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弘還是想得過於簡單了,在當前這種背景下出現了這樣一份名單,先不管真假,單是此時宣宗對李德裕一黨諱疾莫深的態度便足以讓朝廷內外聞之色變。在宣宗的鐵腕打壓下即便是當朝宰輔都毫不手軟,更何況隻是幾名地方要員了。


    馮直聞言不禁苦笑一聲,道:“少郎君覺得以小的這種身份還可能知道得更多麽?”


    劉弘頓時語塞,因為馮直說得不假,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幕後的真正主使人,若想從他這裏得到更多有用的線索怕是難如登天了。


    而後隻見馮直望著李湞說道:“少郎君,小人知道的都已經說了,現在是殺是剮還請少郎君決斷!但求少郎君莫要禍及家人,畢竟他們對此事毫不知情!”


    一直沒有言語的李湞想了想後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為難壯士了,現在壯士自可離去!”


    “大郎,此人絕不能放!”嚴恆一聽趕忙阻止道。


    馮直也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不殺我?”


    “殺你又有何用,你不過也是被人利用,殺一人不如救一人,何況......”說到這裏李湞微微一頓,而後幽幽說道:“你不如我英俊!”


    說罷之後李湞向李漠使了個眼色示意為其鬆綁。


    馮直聞言臉上頓時陰晴不定,猶豫了片刻後向李湞微微一頷首,而後自顧推門而去。


    “大郎,你就這麽放......”


    嚴恆還未說完便隻見李湞一擺手,繼而笑道:“派個靈醒些的人跟著他!”


    嚴恆的臉上頓時現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道:“嘿嘿,就知道你沒這麽好心,我這便派人跟著他,待其出城之後......”說到這裏,嚴恆伸手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然後一臉的得意之色。


    李湞見狀沒好氣地說道:“我隻是讓你派人跟著他,看他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說不定可以查出這幕後之人,你若將他殺了的話我們豈不是連這唯一的線索都斷了?!”


    嚴恆聞言後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低頭偷偷瞟了一眼劉弘與李漠,二人熟悉的表情使得他那顆屢屢受傷的心又一次瞬間得到平複。


    “那就好,那就好!”嚴恆心中暗暗自我安慰。


    在嚴恆看來,隻要身邊還有人跟自己一樣,心中也隨之變得坦然安定。


    不是我太蠢,隻怪你太聰明!


    “阿兄,那這封信怎麽辦?”李漠問道。


    “自然是燒掉咯!”


    此時隻見劉弘湊上前訕笑道:“大郎,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李湞剛要說不能,劉弘卻緊接著馬上問道:“昨日嚴恆威逼利誘都未能讓那馮直說半個字,你隻憑簡單的幾句話怎麽就能讓他說了這麽多?而且你怎麽就知道他說的一定是真話呢?你放了他就不怕他迴去告密?”


    “很顯然,你這是三個問題!”李湞瞥了一眼劉弘,而後漫不經心地伸出兩根手指在其眼前晃了晃。


    “啥意思?”劉弘不明所以。


    “兩貫!”嚴恆大笑,同時暗自竊喜幸虧自己沒多嘴,盡管自己同樣也很想知道。


    而李漠對此卻表現得冷漠一些,如果說非要從他身上找出一些與李湞的相同之處的話,那毫無疑問便是這種“守財奴”的態度和一毛不拔的精神。


    而且動腦子這種事情李漠從不屑於做,正如李湞對於動手打架這件事同樣不屑一樣。


    對李漠來說動腦子有大哥李湞,而對李湞來說動手有二弟李漠,另外還有嚴恆、有劉弘,有幾十號江陵府的紈絝子弟。


    “太貴,那就當我沒問!”劉弘果斷拒絕,顯然劉弘也覺得有些不太劃算。


    李湞氣急敗壞地說道:“知識是無價的,你隻需花區區兩貫錢便可以得到我密不外傳的經驗和知識,你已經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一貫!”劉弘道。


    “成交!”


    劉弘:“......”


    有了動力自然一切都好說,隻見李湞興致勃勃地拿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耐心解釋道:“其實很簡單,我大張旗鼓地將他放了,那個幕後之人就一定會得到消息,殺他滅口是小事,全家老小的性命或許都會搭了進去,他很聰明,所以他懂得權衡利弊!”


    說到這裏,李湞沒忘了打擊一下嚴恆,嘿嘿一笑,道:“還好他不是你,否則這條計策斷然是行不通的!”


    嚴恆一撇嘴,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心機比我深咯?”


    “不,我的意思是你比他蠢......呃不,憨厚!”


    嚴恆聞言很配合地呲著一口白牙憨笑幾聲,而劉弘與李漠則一臉同情地望著嚴恆連連搖頭。


    李湞接著說道:“其實馮直說的話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他說自己是個商人這句話就是真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他還有一部分話是假的?”嚴恆學著李湞的模樣搓了搓下巴,裝作很機智地插話。


    “你看,經我一點撥你瞬間就變得聰明了!你若出兩貫錢的話我保你機智兩年!如何?”李湞很嚴肅地對嚴恆說道。


    “兩貫?”嚴恆搖了搖頭,說道:“太貴了,而且上次在城外後山你占那趙家小娘子的便宜時,我可是幫了你的大忙!而且事後你連個謝字都沒有,所以......”


    嚴恆一咬牙說道:“我最多隻能出一貫!”


    “成交!”李湞很爽快地說道。


    嚴恆:“......”


    一旁的劉弘見狀很欣慰地笑了笑。


    嚴恆撓了撓頭,對李漠小聲說道:“我是不是又上當了?”


    李漠想了想,然後很認真地答道:“不,你很機智地挽迴了一貫錢的損失!”


    嚴恆聞言後瞬間釋然。


    “你又如何知道他真的是商人呢?”劉弘問。


    李湞一臉嫌棄地白了劉弘一眼,答:“猜的!”


    劉弘頓時語塞。


    “至於他會不會去告密這件事也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因為隻有他去告密我們才能順藤摸瓜地查出幕後之人!”


    ......


    而就在李湞為了兩貫錢而滔滔不絕地大費唇舌之時,在江陵城外,重獲自由之身的馮直抬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逐漸現出一抹得意的笑,“黃口小兒,焉能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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