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韓家的大院裏,吳解元略微有些失望,雖說是鎮裏的大戶,但也沒有那種假山池塘富貴堂皇,隻是是古樸的莊嚴的大院。絲毫不顯得富裕奢侈,整個韓家大院的各個房屋裏麵都住滿了人丁。


    “沒想到韓家居然有這麽多人手。”


    吳解元的手指從灰色的泥牆上蹭過去,沒留下一點灰塵,倒是那種冰涼生硬的壁給人一種曆史悠久的觸感。


    “都是雇來的家丁,韓家沒有那麽多人的。”


    鄭屠在一旁伴著吳解元,這偌大的房屋要是沒個領路的怕是真不知道闖到誰家的閨房。


    吳解元側目瞥了一眼鄭屠,他說這話的目視前方,隻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吳解元不禁佩服起韓家的手筆,要知道這些家丁都是靠著這裏的工作混飯吃。


    鄭屠驕傲的挺胸闊步,卻絲毫不表現在臉上,而是甜在心裏。現在韓家的錚錚麵貌和鄭屠脫不開關係,可以說,沒有鄭屠就沒有韓家現在的成就。


    “我聽說鎮子裏的祭祀都是由韓家一手操辦的。”


    吳解元還是無法避免這個問題,眼睛看到的怎麽能裝作沒看見呢?這樣不是自我欺騙了麽?


    鄭屠沉默了一下,他還是目視著前方,掐算著還有多久能走到正堂。上次屠牛大會上的表現,鄭屠已經知曉吳解元對祭祀的反對態度。


    “這個嘛,都是鎮子裏一起表決的。”


    鄭屠並沒有表露自己對祭祀的態度,而是將問題甩給了吳解元,轉而又說道:“對了,有件事情我還要跟你說下。”


    “什麽事情?”


    “關於刺殺您的那個歹徒。”


    吳解元身軀一震,心中有個死結被挑動了一下,腳步也頓了一下。


    “您查到了那個歹徒?”


    吳解元的眉頭緊鎖起來,目光緊盯著鄭屠肅然的側臉。


    “查到了。”


    這個消息無疑是爆炸性的,在吳解元的心裏蕩出一道道漣漪。但隨後,吳解元心中的疑惑冒出了頭。捫心自問的話,吳解元是不願意相信鄭屠的,因為這個老男人太過強大,而且又琢磨不透。吳解元曾經一度懷疑是鄭屠下的殺手,但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


    “哦,原來您就是新鎮長,失禮失禮。”


    在走廊的拐角韓陸遙探出了身子,他還是那副整齊端莊的裝束,身上的穿的是那種頗具地域風的長掛衣配上束腳的長褲,整體都是明亮的顏色,貼合著韓陸遙健壯的身軀顯得格外的精氣。


    “我正打算就找你呢。”


    鄭屠麵露尷尬之色,其實早在治安隊趕往事發地點的路上,鄭屠就一再介紹了吳解元的形象給韓陸遙,就是怕他忽略了這個新鎮長,怎麽說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但韓陸遙愣是沒聽進去,鄭屠真想撬開韓陸遙這個丈二的腦袋看看到底裝的什麽樣的鐵砣子。


    “剛才還真是多謝了。”


    吳解元還一直惦念著這個緊急關頭搭救自己的小夥子,不過那塊碎石真的是眼前這個形象偉岸的青年人丟的麽?怎麽看都感覺是另有其人。


    “歸根結底是我們的失誤,您不要怪罪就好了。”


    韓陸遙明媚的笑容在臉上綻放,不得不說這個青年人確實很有親和力,這是和他的同族弟弟韓楓最大的區別。


    “嗬”


    吳解元輕出了一口氣,嘴角撇了撇,若輪到事故的責任韓家確實是脫不了幹係,但經曆了那種危機,吳解元怎能說出忘恩負義的話呢?


    “一會咱們詳談一下吧。”


    吳解元這個鎮長也是時候要處理一下這個鎮子裏的問題,他現在的處境便是需要自己主動去爭取一席之地,沒有人會把問題的線索主動擺在他的眼前。


    “也好。”


    再話說從祭祀隊伍趕迴家的劉貴,一路上他有些魂不守舍,他今天做的事情做對了嗎?劉貴一直在心中反問自己,這個平日裏忙碌在農田裏的漢子現在竟開始鎮子的局麵。


    當一個小人物在大人物麵前擺明立場的時候總要考慮一番利弊,因為他的存在在其他大家族的眼裏顯得那麽的孤立無援,而且劉貴今天出的風頭可不小了。


    說起來他是怎麽鬼斧神差的冒出了頭了,他不過是一個臨時的生產隊長而已,等黃生迴來之後他又是那個一文不值的老農漢,這麽做能得到什麽好處?


    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劉貴一路上垂著頭也不看路,這條青石路他能隻憑著腳掌的觸感趕迴家去,但他的命途又將何去何從呢?其實他的這些猜測都是無用且多餘的,因為誰會去追查一個老農漢的身份立場呢?誰又會在乎呢?


    “貴哥!”


    一個蓬頭垢麵的家夥正扒在劉貴家的門框便,露出半個上半身向劉貴打招唿呢。


    劉貴抬頭看到自己的牆壁和大門,還有些意外,不過聽見那人的唿喊聲之後這些便都煙消雲散了,剩下的隻有說不出倦怠感。


    “貴哥,我可看見您今天可威風了。”


    這個邋遢的家夥伴著劉貴的身邊,幾乎將肩頭都靠在劉貴的腦袋下麵,絲毫不忌憚自己汙濁的麻布上衣。


    “我哪裏威風得嘞,嚇得我腿肚子都軟了。”


    劉貴無奈般的語氣,他確實說出了自己的真情實感,要不是腰帶紮的他的胯緊得很,今天怕是要在大夥麵前掉了褲子。


    說罷,劉貴瞥了他一眼,兩人其實是表親的關係,那人正是劉貴的表弟田光,平日裏都稱唿他光子,因為他三十冒頭的年紀還是個單身漢,光棍一條也沒什麽真本事,確確實實的“光子”。


    但他的表弟現在麵臨危機了,而原因正是劉貴他們務農的田地,那部分糧食其實是要供給一大部分鎮民的,現在都燒光了,難為的人們不得不另想辦法討糧食。要知道鎮裏的小戶大部分都是沒有存糧的。


    “貴哥,你跟新來的鎮長挺熟絡的啊。”


    光子笑麵嘻嘻的把臉擋在劉貴的眼前,搞的他這個表哥心裏一團亂麻。


    “這都是哪裏跟哪裏的話,新鎮長才來幾天啊?我哪裏攀的上。”


    “誒,您可是幫他出了頭的啊,這互相幫助不是人之常理麽?”


    光子就這麽擋在劉貴的身前,讓劉貴不能快步趕迴房裏,劉貴今天心裏本就是一團糟糠一樣,耐心漸漸不夠用了。


    “我倒是幫了他,但人家被韓家大戶接走了。”


    劉貴擺了擺手,然後打算繞過光子往裏屋鑽。光子在原地站了一小下,然後突然拉住劉貴的手臂,驚喜的說道:“這新鎮長和韓家熟絡?”


    “我說你又打什麽歪歪心腸?惦記人家幹什麽?”


    劉貴的耐心已經見了底,在不想和他這個不踏實的表弟繼續饒嘴皮子。


    “表哥,您看能不能讓鎮長給咱籌點糧食?”


    光子靦腆的搓了搓手,然後眼睛卻生生的瞥著劉貴,等著看他的反應。


    “讓鎮長給你籌糧食?臭美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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