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多的眺望之下,飛上半空以快要接近航空飛機的速度飛行的艦船忽然在某一炮擊中之後,半空滯停。


    長長的艦首垂直調轉九十度,在這大幅度的上下偏轉之中,船身發出撕裂的聲音,艦身崩裂,下方淡藍色的升空係統忽然熄滅,整艘艦船以倒栽蔥的形式,直接插入海水之中。


    海水好似要吞沒天空一樣高高湧起,幾艘武裝直升機被這猝不及防的海浪襲擊,若不是反應過來的飛行員反應極快,恐怕幾艘直升機都得被海浪卷進去。


    “成功了呢。”左多笑著說。


    “那你該把槍放下了”


    雙手高舉的許偽聲音冷漠,左多聽言,‘嗬’的一聲:“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麽,屏障沒能量了?”


    許偽瞥了眼被醫護人員送上應急軍用車的東戈登和蕭卓世,依舊麵無表情:“那左組長想怎麽處置我呢?”


    “就別叫組長了吧?”左多目光銳利:“六組裏根本沒有你的代號”


    “嘿”


    左揚東目光自左多移至許偽身上。


    這號人剛才救了自己,現在救了蕭卓世和東戈登,但他不是六組的成員,那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他是怎麽做到這些的?


    許偽應了一聲,也不反駁,隻是看向左揚東:“你相信我嗎?”


    左揚東皺眉:“你不是‘重擊六組’的嗎?”


    “我隻是臨時掛靠到你們六組的”


    聞言的左多哈哈大笑:“你以為六組是什麽機構,掛靠?”


    “嘿,跟你弟弟說話你插什麽嘴”


    許偽見左多氣便不打一處來,直接將雙手放下,如同沒事人一樣,在十幾個人六組成員舉起的槍裏緩緩朝左多走去。


    左多一聲令下,也不管杜友明打算鳴槍震懾,先一步發動了射擊指令。


    十幾發槍響響起,掩蓋左揚東的阻止唿喊。硝煙味彌漫在空氣裏,但卻沒有一發子彈射中人類。


    許偽右臉上拉出幾道平行的淺藍色痕跡,發著淺藍色的光。


    “左組長不敢開槍呢,明明讓手下射擊。”


    六組成員全部沒有說話,他們分明看見那些子彈打中了許偽的腦袋胸口四肢,但是他身上卻沒有一點傷害的痕跡,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被破壞。


    “手上的傷,疼嗎?”


    左多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槍已經落了地,許偽的手正抓著他方才被炸膛弄出的傷口,最終嘖嘖稱奇:“你說你這人怎麽就不信邪呢”


    他手一抓,那機械臂竟然直接出現在他手上,左多手一揮退開幾步,許偽麵帶笑意地將手搭在機械臂上,淺藍色的光芒一起,機械臂的特製合金外殼竟如紙張一般被他捏軸扯碎。


    他找尋著什麽,最終才從裏頭翻找出個什麽東西,將機械臂往地上一丟,看著手上一塊平滑的水晶狀物體,喃喃自語:“這塊還挺大”


    說罷,他還有意地瞥了一眼左揚東,左揚東眉頭皺起,可許偽也不願意在說什麽。


    “交出來”


    忽得,大地震動,許偽順著伸手討要物品的左多那嘴臉往後看去,兩隻坦克車的炮口正對著許偽,再一看,包括左多在內的所有可能被炮彈擊中的人員全部撤出了範圍內。


    “要我交出來,你們又不敢拿?”許偽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們認為我擋住子彈的方式,是能量屏障?”


    許偽什麽話都不說,隻是憑空一捏,遠在百米外的坦克炮管忽得發出咯吱咯吱的金屬撕裂聲,梆地響起,兩隻坦克的炮台被巨力扯得轉動,炮管相撞,徑直折斷,落地,滾到一旁。


    巨大的手指揉捏痕跡還殘留在炮管的斷口處。


    左多實在難以相信這是人類能發揮出的力量。


    “你擁有這種力量,為什麽不早早使出來?”


    雖然也是驚訝,左揚東很快反應過來:“擁有這種實力,怎麽可能會沒辦法壓製船上的人?”


