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皺了皺,陳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斯言,麻煩你了。”


    陳霖轉身的時候,沈安潯拉住了他的衣角,“陳霖,你……”


    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拍打了幾下,陳霖柔柔一笑,“不用擔心,斯言人挺好的,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


    音落,他拂開沈安潯的手坐上了陸霈澤的車。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一直等陸霈澤的車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沈安潯才收迴了目光。


    額頭上有些冷汗,霍斯言以為她是因為腿疼,彎下腰,直接把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了懷裏。


    “霍先生,放我下來。”突然騰空的感覺,讓沈安潯下意識地揪住了霍斯言的胸前的襯衫,恢複平靜時,她快速地撫平了自己留下來的一片褶皺。


    霍斯言沒有顧及她的反抗,直接把她塞到了副駕駛的座位,幫她係上了安全帶。


    車開往的方向並不是醫院,沈安潯本能地提高了警惕性,“霍先生,你要帶我去哪兒?”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說完,霍斯言的唇角不經意間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霍先生,”收斂了情緒,最後一點笑意凝結在了嘴角,“勞煩你把我送迴醫院,我不想去其它地方。”


    霍斯言沒有理會,油門踩到底,自顧自地加快了車速。


    車窗外的景色,迅速地一閃而過,沈安潯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白,缺依然維持著先前的語氣,客套而疏離,“霍先生,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勾唇一笑,霍斯言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小女人。


    明明已經生氣了,卻硬是擺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從沈安潯的鼻翼上刮過,他絳紫色的唇瓣張動了幾下,“乖一點,再等十分鍾左右就會到達目的地,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壞事的。”


    我隻是想讓你加深對我的記憶而已。


    霍斯言知道沈安潯已經想起自己了,隻是他並沒有點破,而這樣的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


    不知道霍斯言葫蘆裏到底賣地什麽藥,沈安潯的手不經意間攥在了一起,掌心,是一層密密實實的冷汗。


    沈安潯想要拉住霍斯言的手臂,強行讓它停下來,可她剛剛伸出手,便覺得麵前有一團火光閃過。


    出車禍的那天,似乎也是這樣的情景。


    想到這裏,她羸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動了一下。


    許是汽車裏空調的溫度打地有些低,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霍斯言說到做到,十分鍾左右,他果然停下了車。


    麵前是一棟很老的小區。


    沈安潯下了車,隻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


    而越往裏走,這樣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走進樓道,燈光有些昏暗,霍斯言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手臂遞到了沈安潯的眼皮子底下,“你腿腳不便,我扶著你。”


    沈安潯莫名地沒有拒絕。


    到達三樓的時候,霍斯言在一扇木質的大門前停了下來,拿出鑰匙,熟練地打開了門。


    屋子裏很幹淨,像是剛剛打掃過。


    頭部一陣刺痛,沈安潯捂住腦袋,沒有站穩,整個人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


    想要攙扶住她,卻最終還是選擇站在了原地。


    這裏是沈安潯之前的住處,想要讓她完完全全地恢複,這裏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沈安潯強迫著自己恢複了平靜。


    抬起頭,牆上的照片刹那間如數落入了她的眼眸當中。


    清一色,全是一個小女孩兒和小男生的合照。


    “照片裏的女孩兒是你,”喉結滾動了幾下,“那個男孩兒是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是青梅竹馬。”


    他刻意把青梅竹馬四個字的音咬地很重。


    心髒鈍痛,一隻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照片裏麵的兩個孩子都笑地很燦爛,而她卻覺得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悶,像是有一記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上麵。


    那次陪沈安潯迴來拿證件,霍斯言偷偷配了一把鑰匙,在沈安潯住到自己的別墅後,他每天都會讓人過來打掃,能夠喚醒沈安潯痛苦記憶的東西全都被抹除,留下的,盡是美好。


    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沈安潯麵容上神情的變化,霍斯言知道他的布置起作用了。


    沈安潯趨前幾步,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玻璃框上刮蹭著。


    淚水無聲無息地溢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到了地上。


    “從前的一切,真的很美好。”唇瓣掀動了幾下,這樣的一句感慨緩緩從她的嘴角落下。


    “霍斯言,”沈安潯轉過身,哭過之後的眸子依然有些微微泛紅,“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一定很幸福,對不對?”


    記憶的匣子被打開,過往的一切開始如同放映的電影情節一般在沈安潯的麵前閃現。


    她想起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當他的小跟班,跟在他的屁股後麵,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斯言哥哥,你等等我。”


    她想起以前被人欺負了,他擋在自己的麵前,袖口向上挽起,儼然一副屠夫的模樣,小小的年紀,淩厲的眼神掃視全場,大喝一聲,“誰動的安潯,給我站出來!”


    她想起放學迴家的時候,他滿手鮮血地站在自己的母親身旁,而自己的母親已經倒在課血泊中,不省人事,他沒有一句解釋,大大方方地承認,“是我失手殺了她。”


    她想起多年以後的重逢,他以嫖客的身份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而自己的身份卻是小姐,卑微到了塵埃裏。


    她想起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苦辣酸甜,應有盡有。


    可是,她不想承認。


    這些迴憶對她而言,太痛了,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進了她身體裏的每一處,疼到她幾乎快要窒息。


    霍斯言不說話,沈安潯極力地維持住了麵上的神情,而後,她微微一笑,“應該是很幸福的,隻是可惜了,我全都不記得了。”


    霍斯言知道她不會承認,走到她的身後,雙手如同鐵鉗一般扣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口中喃喃著,“安潯,你知不知道,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裏,我有多想你。”


    他灼熱的氣息肆意得噴灑在沈安潯的後頸,而沈安潯卻忽然間感受到了一股涼意,渾身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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