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二人見高駢如此謹慎,不免也頓時來了興趣。


    “據說陛下準備將延慶公主與黠戛斯可汗和親!”


    二人聞言後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竟沒有絲毫意外。


    “這幾日來禦史台、禮部就跟瘋了一般彈劾延慶公主,而大理寺卿馬植因素來與禦史大夫封敖交好,所以連帶著大理寺也摻和了進來,彈劾的內容又是件件證據確鑿,就算朝中有傾向延慶公主的大臣此時也說不出什麽花樣來,而且就憑私養門客這一條就足以讓陛下心生忌憚之意!”鄭顥點了點頭沉吟道。


    劉瑑則也同樣附和道:“不錯,外麵那些藩鎮就夠陛下頭疼的了,如今在自己眼皮底下竟還敢私養門客,延慶公主已是百口莫辯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將其遠嫁大漠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高駢則搖了搖頭笑道:“你們說得都沒錯,但你們可曾想過,延慶公主私養門客絕非這一兩年的事,但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被人捅了出來?而且你們發現沒有,最近這延慶公主的劣跡皆是一樁樁地冒了出來,而且還好死不死地都被逮個正著,難道你們就沒琢磨出點什麽?”


    “千裏兄的意思是......延慶公主被人算計了?”鄭顥當即將聲音壓得更低。


    高駢點了點頭,道:“若非如此,這一件件的事情又怎會如此巧合呢?”


    “可誰又有這個本事算計延慶公主呢?”劉瑑有些疑惑地問道。


    “嘿嘿,都說二位才學出眾,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是誰吧!”高駢笑道。


    聞言後鄭顥與劉瑑沉思片刻,而後幾乎在同一時間望著高駢異口同聲說道:“是他!”


    ......


    辰時方至,便聽門外有內侍傳稟:“陛下駕到!”


    猶在正堂交談甚歡的眾臣趕忙起身出門相迎,隻見李忱自肩輿而下,身著袞冕,頭戴白珠十二旒,白紗中單,玄領朱裳,其上鑲金十二章,在朝陽之下熠熠生輝奪人眼目,革帶玉鉤,腰佩玉劍,加之李忱原本就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步步生威,此時在這袞冕禮服的映襯下更顯得如同九天玉帝,氣勢非凡,隱隱之間一股帝王的威霸之氣盡顯無疑。


    眾臣見狀當即紛紛垂首而拜不敢直視,唯獨李湞走至李忱跟前行頓首大禮,口中說道:“草民李湞,拜見陛下!”


    “嗯,免禮吧!今日朕隻是你加冠的大賓,這讚冠之人還是後己公!”


    言罷之後,隻見同樣身著禮服的李景讓趕忙出列應道:“承蒙陛下所托,老臣自當竭力!”


    “吉時可到?”李忱問道。


    “迴陛下,尚有半個時辰!”李景讓答道。


    “嗯,那你們也不用杵在這裏,朕與李湞有些話要交代,你們迴堂歇息去吧!”


    眾臣聞言躬身告退,唯獨李湞留了下來,屏退左右之後,李忱笑道:“聽高駢說這幾日你這騎射之術學得格外認真,朕倍感欣慰啊!”


    “承蒙陛下器重,草民自然不敢懈怠!”李湞迴道,畢竟此處人多耳雜,所以李湞隻稱唿“陛下”,而未稱唿“阿耶”。


    李忱點了點頭,道:“加冠之後你便已是有了入仕的資格,說罷,想要個什麽官職?”


    “陛下,草民是要去幽州的!”


    “幽州又如何?難道朕就不能在幽州給你個官職麽?”李忱反問。


    隻見李湞沉思片刻,而後有些猶豫地說道:“盧龍節度使......”


    李忱一瞪眼,李湞笑道:“盧龍節度使麾下便可,至於什麽官職,草民倒是無所謂!”


    “嗯?為何要在張仲武麾下?”雖然這本就是李忱心中所想,但還是不免訝異道。


    “因為高駢將軍隨草民同往幽州!他身為武將自然要在用得著的地方待著!”李湞狡黠地笑道。


    “高駢?誰,誰答應你朕要派高駢同往了?”李忱驚訝地說道。


    “您忘了,上次您親口答應的,君無戲言的!”李湞不敢抬頭,隻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話一出口,倒是李忱頓時有些發懵,冥思苦想著自己何時說過這麽一句話。


    “哎呀,冠禮的時辰到了,請陛下移駕正堂吧!”李湞趕忙說道。


    “哈哈哈,你竟算計到朕的頭上來了,也罷,便讓高駢同往,不過你須得答應朕一件事,否則休想帶他離開京城!”李忱大笑。


    “多謝陛下成全!敢問何事?”


    “朕給你一年的時間,這一年之內你必須要在盧龍軍內擁有一支忠於自己的力量!”


    ......


    冠禮開始,正堂首位設了一麵李氏祖先的牌位,這是李忱的主意,李湞姓李,所以自然也沒人知道這李氏祖先的牌位便是李唐皇族。


    李湞身著禮服跪拜於祖先牌位之前,早有侍者將緇布冠呈上,隻見李忱雙手持冠,麵色凝重地加於李湞之首,李景讓則口中高聲誦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誦畢之後,李湞麵對祖先牌位行頓首大禮,而後侍者又將皮弁呈上,李忱隨即去緇布冠而又加皮弁,李竟讓口中誦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李湞頓首再拜,最後李忱去皮弁再加爵弁,李竟讓再誦:“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再拜之後,李竟讓朗聲又道:“加冠既成,賜爾表字,湞水為名,浩澤悠長,容納四海,兼濟八方,當以‘澤遠’為是!”


    聞言之後,李湞不禁心中悲唿一聲:“澤遠,好難聽的字!”


    冠禮方成,李湞向前來觀禮之人依次敬酒,而後又贈以束帛儷皮、五牲之肉作為酬謝,如此方才算是徹底結束。


    將李忱及眾賓客送走之後,李湞忙不迭地將厚重繁瑣的禮服去掉,換上了一身輕便胡服四仰八叉地坐在幾案上。


    “哈哈哈,難得看到我大唐才子竟是這麽一副模樣,倒讓我等開了眼界!”


    正在此時,鄭顥、劉瑑與高駢邁步而進,見李湞這幅模樣不由得朗聲大笑。


    “咦?別人都走了你們為何賴著不走?送了那麽多東西難不成你們還想在我這裏蹭飯吃?”李湞瞥了一眼三人無精打采地說道。


    “哈哈哈,都不準走,今晚一定陪俺不醉不歸!”嚴恆自外跑了進來,一臉興奮地大笑道。


    聞言之後,李湞想了想道:“也好,但小弟可有言在先,這頓飯不能白吃,明日在朝堂之上有出戲還需幾位兄長配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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