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救下沈礫,不敢耽擱片刻。他記得之前嶽葉楓所說的,讓他帶著沈礫去臨照苑找扶風閣的人救治。所以他徑直往南方去。


    本身載茄坊就在鬆陽城南,李沐很快就到了城門口。


    因為明日就是武學院夏試的關係,鬆陽城內實施宵禁。李沐來到南門邊,正好瞧見兩個守城士兵正要關閉城門。


    臨照苑在城外,他自然是要出城的。可現在沈礫身上滿是鮮血,自己背上也被鮮血浸染。這時間,這模樣出城,肯定會遭到盤問。李沐皺起了眉頭,他得想個辦法。


    “發病?受傷?尋仇?”一個個理由在李沐腦海之中掠過。他倒是頭一次發現,自己若是想要撒謊,還是挺能想理由的。


    “吱嘎。”木質城門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現在再不出去,關上了可就更加麻煩了。


    李沐心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向門口走去。“等等等等。”他邊跑邊喊。


    那守城的兩個士兵聞身看來,看著李沐背著沈礫,急急忙忙的模樣。於是便問道:“城門就要關了,小兄弟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去?”


    李沐也不答話,直接衝向城門。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士兵感覺有些奇怪,等到他看到沈礫和李沐身上的血跡時,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站住!這血,發生什麽事了?”


    聽他這麽一問,李沐靈光一閃,


    “軍爺,救命啊,有人在追殺我們。我兄弟為了救我,受傷了。”李沐說得急切,再加上李沐身上景逸留下的傷,讓人不得不信。


    “追殺?”另一個士兵聽聞也是皺起了眉頭。


    正當他們兩人都有些疑惑的時候。李沐看準機會,腳下發力,全力朝尚未關閉的城門而去。


    守衛的士兵瞬間反應過來,大喝一聲:“站住!”


    李沐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哪裏敢停?他充耳不聞,狂奔而去。


    又過得半刻,李沐迴頭,發現鬆陽城已經被甩在身後的陰影之中。天色漸暗,李沐一口氣跑出這麽遠,氣喘籲籲不說,雙腿也是有些酸軟。他一手扶著樹,一手還不忘托著沈礫。


    他喘氣喘了一會,將沈礫放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他邊上。李沐仰著頭,大口大口唿吸。


    “這真是,叫什麽事啊。”李沐暗罵一聲。他本來隻想出來打探一下陳媛的消息,結果莫名其妙遇到一個殺手,想要殺死自己。幸好是跑到了大街上,又遇到了沈礫,殺手退走。以為能夠鬆口氣了,結果又在陳媛屋外遇到了綠袍鸚哥兒,被他擒下。若是沒有遇到嶽葉楓,可能就被他帶走了。


    嶽葉楓救下了自己,迴頭就遇上了滿身是血的沈礫,救了沈礫之後,卻又莫名其妙地被武學院的人給纏上了。


    這一晚上,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真可謂是一波三折,險象環生。


    李沐定了定神,轉頭去看沈礫。沈礫的胸口還有淡淡地起伏,看上去鸚哥還活著。隻不過他胸口上那一大片血漬,看著讓人心驚。


    李沐伸出手,翻著沈礫的衣襟,他想看看沈礫的傷口是否還在飆血。如果是那樣,恐怕他是耽擱不起。結果,就在他伸手觸及沈礫內襯的時候,沈礫睜開了眼。


    “你幹什麽!”他尖聲厲喝。


    李沐被他嚇了一跳,沈礫的聲音又尖又細,與剛才完全不同。他連忙縮手,擺手道:“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看看你的傷口。”


    沈礫撐起身子,一隻手護在胸口。“我不需要你看。”他冷冷說道。


    “你受傷很重。”李沐小聲說道。


    沈礫自己也感受到了,他之前硬生生受了朱逸之傾力一劍,沒有當場死去,已經算是萬幸。本以為自己能撐著走出鬆陽城,結果卻在半途因為失血過多,暈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感覺得到身體內有一股強大的真氣,聚集在心脈處。正是因為這股真氣的存在,讓他暫時沒有內傷之虞。


    沈礫看著眼前的少年,模樣亦是十分狼狽。隻不過,那少年的眼睛還是那麽明亮。他依稀記起了他的名字。“李沐。”


    李沐問道:“啊?”


    “你為何救我?”沈礫很是認真地問道。


    “因為早些時候,算是你救了我。”李沐迴答得也很認真。


    沈礫搖了搖頭,“你根本不該救我。”


    “不該救?讓你去死麽?”李沐聽到他這麽說,不知怎麽,有些生氣。


    熟料沈礫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是的。讓我死就可以了。”


    李沐一愣。


    “或者,死在城裏,我是不敢的。但是到了城外,我就可以死了。”沈礫笑著說道。


    “你這算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麽?什麽城裏城外?”


