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骨朵達不禁失聲驚道,正欲抬腿衝過去但雙腿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繼而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直到此時骨朵達才發現自己雙腿之上赫然分別被兩支鐵箭洞穿,一瞬間血如泉湧,在地上連為一片。


    “你是何人?”烏力雖已猜到來人身份,但仍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


    “此乃我大唐使臣李湞,李將軍!”高駢當即應道。


    “哦?既是大唐上使,那便應該知道規矩,你大唐的狗跑到我刑部鬧事,甚至意圖謀害本將軍,這筆賬上使該怎麽算呢?”烏力伸手整了整自己的盔甲,口中冷笑道。


    聞言之後,李湞臉上泛著淡淡的笑,而後緩步走至骨朵達跟前輕輕蹲下身子,看了看其身上的傷口,問道:“如何?”


    骨朵達聞言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早已倒下的哈裏赤等人,這些具是跟隨自己從渤海國逃出來的親信部下,如今倒在烏力的亂箭之下,心中不由悲痛不已,這是李湞第二次看到骨朵達落淚,卻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九尺鐵漢哭得如此狼狽。


    骨朵達沒有迴答,李湞也沒有再問,片刻之後,李湞緩緩站起身子走至烏力跟前,麵帶微笑,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烏力的神色顯然有些驚慌,不待金吾衛上前,卻隻見劉關等五人卻早已將其團團圍住,而高駢與嚴恆二人則將骨朵達牢牢護住。


    “怎麽?上使難不成還想在這裏動武?”烏力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


    李湞始終不發一言,笑得讓烏力愈發惶恐不安。


    “你說得不錯!”終於,李湞開口說道,但烏力卻注意到李湞臉上的笑正在緩緩消失。


    “我的確不能在這裏動武,不能在你渤海國的地界上動武!”說著,李湞伸手指著骨朵達對烏力說道:“今夜我隻想將我的人平安帶迴去,不知將軍能否賞幾分薄麵?”


    “不行!骨朵達擅闖我刑部,意圖謀......”話未說完,烏力卻察覺到李湞的雙目中陡然多了一抹濃重的殺意。


    烏力終究沒有勇氣將話說完,麵對李湞咄咄逼人又飽含殺意的目光,麵對劉關五人手中閃著寒芒的橫刀,烏力終於退縮了。


    “我可以再說一遍,今夜我隻想帶我的人平安離開此地,擅闖刑部也好,謀害將軍也好,待到明日朝堂之上我自會與貴國陛下有一個交代!”李湞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殺意逐字逐句說道。


    說罷之後,李湞稍稍向烏力探了探身子,低聲笑道:“若將軍執意,我想我有足夠的把握在金吾衛動手前留下將軍身上的一些東西!”


    聞言之後,烏力這才注意到李湞距離自己已不過咫尺,而其右手已然按在腰間一柄通體漆黑的短小障刀之上。


    烏力雖不確定李湞的身手,但這個距離對自己來說無疑是致命的,他也並不想拿自己的人頭去放手一搏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本將軍便給上使這個麵子!”烏力強做鎮定地說道,腳下也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多謝將軍!”李湞微微頷首,而後對高駢、嚴恆二人說道:“我們走!”


    “走......?”嚴恆聞言一愣,盡管其明白此時此刻己方所處境地,但麵對重傷的老骨,麵對死去的哈裏赤,嚴恆始終不明白素來見不得自己吃虧的李湞為何竟會說出這個“走”字。


    “嚴恆,沒聽到我的命令麽?”見嚴恆兀自發愣,李湞不由怒道。


    見狀如此,嚴恆這才滿臉憤怒地與高駢背起骨朵達恨恨離去。


    “劉關,你們速去找輛車將兄弟們的屍身帶迴去!”李湞轉而對劉關說道。


    迴到驛館之後,眾人連夜綁來一名郎中為骨朵達療傷,而李湞則自顧將自己關在房內,任憑門外高駢、嚴恆如何叫門,那扇緊閉的房門始終沒再開啟。


    “我就不明白大郎究竟是如何想的,這口氣他怎麽就能忍得下去,他變了!這根本不是以前的那個李湞!”嚴恆迴到房中麵對高駢怒聲吼道。


    高駢聞言之後一瞪眼怒道:“那你讓他怎麽辦?殺了那個將軍?!然後我們一起跟著陪葬?!你莫要忘了我們此次的任務是什麽!”


    “那又怎樣?若如他這般,豈不是讓將士們都寒了心?!以後誰又肯跟著他?!”嚴恆始終不依不饒。


    “胡鬧!凡事以大局為重,小不忍則亂大謀,豈能因你一己私怨而誤國誤民?!”


    盡管高駢的話不無道理,但在嚴恆聽來卻是那麽地刺耳,那麽地心寒,聞言之後,嚴恆怔怔地望著高駢,而後紅著眼說道:“好!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恕老子不奉陪了!”


    言罷之後,嚴恆奪門欲出,然而卻隻見李湞正站在門外。


    “你去哪?”李湞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不起漣漪的死水,言語之中也不見絲毫起伏。


    “我去何處與你何幹?!你自做你的大事去,自此以後我們各不相幹!”嚴恆怒道。


    說罷之後,嚴恆突然看到李湞的眼圈有些潮紅,那略顯羸瘦的雙肩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見狀如此,嚴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句多麽混蛋的話。


    而話已出口斷然無法收迴,隻得將頭一扭不再去看李湞,但卻也退迴到了房內。


    隻見李湞轉身將房門輕輕關好,而後自顧走至蒲團旁屈膝而坐,“坐吧!”


    李湞對高駢說道,而後看了看嚴恆,冷冷說道:“坐下聽我說完,若你依然想走,我不攔你!”


    “你想說什麽便說,我站著舒坦!”嚴恆黑著臉答道,但卻也向李湞挪了幾步。


    “澤遠,嚴恆脾性如此,方才所說也是些氣話,你莫......”


    高駢話未說完便隻見李湞一抬手,隨即將話又生生咽了迴去。


    “千裏兄,我比你了解他!他是個什麽德性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不管怎樣,他嚴恆都是我李湞的兄弟!”李湞說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去看嚴恆,但越是如此,嚴恆便愈發後悔自己方才的那句話。


    而就在此時,李湞卻突然將目光移向嚴恆,緩緩開口問道:“大郎,真當我李湞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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