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潯的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了一個念頭,第六感告訴她,陳霖待會兒要告訴自己的事情,很可能與當年的坍塌事故有關。


    這樣想著,沈安潯的手不經意間,用力地攥在了一起。


    指甲不小心斷裂,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快速地拽迴了飄忽的思緒。


    “是不是想到什麽了?”察覺到沈安潯的異樣,霍斯言的眉峰微不可見地蹙了蹙。


    沈安潯搖了搖頭,抬眸,唇瓣微弱地張動了幾下,“沒有我什麽都沒想到。”


    沈安潯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麵,她希望有人可以幫自己重新調查當年的事情,另一方麵,她又怕,調查出的真相,與當初如出一轍。


    垂下眉眼,沈安潯有些不安地走到了窗邊,“嘩”地一聲,用力地拉上了窗簾。


    沈安潯在窗前站了多久,霍斯言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陪伴了她多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沈安潯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房門口,搶先一步,打開了門。


    “安潯,”顧不得喘氣,陳霖快速地開了口,“薛涵鈺今天跟我說,她身上背了三條人命。”


    音落,他用力地唿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你先進來再說。”沈安潯努力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在陳霖進門的一刹那,她下意識地向四周張望了一眼。


    陳霖坐在沙發上,沈安潯倒出了一杯熱茶遞到了他的手中。


    與霍斯言在陳霖的對麵坐定後,沈安潯沒有立刻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詢問道,“陳霖,我聽說你受傷了,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裏不小心被薛涵鈺刺了一刀,沒有傷及要害,不過,流了不少血,休息了一下午,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沈安潯應了一聲,頓了頓,才重複了一遍陳霖方才所說的那句話,“你說薛涵鈺的身上背了三條人命,是怎麽迴事?”


    陳霖不願意提及之前的細節問題,模棱兩可地迴憶了一遍之後,說,“我和薛涵鈺發生了劇烈的爭執,她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從廚房裏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重複了幾遍吞咽的動作,“她當時就像是發了瘋一樣,一邊大喊著我要殺了你,一邊朝我的方向撲了過來,拉扯的過程中,她說出了剛剛的那句話,據我所知,薛涵鈺害死的,隻有你父親而已,而現在,她卻說她背負了三條人命。”


    “我想,這其中一定隱藏了什麽巨大的陰謀,所以恢複一些了,我就迫不及待地過來找你了。”


    一口氣說了很多,陳霖捂住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許是因為說話的時候,不小心撕扯到了傷口,他麵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緩了緩,才恢複了平日裏的模樣。


    “三條人命,”沈安潯再一次重複了一遍這樣的字眼,她的口中自顧自地喃喃著,“三條人命,我父親算一個,另外兩個……”


    說到這裏的時候,沈安潯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一個可怕的想法開始在她的腦海中不斷蔓延。


    眉頭直接擰成了一個結,沈安潯沉默半晌,良久,終是強迫著自己重新開了口,“如果加上斯言的父母,那就正好是三條人命了。”


    音落,不光是她自己,連同霍斯言都在一瞬間倒抽了一口冷氣。


    隻是下一秒,沈安潯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薛涵鈺那時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或許是我想錯了。”


    絞盡腦汁,直到最後,沈安潯都沒有為薛涵鈺的這句話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斯言,”抬起頭,沈安潯這才發現,霍斯言的眉頭已經緊緊鎖在了一起,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霍斯言不說話,目光當中透露的神色,卻欺騙了他。


    不可置信。


    沈安潯知道,霍斯言的想法與自己一樣,薛涵鈺隻是個孩子,這樣惡毒的事情,她一定做不出。


    一時之間,客廳裏死一般的沉寂,誰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沈安潯低著頭,仔細地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於這件事的記憶,可似乎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而就在這時,她的耳側,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說,“沈安潯,隻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不慌可以救出你的父親,還可以幫你調查出當年那起坍塌事故的真相。”


    這些話,是陸霈澤告訴自己的。


    如果不是知道點什麽,陸霈澤一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想到這裏,沈安潯快速地那起手機,找到了陸霈澤的電話號碼。