    許偽愣了一會,才“嗬”了一聲,仿佛對於這件事由左揚東來提出十分不可置信一樣。


    他手又是一握,整塊空間以馬賽克的形式朝外卷曲,露出漆黑如同黑洞的縫隙,隻丟下一句“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後便跳入其中。


    空間再度撫平,他如同一開始就不存在在這處地方一樣。


    許偽消失之後的氣氛顯得特別的突兀,左揚東沉默一會,麵無表情幽幽說道:“我建議搜尋江橋的蹤跡”


    聞言的左多斟酌片刻,自從仙霞那一事件後,左揚東唯一表現過私心的隻有在安雪彩的事情上,沒曾想這第二次表達自己意圖竟然是在江橋上麵。


    應該說又是在江橋上麵。


    但說句實話,左多知道自己想要控製許偽是不可能的,他已經掌握了人類之上的科技,甚至可以做出這種違背物理規則的事情來,那想要知道船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就隻能從江橋這一側入手。


    思緒理清,左多立馬調派距離沉船地點不到五公裏的鑽井平台附近安置的搜救組織,但卻得到了對方‘海浪太大’的拒絕調令,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左多根本不想管,直接把通訊器給了一組長,不到兩分鍾,組長便完成了對救援組織的調派指令,並且也把剛才追著的小型軍艇再度派出進行搜尋,‘牙璋’也放出了幾艘充氣式的海上浮艇後才緩緩掉頭離開。


    這件事鬧得實在太大,左揚東還未來得及多說什麽,左多便忙著去和依底安的臨時政府聯絡。


    六組成員各自分散,有一部分也加入了尋覓江橋的隊伍之中,以杜友明為首,進行海下搜尋,而兩三位則迴歸原有任務,急急忙忙就離開了,好不容易舉起的大半個‘重擊六組’又開始七零八落。


    沒人給左揚東安排什麽,他問了下蕭卓世和東戈登情況,知道東戈登昏迷不醒後便離開。


    左揚東一摸口袋,翻出手機,輸入了江橋前些時候讓他記得的手機號碼,聯係起嵐山瀧,接著又打了個電話給安雪彩後,打算去見嵐山瀧一麵當麵問問情況。


    雖隻是名義上本次行動的副組長,一組長依舊十分尊敬,幾乎可算有求必應,立馬調派一名軍人開著車載左揚東去往找安雪彩。


    東繆音的耳旁是沙沙的海浪聲,她用盡全力地睜開眼,深得近乎黑色的天空落入眼中,深色的雲的另一頭被光鮮的顏色塗抹成橘黃的顏色,有些刺眼,她抬手去擋。


    手腕很疼,好像脫臼了一樣。


    她張開嘴想說什麽,卻覺得胸口意外地悶。身體顫了一下,口中便一大堆鹹味的東西湧出,逼得她不得不撐起上半身,吐了有一會才好過。


    她低下頭看,江橋給自己拚湊地衣服全被海水卷走了。


    六月第一天的太陽快升起來了,那橘黃色的光越來越耀眼,東繆音尋覓起江橋的身影。


    在她記憶中的最後一幕,是要將人壓碎的加速度和調轉方向的船頭,自己的身體飛快地滑落,江橋射出的鉤鎖插住牆上的漆黑匕首,將自己勾住。


    這脫臼是他弄出來的嗎?好疼。


    東繆音捂著手腕,站起來,全身的肌膚展現在帶著濕氣的空氣中。


    黎明之前本就寒冷,何況海風吹拂,但她卻還是挺直身子,這才發覺赤著上身的江橋躺在沙上,雙手枕著,仿佛在欣賞黎明來臨。


    江橋酸澀的眼睛裏晃進一對白皙的什麽東西,隨後便被有傷痕的手遮擋起來。


    東繆音跪坐在他的頭後,仰頭看太陽逐漸升起來。


    太陽升起,初見時的血色已經褪下,全然成了橘黃,被雲層掩著,就快伸出頭來。


    “這裏應該是依底安吧?”江橋問。


    “嗯”東繆音說。


    “我真厲害,徒手過海”


    “嗯”


    對話中斷。


    江橋抬手,拿手中那可芙香給他當護身符的晶體去碰她手腕,她身子顫了一下,但卻沒有避開,任由他輕瘙疤痕。


    “疼嗎?”


    “曾經很疼”


    “現在呢?”


    東繆音晃了下脫臼的那隻手。


    他坐起身,看向城中,如果除去那煙氣,這班看起來就像是平日的依底安一樣。


    東繆音依舊掩著胸部,疊著腿跪坐。


    “吃魚嗎?”江橋撿起沾滿沙子的刀,問另一隻手遮著眼睛的她。


    “生的就算了”


    東繆音歪著腦袋,有些用力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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