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爾想起在沉眠之穀時,他們揭開了神秘之地形成的根由,喬伊便打算這麽做。隻不過,整個諾克斯都為之頭疼的元素潮汐該怎麽根除呢?


    『元素疆域不同於諾克斯,它在神秘領域帶來的影響更大』索倫寫道,『不論什麽職業,其魔法的基礎都是火種與魔力的牽引,是神秘生物能夠不斷提升並逐漸熟練的。但想要實現非秩序的神秘現象,還需要不受我們掌控的另一部分』


    “別賣關子,睿智的格森先生。”


    『魔力形成神秘的過程』


    “我的神秘都是通過元素實現。”約克插嘴,“魔力隻是消耗品。”


    『當然,我知道你寧願用魔力來換咖啡豆』指環譏諷,『省省吧,魔力與神秘可不是兌換關係。你們消耗魔力是為了構築火種與魔法的聯係,也就是秩序和神秘的聯係,因為火種是靈魂的法則產物,而魔力既屬於法則,也屬於神秘。它們誕生的根源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就算世界上全是凡人,魔力也依然存在。神秘更不例外』


    尤利爾的心跳漏了一拍。難道說表世界也有神秘?隻是沒人發現?他意識到浮雲列車就是有力的證據,它出現在了表世界,還把我帶到諾克斯。


    盡管問題很多,可沒必要這時候打斷它。指環繼續寫。


    『魔力形成神秘的過程擁有某種規律,這就是為什麽神秘生物獲得的魔法不相同。你會說,神秘的職業導致了差異,但你們知道神秘職業的本質麽』


    “平台。”尤利爾已經把神秘學的基礎補習迴來了一部分。“職業帶來知識和技巧,火種操控魔力的方法無窮無盡,但職業能為我們規劃方向。”他的感觸尤為深刻,因為『箴言騎士』這個職業帶給他跨越職業使用魔法的力量。某種意義上,這打破了神秘職業存在知識範圍限定的規則。


    不過萬事都有特例,且數量取決於所定規則的完整度。神秘生物由凡人蛻變,而今還在對神秘與秩序的奧秘進行探索。傳說職業是諸神的饋贈,沒人能夠對其進行完整的排列統籌。凡人的了解存在漏洞實屬正常。


    『太狹隘了』索倫不屑地說,『神秘職業不是諸神塞進你腦子裏的魔法使用說明,它和靈魂緊密相關』


    尤利爾無法反駁,因為他之前還真就這麽認為的。“什麽是靈魂?”


    『這是個大命題。靈魂乃火種之薪柴,是我們鏈接世界奧秘的基礎。凡人的靈魂在燃燒時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我們不得而知。但就其本質定義,靈魂是秩序生靈的存在原點,是生命發源的最初成果』


    “成果?”


    『生命不代表靈魂,秩序也不代表生命。在諾克斯的壁壘外,不是還有死人的國度麽』


    “灰燼聖殿的神官認為,靈魂是身軀的燃料。”多爾頓緩緩地說,“即使凡人也無時無刻不在自我焚燒。火種賦予了燃燒全新的概念,使得靈魂本身獲得了壯大。”


    在他身後,爐火正在大放光明,使這些話充斥著莫名的說服力。酒館裏熱火朝天,爐子裏也一樣。木柴們迸發出餘生最後的光和熱。光。和熱。尤利爾試著感受他的火種,他的靈魂盡管已經點燃,卻仍保持著安寧平穩的力量。他也感受不到熱量。說到底,靈魂之焰究竟有沒有熱量?他都不知道該問誰。何況,為什麽要問呢?我又不是占星師。


    『無稽之談』指環抨擊,『簡直是五百年前的陳詞濫調。你們這些卓爾在地底下玩泥巴都不考慮新造型的嗎?寂靜學派的聖者‘第二真理’大人,早在聖者之戰前,他就已經公布了火種點燃前後靈魂及身體的變化。‘生命力缺失源自時間對靈魂的磨損’,這話隻有德魯伊和森林種族才會篤信。事實上,靈魂之焰提高了靈魂燃燒的效率不假,但凡人活一輩子,他們的靈魂可不比神秘生物多多少。身體的生長改變是魔力的作用效果,我們點燃火種前無法感應魔力,但它確確實實影響著我們的每個細胞』


