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


    顧少霆吸完了指尖的煙卷。


    手機裏是療養院負責人給發來的信息,他細細的研讀著。


    這次,他通顧少承請到了一位在國際上非常有名的精神科醫生,來為莫韜麵診。


    顧少承說,這位醫生愛喝酒,想要請他好好為莫韜診治,得在酒桌上把他拿下來。


    喝酒倒是問題不大。


    隻是他這幾年受了太多的傷,身體上已經不允許,酒喝太多。


    時間就約在了明天的晚上。


    他思忖著,要不要把這事告訴莫念初,莫韜是她的一塊心病,也是他們之間永遠隔不過去溝壑。


    但是他還是希望,她能看到莫韜一天比一天好一點。


    翌日。


    莫念初一天都沒什麽精神。


    昨天晚上滿打滿算的,睡了五個小時。


    天快亮的時候,顧少霆又要了一次,半推半就,搞的她很累很累。


    看著小鏡子裏,脖子上吻痕,她是蓋了又蓋,生怕被哪個眼尖的同事發現,問東問西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


    一出校門,她就看到了顧少霆的車子,規矩的停在路邊。


    他怎麽來學校了?


    還沒等莫念初走過去,男人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阿初。”他的步伐穩健優雅,輕輕喚著她的名字,聲音裏藏滿了柔情,“下班了?”


    “嗯。”她淺聲答應著。


    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今天晚上有個應酬,陪我去參加一下。”


    參加應酬?


    莫念初心中閃過一絲猶豫,她本能地想要拒絕。


    畢竟,那也不是她所熟悉或熱衷的場合。


    “什麽應酬啊?”


    “請了一位對莫韜病情有幫助的醫生,他今天到豐城,約在了私房菜館,你陪我去見一麵。”


    他臉上是從容不迫的神色,仿佛這樣的安排,在過去的日子裏已重複了千百次。


    莫念初心情有些複雜。


    她知道,顧少霆一直在為莫韜的治療,做著各種各樣的努力。


    她更知道,莫韜的病情,如同一道無形的牆,橫亙在她與顧少霆之間。


    隻要莫韜未能完全康複,這份沉重便如影隨形,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的禁忌。


    “哦。”她輕聲應下了。


    跟著他上了車。


    兩個人沒什麽交流。


    車內靜謐的,隻能聽見車窗外風掠過的細微聲響與他沉穩的駕駛聲。


    他認真專注地開車。


    而她,目光遊離地望著窗外風景,神情恍惚,思緒萬千。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為了治療莫韜的病,她會和顧少霆走向同一個方向。


    且沒有排斥和拒絕。


    私房菜館精致典雅,包廂不算大,也不算太小,裝修是中式古典,實木的大圓桌,大概可以坐八到十個人的樣子。


    顧少霆說,那名醫生叫宇長懷。


    是顧少承老師的同門師弟。


    他有好幾個助理,再加療養院的人也會過來,差不多是一大桌子的人。


    這個功夫。


    就聽到了門外熙攘的交談聲。


    宇長懷最先走了進來,他爽朗大笑,伸出寬厚的手掌,與顧少霆緊緊相握,“顧先生你好啊,少承說你這個哥哥,在江城可是個人物,初次見麵,多多關照。”


    言語間滿是對顧少霆的恭維和讚賞。


    “宇教授,裏麵請。”顧少霆溫文爾雅,引手示意,盡顯主人風範。


    客人們一擁而入。


    莫念初被擠到一旁。


    她還在想著一會兒要坐在哪裏合適,小手就被顧少霆握住,帶到了宇長懷的麵前。


    “這是我太太,也就是病人莫韜的親姐姐,莫念初。”


    剛剛坐下的宇長懷,又起身站了起來,禮貌的與莫念初握手,“顧太太好年輕啊,看到你這樣的漂亮和美好,我想莫韜的病情一定會有好的進展,顧總真的是好福氣。”


    莫念初微微一笑,算是禮貌迴應。


    大家客套寒暄過後。


    便都紛紛落座。


    顧少霆一直在跟宇長懷討論莫韜的病情。


    但是莫念初也發現了,宇長懷特別愛喝酒。


    他自己喝還不行,還非得拉著顧少霆跟他一杯換一杯地喝。


    起初,顧少霆還能應付。


    慢慢的她就發現,顧少霆有些不勝酒力,他的臉越來越紅,動作和語言也變得有些應付不來。


    她有心勸一句,但是宇長懷興致很高,她完全插不上話,幾次欲動唇,在他一杯接一杯的倒酒聲中,愣是被憋了迴去。


    酒雖然是最好的酒,可是也有五十多度。


    眼瞅著幾瓶已經光了。


    “顧總,你這酒量可以啊,我這活了五十多年,還沒有誰能跟我不相上下,我老宇啊,就佩服你樣的年輕人。”


    說著,宇長懷又自幹了一杯。


    細細咂麽過後,忍不住又讚起了酒,“要說這在國內,還得這茅子,綿柔濃醇,不多喝幾杯,都不行啊。”


    看到顧少霆沒喝,他不悅催促道,“顧總,把酒幹了,別不給我老宇麵子。”


    “要不,我替他喝吧。”莫念初剛要去端顧少霆的酒杯,被他溫柔地扣住了手腕,“你別喝,一會兒你開車。”


    他擰開了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後,端起酒杯,一口就飲了下去。


    宇長懷愉悅不已,“顧總好酒量啊,今天喝得真是盡興,來,再幹一杯。”


    莫念初:……????


    這個宇長懷是個酒鬼嗎?


    一個醫生喝成這樣,他做手術的時候,手不會抖嗎?


    “你,還行不行啊?”莫念初輕輕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醉得有些睜不動眼睛,但還是遞了抹微笑,讓她放心,“沒事。”


    放眼桌上。


    凡是跟宇長懷喝過的,基本上都趴在桌上睡了。


    有的胃不好的,已經出去吐了。


    唯一個酒精過敏的療養院院長,看到此番情景,忙出來打圓場,“宇教授,您的酒量可真是不錯,您看,顧總他和太太正備孕呢,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兒,等給莫韜做完手術,再喝個一醉方休嘛,您說是不是?”


    雖然備孕是句謊話。


    好在,宇長懷也不是執拗不講理的人。


    “小兩口在備孕啊?那今天晚上,得做措施,喝太多了。”他腳步不穩的走到莫念初的麵前,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顧太太,我不知道你們在備孕,今晚上和顧總喝得太盡興了,抱歉抱歉啊。”


    莫念初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隻是尷尬地咧了咧嘴,遞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孫院長,咱們迴去,讓顧總也迴去好好休息,明天,咱們療養裏見,辦正事。”宇長懷終於是放下了酒杯。


    “我扶您。”


    孫院長總算是扶著宇長懷要走了。


    莫念初也連忙起身,把他們送到門口,盡了地主之宜。


    包廂裏,該走的都走了。


    隻有顧少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闔著眸子,臉頰上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緋紅,帶著幾分醉人的迷離。


    這是她第一次見顧少霆醉得如此徹底。


    “顧少霆。”她輕輕地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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