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她冷靜下來。


    可她根本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


    莫念初如同看到仇人般,眸子猩紅,“顧少霆,你要再不打開門,我就死在你車裏,你信不信?”


    她從包裏拿出一枚修眉毛的刀片,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如果他再敢說一句廢話,這刀片就割下去。


    顧少霆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傷害自己,“好,我開鎖,你先把刀片收起來。”


    “開門啊。”她恨極了他,眼眶裏泛起水汽。


    “好,我開,我開。”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不敢再激怒她,“我們的事情現在不說了,你先下車。”


    顧少霆開了車鎖。


    莫念初推開副駕駛的門時,有些踉蹌。


    “小心。”他緊張地推開駕駛室的門,想過去扶她一把。


    她的眼中透著陌生,步步後退,最後索性用跑的,很快消失在男人的視線裏。


    他深吸了一口氣。


    眼下,他得趕緊解決宋湘的事情。


    再耽擱下去,老婆真就不要他了。


    挑了個工作日。


    顧少霆迴了趟顧宅。


    宋湘和子銳已經在這裏住了一個月了。


    孩子的學校,他已經安排好,接下來,就是安排她們母子的住處。


    他特意挑了一處離子銳學校近的房子,買了下來,二百多平,拎包入住的那種。


    當他把寫著宋湘名字的房產證,遞到她手裏時。


    她如接了個燙手的山芋,給扔了出去。


    “怎麽,不喜歡?”他淺淺彎身,把房產證撿了起來,輕掃了一下上麵的灰塵,“沒關係,你喜歡哪裏,我可以重新再為你買一處。”


    “你這是什麽意思?要趕我走?”宋湘極不情願,眼眸輕顫。


    顧少霆是這個意思。


    他不可能留宋湘在這裏住太久。


    一個月,時間已經不短了。


    “宋湘,你知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我能做的就是在金錢和生活上幫你,其他的……抱歉。”


    這些話憋在他的心裏很久了。


    可他總是找不到好的時機跟她講。


    宋湘似乎也在刻意迴避著他的眼神,他想,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需要把每個人都拉到正軌,落實到她該在的位置上來。


    “當年陸遙是為了救我而死,真的,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我寧願當時死的是我,我寧願他不救我,至少當時的我無牽無掛,而他有你,他對你們的未來抱著憧憬……”


    他不想去迴憶那場生離死別。


    他麵對宋湘除了愧疚,和抱歉,他根本產生不了別的想法。


    他想,他要違約了。


    他要違背當時對陸遙做出的承諾。


    他要當個背信棄義,不知感恩圖報的壞人,一個沒良心的人。


    “……宋湘,我真的可以在別的方麵補償你,補償欠陸遙的情意,我……”


    宋湘搖著頭。


    她不接受。


    “顧少霆,陸遙用命救下你,是因為他把你當成了真正的兄弟,他把我交給你照顧,也是因為他相信你可以把我照顧的很好,現在我帶著子銳來投奔你了,你卻要把我們拒之門外,你還有心嗎?你讓天上的陸遙怎麽想?”


    她悲悲戚戚。


    眼眶裏蓄滿了委屈和不甘的淚水。


    甚至身子都顫的令人生憐。


    “顧少霆,你打算讓陸遙看著他的女人和孩子,被你拒之門外,流落街頭嗎?你怎麽可以如此的狠心?”


    顧少霆取舍兩難。


    但他必需要做出選擇。


    “如果陸遙要怪我,就怪我吧。”


    “你……”宋湘不願意就此離開,“……少霆,如果莫念初願意跟你離婚,你也不願意接受我們嗎?”


    “我不可能跟她離婚。”他態度明確。


    宋湘嗤笑了一口,顧少霆的話就相當於自我洗腦。


    那女的,根本就不想跟他過了。


    “你不想離,她就不離嗎?她根本就沒有你愛她那麽愛你,少霆,娶妻娶賢,莫念初根本做不好一個顧太太,你看這麽長時間了,她管過你嗎?她甚至連自己生的都不管,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血的女人。”


    顧少霆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想跟宋湘討論莫念初。


    這是他的私事。


    “明天我帶你去看房子。”他起身。


    宋湘快步追上去,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少霆,別拋棄我行嗎?我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找你,為什麽連你也不要我和子銳了?”


    “我沒有不要你們,我可以安排你們好的生活,我可以幫你把子銳撫養成人,但是宋湘……”他把她緊緊抱著的小手,強行掰開,拿走,“……我有太太了,難道你想讓我拋棄她嗎?我做不到。”


    “可你答應過陸遙的,如果陸遙當年不救你,我們現在會幸福的一家三口,我自然不會來求你收留,我今天這副局麵,都是你造成的,你不承認嗎?”


    她泫然欲泣。


    如同被風雨摧殘的白色梨花。


    顧少霆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他承認,所以,他才如此的兩難。


    但這不是綁架他一輩子的理由。


    他還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身上還有責任。


    “你……早點睡吧。”


    他剛欲拾步,宋湘便又叫住了他,“少霆,別這樣,求你了。”


    她痛苦的小聲啜泣著。


    看起來,那麽可憐,那麽無助,那麽的令人心疼。


    但是他不能心軟。


    這個世界上,他可以對不起任何人,但絕對不會再對不起莫念初了。


    微微頓足的步子,最終還是堅定的邁上了台階。


    一晚上,他輾轉難眠。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他聞到了一陣煙香味。


    像是某種香調,但是煙氣很大,他想起身要去看看,結果身子軟得不能動。


    緊接著他腦子發昏睡了過去。


    臥室的門被推開。


    陰冷月光透過白色的窗紗,落到進門的人臉上,五官突然被放大,令人悚然。


    “我不想這樣做的,可是你在逼我啊顧少霆,你為什麽如此的無情呢,陸遙當年救過你的命啊,你竟然要把我們母子趕走,你太無情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女人邊走,邊把自己身上的吊帶睡衣褪去。


    她細長的指尖輕輕地從他的額頭,掃過他的鼻尖,最後落到他的嘴唇上輕輕地摩挲著。


    “顧少霆,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大學裏喜歡的人是你,因為你太高傲了,你根本就不肯多看我一眼,我沒辦法,才接近陸遙的。”


    “他這個人沒什麽心眼,略施小計,就搞到手了,其實,我不想跟他有什麽狗屁的未來,但他這個人太死心眼了,還想要跟我求婚,我真的好害怕。”


    “真的,我特別慶幸他死在了國外,你知道嗎,得知他死訊時,我開心壞了,但我沒法表達我的開心,我要悲痛,我要難過,我要流淚,我要表達我是那麽愛他,我從來沒覺得我演技能那麽好。”


    “你知道,陸遙死後,我去哪兒了嗎?我跟一個富豪好上了,說的難聽點,當了小三,我就是知三當三,耍了點心眼,懷了個孩子,本以為他看在我懷孩子的份上,會給我個名分,嗬嗬……”


    “你還真以為子銳是陸遙的孩子?當然不是了,不過這孩子跟陸遙很像,單純,善良,不像他那個老爹,東窗事發,就把我們像趕狗一樣的,掃地出了門。”


    “我恨,所以,我迴來找你,我想要做名正言順的富家太太,我想要過人上人的生活,我想所有的人看看,我宋湘可以嫁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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