    “對你的影響更大。”約克嘀咕。


    『不同種族之間存在差異。符文生命是魔法生命,用不著成長』索倫告訴他們,『西塔是元素生命。如果你的神官大人宣傳的對象是元素生命的話,多爾頓,那他錯的也不是很離譜』


    “水妖精也一樣嗎?”尤利爾提問。


    『一樣。雖然她們被稱為水妖精,但本質上還是元素生命,最初是泉水女神寧芙的造物。和你一樣,西塔』


    “那妖精呢?”約克很感興趣。


    『妖精是細小神秘物種的泛稱,種類比元素生命更多。草籽妖精在微光森林很常見,它們也屬於元素生命。棕仙棕精靈是能被意念勾引的小妖精,其實就是一種微型神秘』指環停頓了片刻,似乎意識到自己顯擺過了頭,把話題徹底帶偏了。但它沒改正。『也有存在實體的妖精,我記得有本先民的手劄記載……噢,大妖精,據說他們體型近人,動作卻快得多。有大量研究證明,妖精語是精靈語的變種,大妖精很可能與精靈有很遠的親緣關係』


    約克不明白:“那幹嘛還要單獨列出一個分支?”


    『神秘種族間的親緣關係可不稀罕』索倫說,『連人類都和地精有某種意義上的血緣,更別說妖精和人類了。秩序生命還都可以說是同根同源呢。區分妖精的特征是魔法』


    “妖精可以知曉過去的一切。”約克想起來了。卡瑪瑞婭水妖精的族長奧蘿拉就是這樣,她揚言願意用寶藏交換一個她沒聽過的故事。出於對妖精的刻板印象,當時尤利爾和約克對她的條件深信不疑。


    『就是這樣。大妖精也能做到這些,因此才算做妖精』指環肯定。『可惜,大妖精早就滅絕了』


    “我猜八成不是因為元素潮汐。”尤利爾歎了口氣,他現在相當後悔提起水妖精。“說實話,索倫,元素潮汐的危害到底能達到什麽程度?”


    『也許神秘領域會因此改變』指環迴答,『沒有一個神秘支點比高塔更擅長預知,而神秘之地的出現幾乎是看運氣的。布魯姆諾特用不著擔心這些』


    但光輝議會不同。尤利爾明白了,瑪格達萊娜被刺殺,使議會在緊要關頭陷入了危機。


    “那其他人該怎麽辦?”多爾頓問。他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自求多福嘍』指環漫不經心地表示。『看什麽?你應該少去操心這些東西。他們自己有辦法。忘了嗎?低等的神秘在更高的神秘麵前毫無作用——神秘度定律。這條法則在任何時候都不受秩序的變動影響。光輝議會尋找碎月遺址,德拉布萊折騰那個活見鬼的痛苦秘儀,都算是有這房間的原因。否則,誰會在族群繁榮發展的過程中跟惡魔合作呢』


    尤利爾可不知道碎月神降背後還有這麽迴事,“你說這些都是因為元素潮汐?”要說他不感到震驚,那純屬謊言。


    『不排除他們本來就打算這麽幹』索倫迴答,『畢竟,沒人會拒絕發展,不是麽』


    “破碎之月差點毀掉威尼華茲!”約克提高嗓門。


    “還有海灣戰爭。”多爾頓冷冷地指出,“德拉布萊親王是守誓者聯盟的成員,而且算是主事人之一。他是從神秘支點得到消息的,是嗎?”


    『反正不是從高塔。神秘領域站在諾克斯的立場上,你沒法要求他們在這個緊要關頭還得瞻前顧後』


    “事已至此,沒法更改。”尤利爾阻止交談沿著不期望的道路偏移。“你還是說說未來會怎樣吧,索倫。閃爍之池很安全,這我們了解了。萬一某天大禍臨頭,我們好歹還能躲避。”


    “也許我的族人們不會歡迎。”約克嘀咕。“他們總覺得人類反複無常。”


    “地底世界也可以。”學徒說,“廷努達爾怎麽樣了,索倫?”


    『不知道,灰燼聖殿與神秘領域脫節上百年了』指環寫得很快,『西塔是守誓者聯盟的成員,範圍遍及諾克斯。但灰燼聖殿屬於地下種族,與賓尼亞艾歐處於兩個位麵』


    “連觀景台也不知道?”


