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可是盧龍軍的兄弟?不知爾等興兵至此所為何故?”風遮朗聲問道,語氣中不僅不見半絲慌亂,反而卻是中氣十足。


    李湞看了身旁的高駢一眼,卻見高駢同樣略帶驚訝之色,要知道,對這小縣城來說,三千全副武裝的鐵騎無異於一個無法醒轉的噩夢。


    若放在任何一個縣城的任何一名守軍身上,見城外如此陣勢能昂首挺胸站在城頭便已算是難能可貴了,而這名士兵不僅渾然不懼,反而還是這麽一副大義凜然之狀,甚至還以如此的口吻來質詢自己,這無疑大大出乎了李湞的意料之外。


    “這城內又多少守軍?”李湞衝高駢問道。


    “安平乃為中縣,按製至多一千人!”高駢答道。


    “一千守軍,卻喊出了一萬守軍的氣勢,若不是胸有大才,便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李湞輕蔑地笑道,顯然在他看來此人屬後者要多一些,否則若真的是胸有大才的話,又豈會甘心屈居這小小的安平縣做一名守軍?


    “澤遠,此番我們並未帶攻城之物,如何進去?”高駢問道。


    李湞笑了笑,而後催馬上前,抬頭對風遮笑道:“這位兄弟,我乃是李承業之子,李湞是也,陛下欽命的幽州行軍司馬,我想無需我多說你們也該知我此來目的,將你們縣令喚來!”


    風遮聞言後不由一驚,此前早已知道昨晚劉縣令抓了一個假冒幽州刺史的人,其正是李承業,不過劉縣令卻早已說過,那人乃是假冒之人,故而將其拿下,但此番看來劉縣令無疑是抓錯了人,畢竟眼前乃是貨真價實的盧龍騎兵,若真是假冒的話,盧龍軍斷然不會親至要人。


    想到此處,風遮不禁略顯猶豫,想了想後開口答道:“不瞞李司馬,本縣劉縣令今早便去了深州,並未在城內!”


    “嗬嗬,既然如此你不妨打開城門,我便在這城內等候縣令歸來,想必大家是生了什麽誤會,將話說明白了我便帶父親離去,畢竟此事若是傳到陛下耳中,想必你安平縣的大小官員都不會好過吧!”李湞語氣和緩,完全沒有半絲怒火,而且這番話又句句在理,讓風遮聽了也尋不出什麽辯駁的理由。


    風遮聞言後陷入沉思,但細想之後也頓覺李湞所言有理,畢竟大家都是大唐臣子,若是李湞真的做出什麽事來,想必首先要麵對的便是陛下的怒火。


    “我勸你還是如我所說這般去做,安平縣令膽大包天私自拘謹陛下欽封的幽州刺史,隻這一條罪名便足以讓他身首異處,隻因盧龍與成德同為河北三鎮,我並不想將事情鬧大罷了,但若你們屢屢相逼的話,你這安平縣城便將麵對的是我盧龍八萬大軍,到時你覺得王使君還有可能會為你們這小小的縣令而與盧龍大動刀兵麽?”


    聞言之後,風遮這才衝李湞喊道:“李將軍莫怪,小人不過是個小小的城守,若是出了什麽事隻怕是小人一家五口的命都要搭進去,此番隻準你一人進來!你若答應小人這便打開城門,你若不答應,還請您屈尊在城外等候劉縣令!”


    “好,我一人進去!”李湞笑道,但隨即卻衝身後的高駢與骨朵達等人低聲說道:“讓兄弟們準備好,隻待城門一開我們便直接衝進去!”


    高駢聞言沒有說話,隻是衝身側那名盧龍旅帥輕輕點了點頭,旅帥見狀策馬而去,隻片刻之間,三千鐵騎雖未動分毫,但卻具已將手按在橫刀之上,隻待那城門開動。


    咯吱吱——


    隨著一道刺耳的聲響,城門應聲而開,並不沉重的兩扇木門如同一名行將就木的老人,步履艱難地緩緩向兩側走去。


    “稍後倘若他有異動,你等便即刻射擊!”


    與此同時,風遮卻麵帶擔憂地衝城頭上的幾百名守軍囑咐道。


    但話音方落,卻隻聽見城外陡然傳來一陣喊殺聲,三千鐵騎橫刀出鞘,原地啟動,列出一個箭矢狀的衝鋒陣式向著城內迅速衝了過去。


    “關城門!射!”


    風遮見狀麵色大變,盡管自己已有所防備,但還是小覷了騎兵的衝鋒速度,隻百步之後,三千鐵騎便已入離弦之箭一般夾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衝了過來,而此時那城門卻還未完全關閉。


    骨朵達衝鋒在前,率先擦著門縫衝了進來,麵對如此鐵塔般的大漢和那根沉重的狼牙巨棒,區區幾名守軍隻瞬間便被砸成肉泥,而其餘守軍見狀早已是嚇得肝膽俱裂,扔下手中兵器掉頭便跑,哪裏還有一戰的勇氣。


    待將守軍清除之後,骨朵達坐於馬上,雙手扶著城門隻輕輕一撐,頓時便已完全打開,而正在此時,後續鐵騎也正巧衝將過來,戰馬嘶鳴,殺聲震天,猶如一道鋼鐵洪流自城門由外向內迅速湧入。


    “放箭!”


    風遮怒聲嘶吼道,但不料話音方落,便隻覺自己腦後一沉,緊接著身子綿軟無力地倒在地上。


    李湞救父心切,一馬當先衝在前方,即便其有意避開路上行人,卻仍是不免接連撞倒數十名無辜百姓,或許他的心已逐漸冰冷,也或許是此刻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李湞對此視若無睹一路疾馳,隻消片刻便已來到了縣衙之外。


    隻見李湞下馬一腳將門踹開,兩一名衙役不明所以正要上前,卻隻見李湞豁然抽出腰間障刀,繼而順勢劈出,其中一名衙役則瞬間胸腹洞穿,倒地而亡。


    “李承業在何處?”


    還不待那名衙役抽刀,李湞的障刀卻早已架在其肩頭。


    緊接著隻見骨朵達高駢以及眾將蜂擁而進,那名旅帥不待李湞開口,便直接衝麾下吼道:“將這裏圍了,不得放走一個!”


    那名衙役見狀頓時嚇得雙腿顫抖,戰戰兢兢地說道:“在......在牢內!”


    “帶路!”李湞冷喝一聲,目中殺機畢現。


    但卻不料那衙役的身子顫栗之下竟是再也不聽使喚動彈不得,見狀之後,李湞的目光中閃出一絲鄙夷,而後再不理那衙役邁步前行。


    “他怎麽辦?”骨朵達跟在李湞身後問道。


    “殺!”李湞聲若寒冰,即便身後高駢聽了都有些不寒而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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