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的心情可以用沮喪,悲慘,憤怒,無奈來形容。

    帶著沮喪悲慘憤怒無奈的心情,迴到家中,就再也忍不住,躲在屋子裏小聲哭泣起來。

    豆綠知道她心情很不好,也跟著默默地垂淚,容嬤嬤很是不安,輕聲問豆綠,究竟怎麽迴事。

    豆綠恨恨地道:“今兒個,咱們在段記布莊遇上文家老婆子,小姐被文家老婆子給扣了好多帽子,小姐都氣哭了。”然後把當時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容嬤嬤倒是沒有生氣,她都快六十歲的人了,自然知道這些越是富貴的人,越是生著雙勢利眼,所以也懶得去生這個氣,她隻是擔心徐璐,與文夫人正麵對上,以後能不能嫁到文家去還是個未知數。

    如果徐璐嫁不過去,田氏那一關就很難過了,更不說對徐成榮的打擊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容嬤嬤心裏也快愁死了,可她隻是一個奴才身份,也幫不了什麽忙,隻能暗地裏祀悼,希望能有人慧眼識珠,把小姐娶迴去作正房奶奶。

    ……

    吃晚飯的時候,淩芸對淩峰說起了在段記布莊的事兒,無限唏噓,“那個文夫人也真勢利了,我看品性也不怎麽好,這種人還是朝廷命婦呢,嘖,若讓她丈夫失去泉州知府的位置,看她還得瑟不。”

    淩芸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淩峰,一臉的期翼,期待淩峰出手,滿足她對“壞人就要有壞人的下場”的心願。

    淩峰眉毛都不皺一下地道:“人家勢不勢利,與你何幹?又沒礙著你。”天底下勢利的人多了去,誰管得過來呀?

    淩芸瞪眼,忽然泄氣,確實,這世上勢利的人確實多。

    淩峰對於這些不平之事,早已看淡了,隻要不作奸犯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傷及自己家人,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小姑娘是很可憐,但誰讓她抬錯了胎?這也怨不著任何人。隻是文家人嘛,淩峰在腦海裏迴憶出一張油頭粉麵卻又謙卑的臉來,哼了哼,“姓文的也隻好配那些花瓶女或是威武妹。那種小家碧玉類型的女孩兒配給人家豈不糟蹋?文夫人也算做了件好事。”

    淩芸再一次絕倒,她發現,與這個弟弟相處,若非有著強大的心理承受力,真要被他給生生氣死。

    恨恨地瞪了淩峰一眼,淩芸又現寶似地拿出一個荷包來,鮮亮的顏色,南瓜型的設計,看起來非常別致新穎,“這就是那個小姑娘繡的,你瞧瞧,好看不。”

    淩峰掃了眼,

    “沒有那天我買的好看。”腦海裏又浮現一張清水芙蓉般的俏嬌臉兒,拿磚頭兇狠的麵容,被人瞧不起後如被踩了尾毛的怒氣騰騰,對自己手藝無比信心的驕傲自得,被人當街欺負毫無懼色的狐假虎威,在他麵前討好諂媚的笑,無不在腦海徘徊。

    ……

    這一日,父親徐成榮從文家迴來,就帶迴一個睛天劈靂的消息。

    田氏尖聲道:“老爺你說什麽?文家居然要退婚?”

    田氏的聲音太過尖利,如同鋸子割在木頭上,嘎然而止的刺耳聲響,讓人心頭驚顫,並且非常不舒服。

    徐璐容嬤嬤豆綠紛紛停下手頭的動作,豆綠更是箭步射了出去,把耳朵貼到正房的牆壁下。

    “你小聲些,這事兒真要傳揚開去,璐兒的名聲豈不毀了?”徐成榮疲憊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是,文家人說文老太太快要不行了,文老爺馬上就要丁憂,不願耽擱璐兒,所以提出解除婚約。”

    田氏的大嗓門總算壓了下去,“真是豈有此理,媒約之言,父母之命,豈是說著玩的?文家人欺人太甚,瞧著咱們家沒落了就要毀約。不成,老爺不能就這麽便宜她們,一定要討迴公道。璐兒已經與文家公子訂了婚約,怎能輕易毀約,他文家還要不要臉麵?”

    徐成榮沒有吭聲,田氏越發怒罵著,什麽去告狀或是讓文家脫一層皮之話的狠話都說了出來,見徐成榮依然一言不發,更是怒不可竭地道:“老爺還愣在這兒做什麽?走,咱們一道去文家,哼,我就不信了,文成章堂堂泉州知府,竟然敢毀婚。我要讓他知道,我徐家人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說著就把徐成榮往外推,嘴裏罵罵咧咧的,發誓一定要讓文家收迴退婚的話來,否則就鬧他個雞犬不寧。

    徐成榮怒喝道:“夠了,你覺得文家退婚是件很光彩的事麽?”

    田氏尖聲喝道:“明明就是他們退婚,還成了我家沒理了?這是什麽世道?”

