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可以再找,爺爺隻有一個,這點也拎不清嗎?你這樣不清醒,我將來怎麽放心把顧氏交給你?”


    顧少霆沒再說話。


    末了,他擠了句,“我去找良錚問問。”


    莫念初安靜得如同不存在。


    有好事的親戚,還是過來跟她多嘴,“念初啊,聽說你的血有一種什麽抗體,看來救爺爺的重任,就落到你肩上了,到時爺爺的病好了,讓少霆好好的獎勵你。”


    “二姐,那抗體要懷孕了才會的,你看念初瘦成這樣,像是懷孕的人嗎?”


    “可能是月份小,看不出來呢,是不是念初?”


    莫念初沒有說話。


    人被拉走了,聲音在不遠處,“她跟個木頭似的,跟她講什麽啊,顧家的事情,也輪不到她做主,到時要血要抗體,還不是少霆一句的事情。”


    “你別瞎說。”


    “怎麽叫瞎說,大家都知道這女的當初是倒貼少霆,他都不要的,要不是看她還有點用處,顧家怎麽會娶這種女人,她要真把老爺子救了,少霆說不定還給她個笑臉呢。”


    莫念初被這些閑言碎語擾得有些頭疼。


    在顧家人眼裏,她就是這樣的一個賤貨。


    前不久,不知道哪個媒體爆出來,她的血可以救顧家的老爺子。


    各種分析,頭頭是道,都猜測著她還能活幾天。


    顧家那些遠房親戚,更是,已經有好幾茬來為顧少霆說媒了。


    等著頂替她的,大有人在。


    盼著她早點死的,更是數不勝數。


    顧少霆從裏麵跑出來。


    看到莫念初還站在院方大樓的門口,這才調整唿吸走了過去。


    “下雨了,顧少霆。”她抬手,去接那被吹亂的雨滴,聲音輕渺,“我們領證的那天,也是這樣的不大不小的雨,人們都說,結婚下雨,婚姻注定會一輩子不幸福。”


    “迷信。”


    她淡笑著眨了眨睫毛,“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要我的血?”


    “誰說要你的血了?你懷孕了嗎?”他煩躁地扯開領扣,露出半截麥色的肌膚。


    雨越下越大。


    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像她此時的長發。


    “迴家。”他牽起她的手。


    莫念初抬眸看向顧少霆有些陰暗的側臉。


    他長得實在好看。


    有人說,年輕時,不要能遇到太驚豔的人,會毀了自己。


    起初她還不信,現在她信了。


    “顧少霆,那我們什麽時候離婚?”


    “等我死了。”


    他無意與她在這件事情拉扯。


    牽著她的手,走進雨中。


    雨水淋透了他的發絲,他脫下外套,遮在頭頂,卻大部分偏向女人這一旁。


    車裏,有一種淡淡的煙草味。


    很久以來,他並不讓她坐副駕駛。


    身為女人,自然懂得這其中的含義。


    極少數可以坐他車的時候,她會乖乖地去後排,她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甚至連坐姿都很淑女。


    “顧少霆,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嗎?”


    “如果是莫韜的事情,免談。”他聲調一如往常的冷。


    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鬆口。


    如果沒有掣肘她的地方,他怎麽把她玩弄於股掌。


    “不是。”她清冷得不像話。


    顧少霆側過眸子,微蹙眉心,“你還有什麽事情?如果說,你想繼續在黎少安的畫室裏工作,想都不用想。”


    他把她的每條路都堵死。


    讓她進無可進,退也無可退。


    “我想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我希望你給我條活路。”


    “一個月給你十萬不要,非要出去賺那幾千塊?”他微微壓下的墨色瞳孔裏,難免不會多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你莫念初已經是個勇敢和自立的女人了?”


    他句句嘲諷,字字挖苦,莫念初扭過臉,不看他。


    他扣著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莫念初,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今天和黎少安幹了什麽?”


    “你不是看到了?”


    大白天的,他們能幹什麽。


    “沒做?”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大白天的在車裏?”


    “我告訴你,隻要你和黎少安見一次麵,我就讓莫韜在裏麵多呆一年,不信,你盡管試試。”


    他的唇在她的唇邊逡巡,他知道莫念初為了莫韜,也會安分守己。


    她沒說話。


    很多時候,她都會像現在這樣,無聲抗議。


    半路上,林小婉又打來電話。


    哭哭啼啼的像隻破碎了的花瓶。


    顧少霆把莫念初扔下,開車去了醫院。


    冷雨中。


    她抱緊了自己,無奈躲進了附近的公交車站。


    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窗除下,“念初。”


    莫念初抬眸,“師哥。”


    “怎麽淋成這樣,趕緊上車。”費良錚從車後座拿了寬厚的毛巾,遞給莫念初,“沒帶傘嗎?”


    “謝謝師哥。”她接過毛巾擦著淋透的頭發。


    “我看你跟少霆一起離開,還以為他會把你送迴家……”說著,他又看了莫念初一眼。


    她淡淡地揚起小臉,笑了笑,“他有更重要的女人要陪。”


    “其實,林小婉她……”這不難猜的。


    “師哥,我現在顧不上這些。”


    費良錚沒再說下去,“哦對了,昨天我見到清子了,她說,你正在找工作,我記得你上大學的時候,是古箏社的社長來的,沒記錯吧?”


    莫念初從小被林家富養。


    琴棋書畫,一樣都沒落下。


    上大學那會兒,她酷愛民樂,就把小時候學的古箏拾了起來。


    她喜歡穿著漢服,仙氣飄飄地坐在那裏撥弄琴弦。


    結婚後,她在家裏彈過一次,顧少霆把她的琴,硬生生地摔成了兩瓣。


    自此以後,她就再也沒彈過。


    費良錚不提及,她都忘了。


    “師哥,你還記得這事呢。”


    “那時你可是校花,也算是風雲人物。”他沒往深裏聊,怕莫念初想多,“是這樣的,我朋友新開了一家高端主題餐廳,他正好需要一位古箏彈奏者,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引薦。”


    莫念初沒說話。


    她很想去,但她又怕因為自己,再連累到別人。


    費良錚看她猶豫,便又說道,“工作其實不算累,中午和晚上各一場,一場兩小時,一天一千塊。”


    “不是的,我是怕顧少霆他……”


    “擔心少霆會去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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