    接通之後,她直截了當地開口道,“霈澤,有關於當年的坍塌事故,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電話那頭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沈安潯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追問道,“你找到我時所說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霈澤,我知道,你是清楚那件事情的真相的,我求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起初,沈安潯以為陸霈澤是為了心甘情願地讓自己跟他在一起,才會編出這樣的謊言,而現在,看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更何況,他說過,他之前最疼愛的就是薛涵鈺這個小侄女了。


    素白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在了一起,沈安潯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心髒幾乎快要炸裂。


    “安潯,”陸霈澤想了想,唇瓣張動了幾下,“當年的那起坍塌事故,背後的主謀,其實是薛涵鈺的父親,薛榮錦。”


    “你說什麽?”瞳孔一陣放大,“陸霈澤,你說什麽?”


    陸霈澤停頓了一下,“那次,你與薛涵鈺因為霍斯言的事情大吵了一架,當天晚上,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薛榮錦,她咬著牙,惡狠狠地看著薛榮錦,小小的年紀,竟說出了一句讓薛榮錦感到害怕的話,她說,她要殺了你全家。”


    陸霈澤越是往下說,沈安潯的手便越是顫抖地厲害,無法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鮮血滲透,霍斯言一把扯開了她,順勢把手機搶到了自己的手中。


    瞥見屏幕上顯示的聯係人,霍斯言的嗓音一凜,“陸霈澤,你到底跟安潯說了什麽?她的情緒怎麽會突然間轉變地這麽快?”


    聽到霍斯言的聲音,陸霈澤有些意外,控製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他強迫著自己保持著平靜,“斯言,把手機還給安潯,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交代清楚,她自然會告訴你的。”


    陸霈澤的話音剛剛落下,霍斯言的目光便落在了沈安潯的身上。


    彼時的她,瘦削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團,眼眸中,泛著駭人的紅光。


    濃烈的恨意如同一條毒蛇一般,死死地纏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霍斯言想,陸霈澤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什麽,才會導致沈安潯在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裏,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


    眸光暗了暗,霍斯言終是微乎其微地“嗯”了一聲,而後,他把手機重新遞到了沈安潯的耳側,喉結滾動,“陸霈澤讓你繼續聽他說。”


    沈安潯狠狠地咬住了嘴唇,盡管如此,她的唇瓣依然在不受控製地打著哆嗦。


    緊接著,她就聽到陸霈澤繼續說,“薛涵鈺在家哭訴了將近一個星期,無可奈何之下,薛榮錦隻能答應幫她,薛榮錦找人畫了一個與你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圖紙,確定一時半會兒不會坍塌之後,在工地上,他趁你父親不注意,調換了你父親的圖紙。”


    “與他計劃當中的一模一樣,建設出來的別墅與你父親設計的,如出一轍,隻是,你父親不知道的是,隱藏在裏麵的一個材料被薛榮錦改掉了,霍斯言一家,入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材料的使用壽命剛好達到了極限,上午九點鍾,在霍斯言上學之後,化成了灰燼。”


    陸霈澤說到這裏,沈安潯以為故事已經結束,卻不想,他再次開了口,“還有你的母親,她不是霍斯言殺的,我讓人調查過,她自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或許,霍斯言隻是為了降低你對她的愧疚感,才默認了你們按在他身上的罪名。”


    沈安潯好長一段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她的身體劇烈地顫動著,胃部一陣翻湧,她趴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惡心嘔吐的感覺一波一波地推擠而來,她幾乎要把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像是發了瘋一般,幾近聲嘶力竭地嘶吼了一聲,“陸霈澤,你明明知道所有的真相,可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對不起,安潯,”微弱地拽了拽嘴角,陸霈澤的聲線不受控製地顫動著,“小鈺是我的侄女,她救過我的命,如果沒有她,便沒有今天的我。”


    “安潯,我……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理解?”沈安潯以為自己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陸霈澤,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理解你?就因為薛涵鈺救過你,所以,你才會三番兩次地助紂為虐?”


    “陸霈澤,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對我太不公平了麽?”


    沈安潯忽然就覺得有些可笑,站在身旁的男人,彼此之間,互相憎恨了這麽多年,到頭來,隻是一場誤會。


    因為這場誤會,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孩子,都成了它的犧牲品。


    這樣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陸霈澤還想繼續說些什麽,沈安潯咬牙,在他剛剛叫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間,直接掐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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