    徐成榮剁了剁腳,“蠢婦。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文家鐵了心要退婚,強行把璐兒嫁過去,璐兒日子也不會好過。我看就這樣吧,既然文家瞧不起咱們家,我徐某人也不是那種厚顏無恥之人。這個親不結也罷。”說到最後,徐成榮聲音凜冽,盡管悲忿,但讀書人的傲氣也被激發了出來。

    田氏氣得抓心摳肝,心疼得快要無法唿吸了,然後又哭道:“我可憐的璐姐兒……”其實她心疼的不是徐璐,而是文家豐厚的聘禮罷了。

    徐

    成榮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不過卻沒點破,而是安慰田氏,“行了,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哭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文家的事兒捂在鍋裏,千萬別讓外人知道,否則璐兒的名聲就真的毀了。說不定還會連累琳兒還有玨兒兄弟倆。熟輕誰重,你應該分得清楚吧?”說到最後,徐成榮語氣已帶著警告了。

    徐成榮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不過卻沒點破,而是安慰田氏,“行了,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哭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文家的事兒捂在鍋裏,千萬別讓外人知道,否則璐兒的名聲就真的毀了。說不定還會連累琳兒還有玨兒兄弟倆。熟輕誰重,你應該分得清楚吧?”說到最後,徐成榮語氣已帶著警告了。

    田氏不敢再嚎了,她倒是不關心徐璐受得了受不了,她隻痛心的是沒了豐厚的文家聘禮,以後琳姐兒出嫁可要怎麽辦才好。

    想著當初說好的三千兩聘禮,就這樣白白沒了。田氏殺人的心都有了,但心痛歸心痛,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

    徐璐也快要到出嫁的年紀,當務之急是另外給她物色夫家,這事兒好辦,徐璐長得好看,針線女紅也是頂頂尖,又識得字,打一手好算盤,倒是不愁找不著有錢的婆家,嫁去商戶之家綽綽有餘。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先把文家與徐璐曾經訂過的婚約趕緊給捂在鍋裏,千萬別被外人知道了。然後再給徐璐說一門有錢的商戶之家,商戶雖然沒地位,但銀子絕對多,有了銀子在手,她的琳姐兒就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了。

    田氏很快就振作起來,擒著一張喪門臉,又去安慰徐璐去了。

    徐璐早已從豆綠的嘴裏知道事情經過,她沒有傷心,也沒有失望,更沒有憤怒,隻是非常平靜地接受了事實。

    那日文夫人給她的那頓難堪,她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所以文家的退婚,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沒什麽傷悲之情。不過她還是挺意外文家人的退婚原由,居然不是她拋頭露麵,有違姑娘家閨譽。

    看來,文夫人也是個極要臉麵的人,那日被自己當場說破了心思,以至於不好這麽做吧。

    容嬤嬤吊著一顆心痛罵了勢利的文家,又安慰著徐璐,生怕姐兒氣性大,一時想不開,做出過激的事來。

    容嬤嬤擔憂實在是多餘,徐璐又豈是那種經不起打擊之人,文家除了老夫人外,文家老爺夫人本身就是勢利眼的人,當初祖母去世之前,就給了個“隻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評語。但架不住文老

    太太死活要與徐家結親,祖母看在文老夫人的麵上,才勉強同意了這門婚事;卻也有言在先,若到時候文家反悔了,徐家也不會追究的,隻是希望文家妥善處理退婚事宜。

    想來祖母確實有先見之明,文家果然退了婚。

    對於被人毀婚,徐璐不難過那是假的,但她控製得很好而已。不過這樣也好,就好比一顆心永遠落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如今總算有了結局,盡管墜入了泥裏,但總算也知道了結果,以後也就沒必要再擔驚受怕了。

    而文家也不知是過意不去,還是怕徐家人去鬧,影響名聲,第二日,居然讓人送了些禮品來表示歉意。

    文家派來的是一名男管家,以及一位女管事,二人說話得體,滴水不漏,先是表達了對主子對徐家對徐小姐的愧疚之意,又拿文老夫人的病情事,表明文家並非是那種勢利之人,隻是一心為徐家小姐著想。他們文家並無對不住徐家的意思,隻是文老夫人與徐老夫人多年交情在那,如今雙方結不成親家,文家也非常遺憾,所以備了薄禮以示誠意。

    文家的薄禮也不算薄,足足兩百兩紋銀,對快要山窮水盡的徐家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田氏一瞧這白花花的銀子,眼都直了,當下什麽怨恨都沒了,反而還擠出一臉的笑容。

    “也就知道文家老爺子不是那種勢利之人,老太太身子不好了,也是大家都不願見到的。隻是既然碰上了,肯定要有個妥善的解決法子不是?雖說我們姐兒是受了不少委屈,不過文家老爺也是有苦衷的。咱們也不是不講道的人家,既然文家老爺子誠心陪罪,這事兒就算了吧。”說著就要接個裝銀子的木匣子。

    徐成榮狠狠拍了田氏的手,怒道:“無知婦人,給我滾迴去。”然後冷著臉對文家人道:“誰稀罕你們文家的臭銀子?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文家管事連連陪笑,“徐老爺,咱們夫人特地交待過了,這隻是咱們夫人的一點小小心意,請務必收下,否則咱們沒辦法交差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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