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江城。


    顧少霆幾乎是在家裏搭了一個最先進病房。


    除了日常的醫生和護理人員的輪番照顧。


    他也養成了每天陪她說話的習慣。


    晚安吻後,他會陪她睡在一個房間裏的另外一張單人床上。


    隻要能聽到她的唿吸,他就安心的。


    顧清伶得知這個消息,是在一個月後。


    走進顧少霆為莫念初精心準備的房間,看著躺在病床上像睡著了一般的女人,她的心猛地被拎起,又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怎麽……”她突然就哽咽了,眼眶通紅,“……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關韋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說,“顧總正在找好的治療方法,興許哪一天,她就醒了過來。”


    “植物人蘇醒?”顧清伶沉重地搖了搖頭,眼中透著心酸,“如果她一直不醒呢?”


    “顧總說,如果她一直不醒,他就一直陪著她,直到老去,死去的那……一天。”


    關韋突然情緒上來了,鼻頭泛酸。


    那將是幾十年後的事情,漫長的人生中,他無法想象,顧少霆怎麽熬下去。


    他想唯一可以熬住的理由,就是愛和沐沐吧。


    兩人臉上的憂傷明顯。


    走出房間後。


    顧清伶眼前一黑,差點摔出去,被關韋及時扶住,“還好吧?”


    “別碰我。”她有些情緒地推開他,彎身坐進沙發裏。


    關韋有些無奈,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喝點水。”


    “不用你假好心。”顧清伶對關韋沒有好氣。


    關韋恭敬的站在一旁。


    更像一個守護的侍衛。


    她最煩,他這副假正經的模樣。


    嘴裏說著主仆有別,不婚不談感情,幹起不是人的事情來,禮儀廉恥全不要了。


    最可惡的是,提褲子就不認賬。


    “顧少霆呢?怎麽還不迴來?”她心緒不寧地問。


    “迴清總,顧總他去接小少爺了,接到小少爺後,應該會帶他在外麵玩一會兒,然後給夫人送過去。”


    關韋雙手交叉於身前,恭恭敬敬的。


    顧清伶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迴避了她的目光。


    她這氣不打一處來的,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講。”


    “是。”


    顧清伶的車裏。


    空間密閉,窗戶隱私,從外麵幾乎是看不到裏麵的人和事。


    她的唿吸變得變得和急促。


    突然……她抬手攥住男人的領口,質問:“那天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解決?”


    “清總說的是什麽?”他明顯有些心虛。


    “你說什麽?提褲子不認賬?關韋,你跟我玩這一套呢?”


    顧清伶不是非要他負什麽責。


    關韋就比她小好幾歲,本來她也不喜歡比她小的男人。


    陰錯陽差地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


    作為一個男人,玩失蹤,避而不見,多少有點不地道。


    “清總,那天那事……”關韋幹吞了口唾沫,有點緊張,“……您想怎麽解決?”


    “我在問你。”他還把問題拋給她了。


    關韋給不出解決方案。


    他不是提褲子不認賬,他也不是不想負責。


    隻是……


    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怎麽去負這個責?


    “我……”


    他支支吾吾的。


    顯然是給不出答案。


    顧清伶心裏多多少少的是有些失望的。


    手尖鬆開了他的領口,輕輕地替他整理了一下,“既然關特助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那麽這事就爛在肚子裏,你知我知,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能做到嗎?”


    關韋微愣。


    一時忘記了迴答。


    顧清伶臉色一凜,“做不到?”


    守口如瓶,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但是他的心裏,到底是有虧欠的。


    虧欠加上無能為力,那種感覺,讓他如同被架在火上煎烤一般。


    但最終,他什麽也做不了。


    “能,能……做到。”


    “下車吧。”顧清伶冷聲道。


    關韋推開車門下車,然後又輕輕地幫她關上了車門。


    車子沒有絲毫猶豫地開了出去。


    他眉眼微沉,不由自主地微歎了一口。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承擔怎樣的結果。


    抬手,關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剛好被下車的顧少霆看到。


    “關特助這是怎麽了?自己打自己了?”


    關韋趕緊收拾起糟糕的情緒,迎了這去,“顧總。”


    “我看清伶剛走,你們……”他故意歪著看著關韋微垂下的臉,“……鬧別扭了?”


    “顧總,我哪裏敢跟清總鬧別扭,您別開玩笑了。”


    顧少霆微微聳了下眉,笑了,“還是極少見關特助緊張呢。”


    “顧總……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有正經事情向您匯報。”關韋隻想換個話題,再這樣下去,他非得找條地縫鑽進不可,“是關於江家父女的。”


    顧少霆大概能猜到他們的結局。


    手抄著褲兜,一邊往裏走,一邊風清雲淡的,“說說吧。”


    “江雲煙喝了那幾種藥後,從樓上跳了下去,幸好樓層不高,人沒摔死,就摔斷了條腿,但是藥物傷到了她的髒器和神經,身體不行了,人也變得癡傻。”


    顧少霆輕笑了一口,“隻是這樣?”


    “反正人是廢了,就算是人已經這樣了,江景天還又給她物色了一門親事,聽說是……北城吳家的大公子。”


    顧少霆的腳步一頓。


    北城吳家的大公子……不是個唐氏兒嗎?


    江景天還真是……好父親。


    “那他的原配夫人就同意?”


    “江雲煙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癱瘓了,哪裏管得了江景天對江雲煙的安排,就算她不同意,也沒人聽她的。”


    顧少霆沒再說話。


    關韋又近前一步,向他匯報,“江景天和顧氏生意上的往來,有幾個案子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您看……”


    “這還用看?”


    “是,我明白。”關韋知道顧少霆的意思,這個時候出點小差子,江氏隻能吃不了兜著走,“您放心,我會把事情辦妥的。”


    “行了,去忙吧,我得去陪阿初了。”


    顧少霆步子有些急切的,走進了莫念初的房間。


    她睡得很安靜,像一個睡美人。


    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說著一天裏發生的事情。


    “今天,我帶兒子去攀岩了,小家夥嚇得哇哇亂哭,不過他很快適應了這個項目,在我看來,他是有突破的。”


    “兒子的事情你別擔心,莫韜的治療也在進行中,隻要我能做的,我都會盡全力做好。”


    “這幾天啊,我在學做甜品,你別說,還挺不好做的,你記得嗎?你以前給我做過一盒餅幹,我沒舍得吃,一直留著呢,等你康複了,我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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