    “我和人約定了,隻要死在城外,我就完成了任務。”沈礫自顧自地說道。


    李沐一聽,便問道:“你有什麽任務?為什麽武學院的人要追你?他們在找什麽東西?”李沐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是他想知道的。


    可他想知道,沈礫卻不想迴答。


    沈礫就坐在那裏,看著李沐,一言不發。


    兩人陷入了詭異的僵局之中。


    “走!”李沐站起身,去拉沈礫。他已經歇夠了。


    沈礫推開了他的手,說道:“不走。”


    李沐眉頭一皺,“真不走?”


    “真不走。”沈礫一副欠扁的模樣。


    李沐的脾氣也上來了。“行行行,就當我白廢了一晚上的力氣。”他氣唿唿地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沈礫忽然抬高了聲音。


    “幹嘛?”


    “把我的劍還給我。”沈礫伸出了手掌。


    李沐也是很幹脆地接下背上的九仞劍,正準備扔給沈礫。


    恰恰在這個時候,有一把飛刀再次現身,直刺李沐背後。“哧。”飛刀命中李沐後背,直入肌理。


    李沐痛唿一聲,順勢拔劍。


    “嗆啷。”一聲輕鳴,九仞劍出鞘。


    李沐站在沈礫麵前,盯著陰影之中的那個人影。“該死,又是他!”李沐將手伸到背後,拔下了那把飛刀,扔在了地上。然後,他警惕地望著前方。


    “咻咻咻。”又是三把飛刀。


    這三把飛刀分上中下三路,向李沐而來。與此同時,李沐發現那人影動了,消失在了原地。


    李沐不敢大意,凝神出劍。他決定先打落這三把飛刀。


    握劍,出劍。這是很簡單的姿勢。


    李沐雖然沒有學過劍,但是他在握劍的時候,他好像突然知道該怎麽做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李沐手腕微沉,劍尖上挑,挑開了攻向李沐頭頸的飛刀,然後再向下一抖,掃開中路的飛刀。


    至於最後一把,李沐來不及用劍去挑,隻得就地一滾,避開這一把飛刀。


    沈礫將李沐的動作看在眼裏,他的動作雖然不夠老練,但是足夠有效。沈礫自問如果自己來應對,大概也是這麽個做法。隻不過,李沐這一滾,是避開了飛刀。可這把飛刀還是能擊中自己。


    沈礫盯著那把飛刀,雖然不知道這把飛刀來自哪裏,但是能夠讓自己死去,這便足夠了吧。沈礫如此想著,並沒有去閃避。他對於求死,有著別樣的執念。


    可有時候,事情往往是不能如願的。沈礫十分淡定地等死,從旁卻是伸過一隻手掌,拉過沈礫的頭發,硬生生將他的身子拉低了一尺。


    “啊。”沈礫痛唿出聲,怒目李沐。


    李沐自己避開之後,馬上反應過來,這把飛刀肯定會命中沈礫。於是也顧不上粗暴不粗暴,扯著沈礫的頭發讓他避開了這一刀。


    “小心!”沈礫心中憤怒無比,可當他看到李沐背後顯露出的那個人影時,依然下意識地出言提醒。


    李沐反應也是不慢,他右手轉過劍刃,直刺自己左腹。不要誤會,他並不是想要自戕。九仞劍貼著李沐的腰,直刺李沐身後。


    這一招,可謂是頗具想象力的招式。


    “哼。”


    李沐身後傳來一聲悶哼。顯然那個殺手也沒有想到李沐竟然會用這樣的招式。


    景逸原本想的是,用飛刀引開李沐的注意力,然後自己伺機借夜色掩護,拉近距離,一刀斃命。但是,李沐這一劍,讓他的偷襲化成了泡影。


    不僅如此,李沐的劍還刺中了他的左腿。


    一擊不中,景逸一掌打在李沐肩頭,借力飛快地後退。又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陰影之中。


    李沐屏氣凝神,持劍而立。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戒備。


    “過來。”他伸出去,去抓沈礫。沈礫抗拒地推開,但是李沐不容他再拒絕。


    這個地方,顯然不適合自己與那殺手交手。他神出鬼沒,李沐可沒有辦法每次都捕捉到殺手的身影。於是李沐想到了轉移陣地,他要離開這片林子。


    李沐不管沈礫如何拒絕,直接一把將他扛在了肩頭。


    沈礫似乎十分抗拒,他拳打腳踢,口中嚷嚷著:“放我下來!”


    李沐一拳打在他的軟肋上,疼得沈礫倒吸一口涼氣。


    “閉嘴。你要是再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你!”李沐用冰冷地語氣,警告著沈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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