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警察同誌的姍姍來遲,記者朋友們接風便到的速度則真是讓人驚歎。如果同報紙上說的般,‘處理該案件的警察在下一輪槍擊發生前便已經到達現場並且很好地控製住了形式’,那記者朋友們恐怕在事件未現前便已經開始撰稿。這群人真乃現世先知,恐怖如斯。


    一邊搖頭一邊將描述著大馬路淪為射擊靶場的新聞報紙放到一邊,江橋百無聊賴的翹起腿來,看著沉睡著的可芙香不說話。


    到了快早上的時候,一旁病床上毫發無傷卻因司機老哥當時心急如焚來不及解釋便直接上了一針麻醉導致昏睡至今的程雛,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起身,一睜眼就見得江橋朝自己迴過頭來。


    他無需多言什麽,臉上一對黑眼圈就有把這人逗笑了的能力,第一個字剛拖過半個長音,小孩子特有的四散目光便留意到了江橋身後躺在病床上的可芙香。


    他依舊以自己有意炫耀的說話技巧具實的將整件事情以衝擊力最為薄弱的方式告訴程雛,跪坐在床,半張著嘴雙眼朦朧的她仿佛沒聽懂江橋話語之中透露出的若幹形容詞和連詞的意義,輕搖腦袋:“受了很嚴重的傷?”


    對於這般強大的內容提煉技巧,江橋隻能是自歎不如。


    見得自己拿到了正確答案,程雛要比江橋想象的冷靜得多,她自然的降低了說話的響度,踏著迷迷糊糊的步子往江橋身邊靠,還沒等江橋搞明白她先想做什麽,這小姑娘捏著自己衣角,拖著無力的身子嚐試將江橋拽起來。


    江橋起身讓了一步,程雛便自然的坐在他的位子上,擺著手讓江橋撤到一邊去,自己則是用手掌握住可芙香沒有接著輸液管的手,托著腮幫不說話。


    一旁的江橋對這般早熟的程雛十分敬佩,口中道一句‘真乖’後便翻上了方才程雛躺著的位置,坐在較遠處同樣是一夜沒睡而且已經出現了些許恍惚症狀的司機老哥自覺被忽視,隻能無奈的搖頭,低頭看表默默不語。


    昨天夜裏三浦與江橋被救護車的施救人員短暫治療之後便打算前往醫院,誰知負責調停此時的警察卻以取證為理由將他們硬是攔了下來。


    主要被攔的人自然是江橋,但兩人卻都認出了那帶頭警察的名字來。


    “是你,曾老師”


    得知可芙香已取出子彈整體無大礙的江橋看起來鎮定自若,抱拳直視老曾毫無懼色。


    老曾冷笑一聲:“又是你,你可真會給我們惹事”江橋搖頭:“我也算是個被害人,你怎麽偏要針對我呢?”


    “針對你?你在拘留所裏幹了什麽好事以為我不知道?”這老曾還真不知道江橋在拘留所裏幹了什麽,隻知道自己派去的人全都被收拾得很慘而已,他湊過頭來,不懷好意的壓低聲音:“收買獄警企圖越獄,失敗後還賄賂警長,膽子不小嘛”


    麵無表情的江橋聞言發出生硬且毫無感情的大笑,仿佛覺得此處不進行如此誇張的處理對方就無法理解到自己心裏頭對他有多麽鄙視一般的嚷嚷起來:“什麽?是指曾大警官在警察局裏叫人按三餐打我的事情嗎?”


    世上有什麽動物耳朵最靈?


    不是豹子不是老虎,而是未成年的狗,如果它們成群結隊,在競爭意識產生的競爭之心會讓他們擁有同樣強大的順風耳buff,在這不知源頭的加護的輻射領域之內,一切八卦新聞的材料都會被明晰、解構、再構成,這些最終將會成為大新聞的材料,最終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並連累自己的新聞工作室倒閉人員遣散。


    但是在夏區《記者報道屬實偏差許可》的百分之三十這一數據公布之後,他們如同有了拯救自己的at力場,即便這一偏差許可條例在公布當天下午就被直接駁迴,受到祖區政策短暫激勵的他們依舊如同抗敵戰士一般的憤怒前行。


    這群警察身經百戰怎麽會不知道如何跟這群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不搞大新聞的記者做較量?


    在區域聯係極為激烈的今日一切不知真假的新聞都可以在幾秒之內繞地球轉上一圈,要解決謠言問題,隻能從根源上解決。所以一聽江橋這般裝腔作勢唿喊一旁待機搜集證據發揮腦內幻想的記者的注意力,一旁的幾個警察便與老曾一人站上五角星的一腳,硬是用這種不知道有什麽意思的五角星站位將江橋和三浦新一圍了起來,一個看來在這五人中僅此與老曾的家夥直接就嚷了起來:“喂喂喂不要胡說八道啊,你有什麽證...”


    從這本書的第一卷第一章到此處,人物的話沒說完大致可以分為兩三種情況,一,是被人打斷,當然江橋一般隻會對著可芙香才會這麽沒禮貌,二,是自己害羞說不下去,但這位警察叔叔一臉的橫肉便否定了原因,三,是被談話人的動作驚到。


    說句實話,隻要不是大腦延遲高於大眾網遊通用服務器的遊戲延遲外加自身注意力極度渙散的情況下,正常的人很難會在義憤填膺的發泄憤怒之時被對方的表情嚇到,除非對方翻白眼外加向外吐舌裝出一副吸毒吸高了的模樣的時候,不穿警服的時候警察朋友們自然是一拳過去讓他舌嘴分離,穿著警服在記者朋友們的圍觀之下他還真做不出來。


    但,即便如江橋這般玩心重的家夥也不會在這種場合做出上述這種他自己都想打的表情,他隻是如方才望著自己拳頭那般的睜大眼睛,用毫無感情的眼珠子直盯著對方的麵孔,接著露出可以稱得上是高興的笑容,發著失去活力唯有陰森的單音:“哈?”


