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柔柔:……


    她就是替他,把他想說的話說出來,他還不樂意了。


    “不用感謝的。”她溫婉一笑。


    關韋的臉色很難看。


    但麵對邵家爺孫的時候,一如既往的紳士和儒雅。


    邵婉清給的票是最好的位置。


    尤其是關韋坐的地方,標標準準的最正中間,看向台上的表演也最直觀,最清楚。


    邵婉清演出的時候,關韋一直和邵洪籌在聊著什麽。


    夏柔柔無聊,便拿出手機,拍了張正在演奏的曲目的女人的照片。


    為了怕誤會,她做了模糊的處理。


    發了條朋友圈。


    配文:人生中第一次看如此高雅的演出,長見識了。


    關韋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


    夏柔柔不知道,關韋把她設置成了最關心的人。


    她發朋友圈,他總會第一時間收到提醒。


    男人拿著手機看了一眼,她發的內容。


    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一行,點擊發送。


    內容:喜歡的話,經常帶你來。


    夏柔柔發完朋友圈,就沒再理會,也不知道關韋給他留了言。


    她興致缺缺。


    始終融入不了這麽高雅的氛圍當中。


    南宜一給她發信息過來,“你還看上小提琴演出了?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啊,不過工作需要,沒辦法,必需得陪。”夏柔柔發了一個無奈的哭臉。


    南宜一:什麽工作,還得陪看小提琴演奏會啊?


    夏柔柔:我現在的工作是私人護理,老板的曖昧對象是位小提琴演奏家,所以就陪著過來了。


    南宜一:……??????


    夏柔柔:真的。


    南宜一:你們老板?你不在醫院裏幹了?跳槽了?去哪兒了?


    夏柔柔:sn集團總裁辦公室。


    南宜一:黑人問號臉。


    夏柔柔:我是陪我那即將要離婚的丈夫,來看他喜歡的女孩的演出的,你可別挖苦我,我現在心無波瀾,隻想早早脫離苦海。


    南宜一:你心可真大。


    夏柔柔:一會迴去再說吧,萬一老板發現我在開小差,會扣我工資的。


    收好手機。


    夏柔柔一抬眸,就看到關韋正蹙著眉心看她。


    她有些心虛的迴避了他的眼神,“怎麽這麽看我?”


    “你又在跟誰,說我的壞話?”他語氣平淡,卻偏偏說中。


    夏柔柔有點尷尬地撩了一下碎發,“關總怎麽還偷看別人發信息啊?”


    “不偷看你發信息,我怎麽知道,你在跟別人胡說八道。”


    他坐正了身子,目不斜視。


    仿佛夏柔柔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需要給他一個解釋一般的。


    夏柔柔看了一眼他的側臉,緊接著就收迴了眸光,“哪有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事實。”


    男人哼了一口。


    至此。


    二人沒再說話。


    台上的表演依然在繼續。


    在場的觀眾都沒有預料到,一場災難正在悄然而至。


    關韋最先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異常。


    現場在座的觀眾也都還沉浸在美妙的音樂當中,個個神情愉悅。


    等到味道加重。


    關韋覺得不對勁時。


    一股濃煙已經從後台湧進了前台。


    幾乎是一瞬間。


    整個小劇場,都被濃煙包圍,短短幾十秒,劇場內已經幾乎沒有了可視度。


    有反應快的,已經起身逃竄。


    夏柔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害怕伸手,本能地去抓關韋的胳膊。


    在她的手即將碰到他時,她看到他幾乎是用離弦箭般的速度,衝到了台上。


    紅光閃現。


    夏柔柔這才反應過來,是起火了。


    她看著關韋牽起邵婉清的手從台上走到台下,然後又攙起邵洪籌一起往走。


    卻唯獨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哪怕他說一句,快跑。


    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的難過。


    眼淚混著濃煙的灰,流淌在臉上。


    真正與生死賽跑的時候,她才清楚地知道,不愛,是真的能做到不在乎的。


    “小姑娘,你怎麽還愣在這兒啊,起火了,趕緊捂上口鼻,吸入過量濃煙會窒息的。”


    一個好心的大哥,提醒夏柔柔,趕緊逃生。


    她像隻木偶一般地站在原地,就那麽站著,任由濃煙吞噬。


    就在快要暈倒的時候。


    她的口鼻被這位好心的大哥,用脫下來的衣服捂住,拉起她往外跑。


    火勢兇猛。


    擋住了每個出口。


    人人自危,尖叫聲,求救聲,在這滿是火光和濃煙的空間裏,變成了一部死亡的交響曲。


    夏柔柔不知道自己怎麽逃出來的。


    或許是好心的大哥,或許是後來趕到的消防員。


    她沒死,隻是頭發燒了一半,褲子也撕破半截。


    她就蜷縮在那兒,任由著醫生把她抬上擔架,送進醫院,然後進行基本的檢查和治療。


    她沒死,卻如同死了一般。


    她空洞的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無望又失望。


    原來,被拋棄是這樣的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她以為,她不在乎的。


    不,她在乎的。


    而他,不在乎。


    夏柔柔拔掉了手上的針,帶著一張髒兮兮的臉,走出醫院。


    她也沒有目的地,就一直走,一直走。


    從這條街,走到那條街。


    任由著冷風灌進她的領口,冰冷她的胸膛,慢慢地由著唿吸變得急促而後緩慢。


    真正的傷心,是沒有聲音的。


    甚至連眼淚也沒有。


    夏柔柔似乎在一瞬間,突然就懂了,什麽是真正的愛情。


    愛是不顧一切的奔她而去。


    而這個人,不是自己。


    突然就沒有什麽可遺憾的了。


    事實永遠勝於自我洗腦的雄辯。


    她拔掉了自己的手機卡,扔進了垃圾桶裏。


    迴到公寓,夏柔柔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打車去了火車站。


    離開這個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城市。


    迴到江城,迴到屬於自己的軌道上。


    哪怕沒有工作,哪怕沒人愛她,她也要好好的愛自己。


    關韋安置好邵婉清和邵洪籌。


    又迴了起火的小劇場。


    小劇場已經化成了一片灰燼,消防隊還在做最後的火苗撲滅工作。


    “我想問一下,這次有傷亡嗎?”


    “大部分都送到了醫院,至少傷亡情況,你得去醫院問問。”消防隊員說。


    關韋又往裏麵看了一眼,“這裏麵確定沒有人了嗎?”


    “沒有了。”


    他趕緊驅車去了醫院。


    問遍了前台,找遍了所有的急救診室,都沒有看到夏柔柔的影子。


    “我想問一下,有沒有一個夏柔柔地送過來過?”關韋抓著一護士,緊張地問。


    護士仔細想了一下,“好像有過,不過人好像走了。”


    走了?


    去哪兒了?


    她傷得重不重?


    關韋有些手足無措。


    在起火的那一瞬間,他想的是先救沒有自救能力的人。


    夏柔柔是護士,她是懂自救的。


    她有專業知識,她可以第一時間,安全的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他給予了她足夠的信任。


    所以,才選擇先帶邵家爺孫兩人逃生。


    可是,人呢?


    他拿出手機,給夏柔柔打了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關機了。


    他心口隱隱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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