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女人對麵礁石上看了過去。


    怎麽顧少霆又對費良錚動粗呢?


    這個人,真是暴躁又情緒不穩定。


    抬頭,雲層漸厚,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下雨。


    海上的風浪越發的大了一些。


    費良錚拿著魚竿迴來。


    莫念初擔心地問他,“你是不是跟顧少霆吵架了?”


    “沒有。”他溫和地笑了笑,“他那個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別愛生氣,三言兩語不投機,就會那樣,別擔心沒事的。”


    “咱們玩一會兒就走吧。”她不想在這兒留太久。


    “好啊。”費良錚抱起小沐沐,滿眼的寵溺,“叔叔帶你去那邊釣魚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家夥開心極了。


    他摟住費良錚的脖子,在前麵走,莫念初在後麵跟著。


    位置離遊艇特別近。


    這讓她安心。


    “媽媽,我要小螃蟹。”不滿足釣魚的小寶寶,吵著莫念初要這兒要那兒的。


    女人看著遠處的沙灘,問兒子,“那你要跟我一起去撿小螃蟹嗎?”


    小家夥轉頭抱住了費良錚的脖子,“要魚魚也要小螃蟹,媽媽,自己去。”


    “念初,要不你去那邊,給他撿幾個小螃蟹吧,我在帶他去船上釣會兒魚,一會兒咱們就迴。”


    莫念初就覺得費良錚太寵孩子了。


    孩子不能這麽慣的。


    “你不能什麽要求都答應他的。”


    “小孩子嘛,沒關係的。”他笑著捏了捏小沐沐鼻子,小家夥笑得咯咯的。


    莫念初拿著小桶,去不遠處的海灘上撿小螃蟹。


    風越來越大了。


    纖瘦的女人,被吹得有些不穩當。


    顧少霆和關韋一起走了過來。


    他本想著跟莫念初打個招唿的,但是女人刻意地迴避了他,他討了無趣,便往自己的遊艇走去。


    “顧總,你其實……也挺可憐的。”關韋不知死活的說了句,心裏話。


    顧少霆:……


    抬手就給了他一下子,“你也學會往別人心尖上捅刀子,是晃是?”


    “不敢不敢。”


    一陣狂風卷起。


    原本安靜停泊在岸邊的幾艘遊艇,此刻仿佛成了波濤中的浮萍,隨著海浪的起伏而飄搖不定。


    莫念初清澈的眸子,緊緊盯著那幾艘飄搖在海上的遊艇,湧起一股莫名的擔憂。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提著的小桶,裏麵裝著她剛剛捕獲的幾隻小螃蟹。


    差不多了,她得迴去了。


    天氣驟變。


    狂風肆虐。


    莫念初寸步難行。


    有幾艘甚至已經被吹得翻了個身,露出了白色的船底。


    雨。


    沒經過商量,瓢潑而至。


    女人無處可躲時,顧少霆撐著傘走了過去。


    “出海不帶傘?”


    “用不著你假好心。”她要離開,被他握著胳膊,拽了迴來,“我怎麽還是假好心了?”


    “顧少霆,你不會是想跟我在這兒吵架吧?”她沒有興趣,厭惡地看著他這張臉,“你放開我。”


    他沒好氣地鬆開。


    女人片刻都沒有猶豫的,就衝進了雨中。


    隻是她跑了還沒有幾步,就看到他們那麽艘遊船,在她眼前被風暴卷起,接連翻了幾個跟頭。


    她眼眸驀地瞪大,呆呆地望著前方,張大的嘴巴久久沒有合上。


    她像失聲了一般的,腳步沉重地往遊艇方向跑去。


    不。


    她的孩子還在船上呢。


    “沐沐……”


    她顧不得被狂風撕拽的衣服,也不顧得,她的遊技在這個暗黑的海水裏,幾乎是杯水車薪。


    她跳進海裏,拚命地往出事的地方遊去。


    遠遠的,她看到費良錚從海裏冒出了頭。


    “師哥……”她遊了過去。


    但她發現,他的懷裏根本沒有自己的兒子,“沐沐呢?我的孩子呢?”


    她眼眶通紅地質問他。


    男人抱歉地搖了搖頭,“我去給他倒果汁的功夫,船就掀翻了,我沒找到,你別著急,我再去找。”


    寶寶不會遊泳。


    掉進海裏,隻會往下沉。


    而他們都不會潛水……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


    瘋狂地往岸邊上遊。


    她的身上濕透了,有海水也有雨水,掛在身上異常的沉重和冰冷。


    她凍得唇齒顫抖。


    拉住了即將要離開上船的男人。


    “顧少霆,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兒子?”


    她知道他會潛水。


    但是她也知道,他大概率地不會救她的兒子。


    可她現在沒有別人可以求助。


    她望著男人冰涼無情的眸子,緩緩的跪了下去,“求你,顧少霆,救救我的兒子吧,求求你。”


    她就那麽淋在雨中。


    卑微又不甘的乞求著,乞求眼前這個撐著傘的男人,可以幫她一把。


    “求人不是這麽求的。”他半蹲下身子,抬手握住女人的下巴,“你以為跪下磕個頭,別人就可以拿命去救一個不相幹的人嗎?”


    “我知道,我沒有別的辦法,你要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求你救救他吧,他還小,求你了……”


    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褲腿,眼眶紅得要命。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她都要告訴他,那也是他的孩子。


    可她沒有,她賭顧少霆可以提很多變態的條件,但最後一定會去救。


    “莫念初,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提什麽條件,你還是請你的師哥,再去海裏找一找吧。”


    顧少霆不想多說。


    他清楚的很,提條件是錯,不救還是錯。


    反正,她都不想跟他有什麽瓜葛了。


    何必去當個壞人呢。


    “費良錚不會潛水,隻有你會,顧少霆,隻有你能救,求你了,幫幫我……”她失控的搖著頭,一再保證自己是自願的,“你無提什麽樣的要求,我都答應,我不會怪你趁人之危,真的,我真的不會。”


    莫念初我見猶憐,又深深無助的表情,讓他有所動容。


    他對那個孩子沒有感情。


    但他對眼前這個女人有。


    那孩子是她的,如果他就這麽冷冰冰地拒絕了,那孩子大概率不會生還。


    如果他現在跳下去救人,人也不見得會活。


    “如果你非把注押在我身上,那麽……迴到我身邊,我就去救你兒子。”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就再當一迴惡人,“你可以拒絕我。”


    “好,我同意。”她擦著臉上眼淚和雨水,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隻要你救我兒子,我什麽都答應你,絕不反悔。”


    “莫念初,我說的迴,不止是迴到我身邊,而是要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


    她知道的,他的要求。


    他不可能把她帶迴去,一碰不碰的。


    保姆,廚娘,園丁,床伴,在她兒子的生命麵前,都不值得一提。


    她知道自己墜往地獄,她不怕,隻要寶寶還活著。


    “我都答應你,你現在可以去救我兒子嗎?”她指尖僵硬地把著他的胳膊,眼眸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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