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骨像是突然間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塊,薛榮錦的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視線聚攏在麵前巴掌大的地方,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撿起了那邊匕首。


    而下一秒,他像是陡然間受到了驚嚇,“哐當”一聲,匕首滑落,砸在了地麵,發出的聲響,讓他的心跳在刹那間漏了半拍。


    相同的動作持續了好即便,霍斯言失了耐心,眉頭緊鎖,“怎麽,很難選麽?”


    “要不然,我一並解決了你們父女算了。”


    話音剛剛落下,他便直起了身。


    欣長的身形,如同一道魔障,壓在了薛榮錦的身上,他的身體,顯而易見地顫動著。


    薛榮錦低著頭,一隻手死死地按住了匕首,他不說話,像是在心底蘊釀著什麽巨大的陰謀。


    知道他想做什麽,霍斯言卻沒有躲開。


    故意讓自己放鬆了警惕性,心不在焉地望著薛涵鈺所在的方向,背在身後的一隻手,卻在不經意間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


    揚起眼睫,隔著一條窄窄的縫隙觀察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薛榮錦咬了咬牙,力道突然加大,猛地抬起,對準霍斯言的心髒,直直地刺了過去。


    一個漂亮的旋轉,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地掰開,霍斯言繞到了薛榮錦的身後,手肘環住了他的脖頸。


    動作幾乎一氣嗬成。


    薛榮錦不敢動彈,隻有泛著慘白色的唇瓣微弱地抖動著,“斯言,我錯了,我不敢了。”


    一隻手扒拉住了霍斯言的手臂,一隻手上揚,作投降狀,“斯言,你鬆開我,我剛剛隻是一時糊塗而已。”


    灼熱的唿吸噴灑在薛榮錦的後頸,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密密麻麻,全是雞皮疙瘩。


    “現在認慫,已經晚了。”


    音落,霍斯言直接加大了手裏的力道。


    屏住唿吸,薛榮錦向上揚起的那條手臂,慢慢地伸到了霍斯言的後腦勺,死死扣住,作勢就想把霍斯言甩出去。


    卻不想,霍斯言突然發力,將他整個人都按壓到了地上。


    順勢撿起遺落在地上的匕首,直接抵在了薛榮錦的脖頸,霍斯言的嗓音一沉,“薛榮錦,去死吧。”


    “霍斯言,不可以!”就在霍斯言準備動手的時候,陸霈澤大喊了一聲,快速地朝著他的方向撲了過來。


    被霍斯言的手下攔住後,他提高了音調,“霍斯言,你要是殺了他,你就成了殺人犯了!”


    “那又怎樣?”霍斯言抬眸,“即使我成了殺人犯,那又能怎樣呢?”


    “薛榮錦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我不應該對他動手?”


    看到陸霈澤,薛榮錦像是突然間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艱難地抬起頭,衝著陸霈澤的方向求救著,“弟弟,我的好弟弟,你救救大哥!”


    “霍斯言要殺了我,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陸霈澤眯了眯眼睛,“薛榮錦,你閉嘴。”


    音落,他將目光頓了頓,重新落到了霍斯言的身上,“霍斯言,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你總該替安潯想一想吧,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了事,安潯該怎麽辦?”


    他知道,沈安潯是霍斯言的致命點,隻有她才能夠阻止霍斯言。


    擰眉,霍斯言終是停下了動作,一個狠勁,將薛榮錦用力地推了出去。


    抬腳就想逃離,被堵住去路後,他索性站在了陸霈澤的身旁。


    吐了一口氣,霍斯言微微有些頹然,坐到沙發上,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片刻之後,他才掀了掀唇瓣,“讓開吧。”


    獲得自由,陸霈澤徑直走到了霍斯言的身旁,睇了一眼薛榮錦,才看著霍斯言說,“不如把他交給警察吧,按照他曾經犯下的錯誤來看,隻有兩種可能,一個可能是死刑,一個可能是無期徒刑。”


    “斯言,這樣的結果,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安潯,都是最好的。”


    陸霈澤說完,試探性地伸出了手,確定霍斯言沒有抵觸自己後,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拍了拍。


    霍斯言沒有反駁,薛榮錦在心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要霍斯言可以放過自己,法院那邊,他根本不用考慮,隻要有薛彥卿在,自己就不會蹲監獄。


    想到這裏,他的唇角快速地劃過了一絲笑容。


    遲遲沒有得到迴應,薛榮錦強迫著自己開了口,“霈澤,從前的事,是我不好,可這一切與小鈺無關。”