    『兩個位麵,就像沉淪位麵加瓦什和諾克斯一樣,明白嗎?要是我們能窺視加瓦什,幹嘛還要為亡靈的動向提心吊膽?位麵是諾克斯的一部分,但就像街頭小醜隔著蒙布觀察的把戲一樣,占星師們頂多從秩序層麵上評估它們的狀態——比如是否撐起棱角,蒙布的棉芯露沒露出來這類——沒法瞧見裏麵的細節』指環科普知識時有點罕見的不耐煩。


    『當然,硬要觀測也不是沒辦法,但一來亡靈不是白癡,他們會藏起來;二來,就算觀測到了又怎樣?難道外交部得把平定神秘災害的範圍擴大到加瓦什去麽?你的導師肯定樂意這麽幹,但集會決不會同意,先知大人決不會同意』它語帶威脅地繞著他們飛了一圈。『至於灰燼聖殿的情況如何,你還不如問那個卓爾』


    “我覺得你知道。”多爾頓盯著它。


    尤利爾也覺得先知的視野不會局限在賓尼亞艾歐,但他不打算過問。“占星師總是知道很多事情。”學徒說,“不過有本地人可供諮詢,沒必要打擾——”


    暗夜精靈猛然站起身。


    “我去拿點番茄。”他告訴夥伴們,“你們想吃什麽?”


    約克詫異地瞪著眼睛,桌麵上的霜字也全部粉碎。而尤利爾覺得自己的每根骨頭都在呻吟,展露出疲憊。“一打麥克斯酒,勞煩。”


    多爾頓點點頭。他站到椅子的背陰處,很快從吧台燈光的陰影裏鑽出來,然後穿過人群往這邊走。


    “你——”橙臉人想說什麽。


    “我猜他離開家鄉另有原因,不單純是為了冒險。”尤利爾坦白,“原因總是有好有壞。我希望是好的,但我的希望沒什麽用。”


    “那你——”


    “為什麽提這件事?當然是因為問題需要解決。你沒聽見嗎?就在醫務室外?他指責我獨斷專行。那時候他可真是毫不留情。”尤利爾作出一副並不完全假裝的痛苦神情。“當然,多爾頓沒說錯。我怎麽也得迴報他才是:德威特·赫恩不見蹤影,就隻好另尋方法了。”


    『在給你幫助前,尤利爾,記得提醒我千萬別要你的報答』指環譏笑,『真有你的』


    約克連嘴都張大了。“我是——”


    “別擔心,他會理解的。況且萬一地底世界在元素潮汐中存在問題,我們也可以幫忙。要是還不放心,我們就把蓋亞教會放在廷努達爾之後。”既然指環先生認為命運可以保護他,那尤利爾同樣也可以利用這點。突然,有人過來敲了敲桌子。“抱歉,我可能稍後再迴來。這頓晚餐實在太長,教主人家等不及了。”尤利爾離開桌席,把索倫留給西塔。


    『隨便你燒』索倫熱情地表示。它像個誘惑孩童玩火的缺德成人。


    橙臉人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多爾頓端著盤子迴來。卓爾沒問尤利爾的去向,一準是由於他剛剛在旁邊盯著他們。“來點鱈魚?”遭到拒絕後,他卻顯得放鬆不少。“你們在說什麽?”


    西塔的脖子旋轉了一點。“我隻是當耳朵。”


    “好吧,是他在說。”多爾頓習慣性地把手搭在咒劍的紫水晶上,“我不是有意避開你們。可照實說,這跟元素潮汐壓根沒有關係,不是麽?我們應該有更值得討論的話題,比如那本書上的記錄,還有蓋亞教會、命運預言之類。這些東西要麽迫在眉睫,要麽影響深遠……約克,你怎麽啦?不說話,隻是一直在聽?”


    “我當然在聽。”年輕的西塔可憐兮兮地迴答。


    “你在發呆!”


    “那也不是我的錯。我還什麽沒來得及說呢,尤利爾自言自語,抱怨你們吵架的事。你們倆都不對勁!”橙臉人望著堆在腳邊的酒瓶,神情有些恍惚。“我就想知道,尤利爾為什麽要點這麽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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