


    登門的那些無疑是欲交攀的。


    盛挽目中無人,顧淮之又一向對這些人視若無睹,便是這般,才得徽帝的信任,即使這般,她自然不能拖後腿。


    “若是真要好的,也不會送拜貼走這些流程。”


    阮蓁輕笑。


    “我身子到底不適,疲乏的很,就勞幹娘都給我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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