    偷偷地瞥了一眼霍斯言,重複好幾遍吞咽的動作,“霍斯言讓他的手下拍了好多小鈺的裸照,如果不把這些照片拿迴來,小鈺就徹底完了,霈澤,隻有你能幫她了。”


    薛榮錦還真是得寸進尺。


    依仗著自己找了個靠山,就以為自己會對他的要求有求必應了,真是夠可笑的。


    霍斯言抬頭,側著腦袋,冷漠無比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


    徑直對上了他的雙目,霍斯言從他的眼眸中察覺到了三分忌憚,七分得意。


    霍斯言知道,三分忌憚,是因為他還沒有從自己的手上逃離。


    七分得意,是因為他篤定因為沈安潯的原因,自己不會再動他。


    更加讓他心安的是,他在某些方麵早就疏通好了關係,從前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如今,也是一樣。


    “斯言,”陸霈澤停頓了一下,“我知道我不應該再說些什麽,隻是小鈺她……”


    抬起頭,略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陸霈澤,霍斯言的唇抿成了一條細而長的直線。


    陸霈澤從來都不是聖母婊,今天的表現卻異常地反常。


    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麽,霍斯言收迴視線,詢問道,“陸霈澤,當年的這件事,你是不是也參與了?”


    “沒有,”快速地否定道,“我和薛榮錦一向不熟,我不需要為了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眉頭輕輕地蹙了蹙,“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更不需要懷疑。”


    事實上,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除了薛涵鈺的父親薛榮錦,還有薛彥卿,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男人。


    按照霍斯言現在的實力,現在招惹薛彥卿,吃虧的,隻能是他。


    想到這裏,陸霈澤把已經滑落到唇角的話語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陸霈澤欲言又止,霍斯言自然是看在了眼裏,想要詢問,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片刻之後,他才重新抬起了頭,看著陸霈澤說,“幫我一個忙。”


    “說。”


    等到陸霈澤應了一聲,霍斯言緩緩地走到了薛榮錦的麵前,目光自上而下細細掃量了一眼,而後,他徑直走到了厚重的玻璃門前,沒有迴頭,唇瓣兀自張動了幾下,“在我沒有做好決定把薛榮錦移交給警察前,我希望你可以幫我看住他。”


    頓了頓,他繼續說,“至於薛涵鈺,你放心,我暫時不會把她的照片放出去。”


    話音剛剛落下,他向一側伸出了手,而後,他的手下便把攝影設備交到了他的手中。


    薛榮錦自然是願意的,隻要不用麵對霍斯言,哪裏對他而言,都一樣,都是安全的。


    朝著陸霈澤的方向示意了一眼,他有些著急,壓低了聲音說,“霈澤,你快點答應啊。”


    陸霈澤是被陸豐收養的,不管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薛榮錦始終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


    想了想,他應了一聲,“好。”


    擺了擺手,霍斯言的唇角,滑落了一句毫無情感色彩的話語,“帶他走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他。”


    薛榮錦迫不及待,再加上霍斯言方才做出的承諾,把薛涵鈺暫時放在他的住處,也不會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想到這裏,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陸霈澤的身後,“霈澤,我們走吧,要是霍斯言突然後悔,恐怕我們誰也走不掉了。”


    陸霈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霍斯言身旁經過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一動不動地看著霍斯言,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霍斯言的一個眼神堵了迴去。


    薛榮錦拽了拽陸霈澤的手臂,見他不理會自己,索性搶先一步邁出了腳下的步伐。


    怕薛榮錦會從自己的視線當中逃離,陸霈澤收迴目光,快速地跟了上去。


    陸霈澤讓薛榮錦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看了一眼顧一念,介紹道,“顧一念,我的女朋友。”


    薛榮錦疑惑了一下,他想,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陸霈澤喜歡的人,應該是沈安潯。


    看來,男人都是善變的,在心底住了好多年的人,說抹除,就抹除了。


    幹幹地笑了笑,“顧小姐好,我是薛涵鈺的父親,薛榮錦。”


    顧一念頷首,“我知道你是誰。”


    這個小姑娘真是沒有禮貌,有些不悅,礙於陸霈澤,薛榮錦並沒有表現出來。


    等到他們離開,季風才從薛涵鈺的臥室走了出來。


    遲疑了一下,季風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霍總,薛小姐的精神狀態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她的身體,剛剛一直在劇烈地顫動,口中囁嚅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懷疑。”


    咽了咽口水,“我懷疑,她……她瘋了。”


    季風的話音剛剛落下,霍斯言便轉過了身,“我去看看她,你不用跟過來。”


    音落,他就徑直走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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