    正對著江橋的老曾和那警察雖未感覺靈壓但也往後退了一步,畢竟麵對一個用車門來磨皮磨到骨頭都快露出來的家夥,連訓練有素的殺手都覺得膀胱一緊,心理素質與其差不多的警察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去。


    不知是哪位記者看準機會要給這冷場解圍,哢嚓一聲的快門聲與閃光直接將站位破壞,站在五星伏魔陣的陣腳裏的三個警察便慈眉善目的拿著警棍朝他那邊去問話了。


    這三小子溜得可快。


    本還想帶迴局裏,誰知懂些法律的三浦新一直接祭出了夏區還在實施之中但他們卻壓根不清楚的外區爭議交涉法簡稱外交法,第不知道幾百條第幾例明確規定對於無法確認其犯罪事實的外區人員警務人員不得作出看押、判決等越權行為,必要時必須申請外區駐夏區使者館人員的協助才可界定。


    三浦新一與東戈登不同,並沒有取得在夏區生活的移區證明,所以他隻是以一個外區友好遊客的身份在這裏生活。情況明了,兩個警察,兩個嫌疑人,要麽審江橋要麽審三浦。方才江橋那不合時宜的笑容加上此時還嵌在眼眶裏的看不見本意的眼睛,加上三浦這個外區人的審訊如果處理得不好隻怕要出問題,所以老曾直接將江橋推給了那個警察,百般無奈,兩人也隻能分道揚鑣的借用本就快要開走的救護車作為臨時審訊室。


    “作為外區友人,你不明白攜帶刀具是犯法的嗎?”


    雖然使用十分有效的詢問技巧,奈何三浦新一見多識廣,說起話來不痛不癢,老曾竟然什麽帽子都沒法扣上,無奈隻能從他帶著的東西下手腳。


    老曾指著放在桌上的漆黑長劍,三浦新一搖頭:“在大和是合法的,為了複興遠古人類遺失的大和劍道,我區政府十分鼓勵這一行為,啊您不信嗎?我這裏恰好有大和區使館一名主管人的電話,我們可以和他聊一下”


    這話聽起來十分搞笑,但大和區本就是個連無業遊民集聚打人這種事情都支持並且還創立了‘民間私營社團保護法’的區域,什麽奇葩條例出現都在意料之中,無奈,老曾隻好免了這一過程,避免和使者館起衝突。


    老曾這邊的談話說了不久,本該以沒收管製刀具作為結局,奈何三浦新一推脫自己後天就要離開希望能將此物帶走,老曾見得有機會,便以一個不行便要搬出夏區、法律、很為難的萬能理論來撈油水,誰知三浦大哥做事太過幹脆,聽得對方做出否定答案的瞬間便直接打了一通電話將安靜而沉默、享受著夜間美好休息的使者館吵得雞犬不寧,工作人員壓著氣聲音和緩的聽完三浦新一的無奈和抱怨,對接過電話的老曾便是一通破口大罵。


    別處的地方,警務人員隻怕是不虛使者館的,畢竟管的事不同,一句幹涉區域內政直接就能把使者館的話給頂迴去,奈何依底安這地區實屬特殊,夏區與大和區此時正處於較為深度的合作之中,這個關頭出了差錯,依底安政府集體辭職隻怕都抵不了這責任。


    無奈,老曾點頭應是,在狠毒且空有言語毫無氣勢的威脅之下,他隻得將東西還給三浦新一。三浦新一接過東西就走,恰巧撞見江橋與臉色蒼白神情呆滯如同被榨幹腦髓一般的審訊官同時出來,老曾見狀氣不打一處來還要攔住再問一遍讓他心裏不舒坦,誰知剛看得對方笑臉,心頭就涼了半截,說話的目標也從江橋身上生硬的切到了審訊警察那邊去。


    江橋見狀,歪頭輕笑,在外麵登記下自己的信息後便直接走了。


    光是瞥了一眼這江橋走開的背影,老曾這心髒都覺得顫得停不下來,那人哪還有前幾個月被抓進審訊室裏審問的少年的樣子。這副模樣裏帶著的殺意和混亂,與自己見過的最為窮兇極惡的殺人犯相比,隻高不低。


    被審完的兩人大有工作完畢的社畜組隊去吃夜宵的歡愉。


    三浦新一難得笑得這般開懷,江橋佩服著他胡謅出來的外交法,一邊用力地砸著椅座,看得前麵開車的司機都有些不忍。想要說些什麽,但看見江橋這不知道怎麽看怎麽詭異的大眼珠子和詭異狂笑,加上對方的目的地是醫院,腦子裏隻剩下癮君子這一身份判斷。


    另一個乘客行為舉止相較江橋而言有些正常,但是目露的兇光頂得司機渾身不自在,加上讓這兩人上了車後他才發覺這人用衣服包著的東西竟是一把管製刀具,還特長,別說製止他們,他更怕他們用會傷身體的強硬手段製止自己的工作和人生。


    開到目的地旁解下安全帶的他正巧在開門就跑和原地下跪之中選擇了後者並準備施行之時,便見三浦新一遞了一把大和貨幣過來,對方笑著說起“沒有夏幣不好意思”這種話語的同時眉頭卻皺得緊緊,大有一個牢騷就要讓自己血祭砍刀的嫌疑,加上這金額數量超過自己的車費,哪敢有不滿意的地方。


    待得江橋下車便如同車神附身一般油門踩底,在兩人的笑聲中迎著一個又一個紅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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