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以為您已經離開了,不吃不喝的,我看他眼裏的淚就沒有斷過,誰勸都不聽。”


    莫念初聽的難受。


    顧少霆得知自己出事了,一定傷心壞了吧。


    任誰都無法承受,一個深愛的人,就那麽一天的時間,陰陽兩隔。


    “我去看看他。”


    莫念初推開顧少霆的房門的時候。


    他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窗戶前,望著外麵的大雨出神。


    雙腿交疊,雙手隨意地搭在上麵,動作自然,卻透著令人無法形容的傷感。


    “顧少霆。”


    她輕輕地喚了他的名字。


    但他好似沒有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莫念初有些難過。


    她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後,小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上,“少霆。”


    他似是感受了什麽。


    驀地一笑,旋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眼角有淚流了出來。


    “別難過了,好嗎?”她抬手想替他擦一下臉上的淚,小手就被他握進了掌中。


    “是不是極致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出現幻覺?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一輩子都活在幻境中……”他把臉靠在她的小手上,感受著她的溫度,“……至少這樣,我可以當你是鮮活的,我也可以活下去。”


    “阿初,我們還沒有辦婚禮呢,你怎麽可以這樣就拋下我,我想給你的,都還沒有做到,你讓我餘生怎麽活啊?你怎麽這麽狠心,你怎麽舍得丟下我……”


    他抽泣著。


    眼淚一顆顆地砸到她的手背上,滾燙又冰涼,她也跟著難受起來。


    人,最難接受的就是生離死別。


    她心疼他,小手圈住他的脖子,用臉貼著他的臉,“顧少霆,我們不會有遺憾的,我答應陪著你到老,就一定會做到的。”


    “可是你食言了。”他越發的痛苦起來,肩膀也不受控地顫動著,“你說到沒做到,你把我丟下了,你不守信用,我會怪你,怪你一輩子。”


    莫念初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


    就是難受,特別的難受。


    她想喚醒他,指尖輕輕地拭著他臉上的淚,“少霆,我沒死,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她走到他的麵前,捧起他滿是淚痕的臉,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少霆,你別難過了,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我也沒有丟下你,你看我一眼。”


    男人眼睛閉得越發的緊了一些。


    他怕。


    怕一睜眼,莫念初就不見了。


    他搖著頭,緊緊的抱住了女人的腰,“阿初,別走,再陪陪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顧少霆。”他是不是魘著了,還是傷心過度,“我不走,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還好好的,我沒在那輛商務車裏,我還活著。”


    顧少霆聽到商務車,有一點點清醒。


    他的眼皮緩緩地掀起一條縫,當女人的輪廓在他眼前具象,他也從混沌中徹底醒了過來。


    “你……還活著?你真的是活的嗎?”他摸著她的小臉,有溫度的,他看著她的眼睛,是會動的,他緊緊地抱住了女人,“你真的沒死?你沒有騙我。”


    “我在服務區上廁所,他們把我落下了,沒想到……”這反而救了她一命。


    驚喜來得太突然。


    顧少霆不敢再放開莫念初。


    怕,他一撒手,她就不見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顧少霆,見到我手機了嗎?我猜,公司裏的人,肯定急死了。”


    那麽多人出事了。


    家屬也好,親人也罷,大概都急壞了。


    接下來需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


    “你的手機應該不能用了,我讓關韋去買一塊新的。”


    新手機買來後,莫念初換上了自己的手機號。


    一開機,信息就如洪水一般的,一條接著一條。


    有公司同事發的,也有合作單位發的,還有李亦言也給她發了很多條的問安信息。


    她猜,大家應該都看到了新聞。


    抱著手機,莫念初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已經發生的事情。


    這次大難不死。


    讓她更清楚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意義。


    最後,她才給李亦言打去了電話。


    他的第一句話,和顧少霆差不多,震驚又意外,“你還活著?謝天謝地,太好了,太好了。”


    “僥幸吧。”畢竟死了那麽多人,她也沒什麽好炫耀的,“這次事故出得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那頭好像突然鬆了一口氣。


    唿吸聲慢慢地沉了下去,“你還活著就好,我一直聯係不到你,正在趕往那邊的路上。”


    這次品牌展銷活動,與李亦言的公司沒有關係。


    他過來,其實也幫不上什麽忙。


    “去夏寨的路已經封了,你不必過來了。”


    “嗯。”他淺淺地應下了。


    腳下的油門卻沒鬆,方向也沒有變。


    莫念初掛斷手機。


    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闔起了眼皮。


    顧少霆走過來,抱起她,把她輕輕的放到了大床上。


    “別想太多,我會讓關韋協助你處理,這次意外事件的,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睡一覺。”


    他溫柔得不像話。


    莫念初伸出小手摟上他的脖子,“陪我一起睡,好嗎?”


    “好。”


    她靠在他胸口上,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安寧。


    他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頭發,溫溫柔柔的。


    “顧少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打算多久再娶一個?”她細嫩的指尖,輕輕地戳著他的胸口。


    他並沒覺得這是一個玩笑。


    他也沒打算,再娶。


    “你要真死了,我就守著咱們的迴憶,守著兩兒子過日子,再娶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更何況是婚姻。


    莫念初相信他的話。


    至少,現在她是信的。


    “顧少霆,我困了。”


    “睡吧,我陪著你。”


    李亦言的車子,開到酒店後。


    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見莫念初。


    他坐在車裏吸了根煙,煙霧繚繞間,他的眉眼是緊皺的。


    “李總。”關韋站在他的車門,輕輕地敲了敲他的車窗,“你怎麽過來了?是擔心我們家太太嗎?”


    關韋有些明知故問。


    李亦言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微微一笑,“作為我們合作的甲方,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要再不過來關心一下,實在是說不過去。”


    “李總有心了,不過……”關韋抬眼看了一下樓上,“……現在顧總和太太應該已經睡了。”


    “我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休息的,我定了房間,明天,早上再說。”


    關韋微微聳一下眉梢,客套地遞出一抹微笑,“那我就不打擾李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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