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2/17第十五章挑釁


    在暮光之中的一盞明燈將照亮你晚歸的路,一路上有我與你同行。


    各位觀眾大家早上,不,晚上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暮鍾識人’,我是你們的老朋友羅中寶。


    大家對我的麵孔可能還有些陌生,但對於最近在比賽中火起來的...


    江橋是不大能理解眼前的這位主持人兄弟在說些什麽的。自他耳朵中聽到的信息支離破碎,即便生拉硬拽的組合到一起也是一句病句。坐在他身旁露出十分自然的假笑的顏平帆眼睛眯成了月牙狀,想來是也快抑製不住自己笑起來的衝動了。


    江橋覺著這主持人作為主持的功力還需要磨練。淡然的演技還算可以,表情也與八卦什麽事情的時候沒有區別,但是桌子底下捏著稿子的手指關節已經開始泛白,感覺就如同在某一類特殊動作片中被人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尋求刺激做了某些事情的人一樣,比如說身體某個部位安裝了什麽按照周期函數規律變化的...武裝?還因為羞於見人必須極力隱忍的模樣。


    可惜是個男的,如果是個膚白貌美的大姐姐那就更像了。


    目光甩來甩去的江橋顯然沒聽到羅中寶介紹‘奧維莉亞’教練的聲音,直到對麵牆壁的幕布放了下來,放映機上透出巨大的人形影子時,江橋才緩過神來。眼見得地板升起幾枚一看便是價格不菲的攝像頭,表情與神態這才端正了些。


    幕布上的男人看起來五十多歲,僅僅是投影在幕布上的半身就看得出他對西服的講究。奇特的‘r’字金色雕飾嵌在他衣領的位置。幾道皺紋割裂皮膚,鑲嵌著漆黑眼眸的眼眶形似刀片,棱棱角角皆是銳利。


    這個男人,給江橋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是‘奧維莉亞’隊的真正領導人,第一教練方旭海。


    他與英區的著名教練坎達爾合作,培養出一批又一批的優質人才,比方說在這次市級比賽中,他隊伍中的五人便全數上線三十二強。在下一場比賽中,對方隊伍中的夏籍選手梁詠橘將與江橋一戰。


    就是幕布前那個小女孩。


    幹淨的眼眸,從容的姿態。這幾天江橋看過她的比賽,印象深刻的一場,是以九歲的年齡殺入四強的一場。


    在那邊世界裏的她,身體年齡應該是心理年齡的兩倍。依舊白皙的手臂比現在更加纖長,飄逸的銀色長發在她每一次快速擊拳中蕩起銀光,每一拳打出的月**力光衝著對方的要害而去。閃動著青色光芒的腹部塊狀護甲以及白色的武裝大衣上有著許許多多漂亮的金邊花紋,漆黑的緊身服將十八歲少女的曼妙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潔白小臂前方的黑皮露指拳套威風凜凜。


    但最讓江橋印象深刻的,還是那一抹水藍色。那雙幹淨的眼眸裏沒有任何的迷茫,似乎自己天生就是為打拳而生的機器人一般。


    在她初戰的那一年,她的隊伍包攬了前五,排名第四的她捧著純金的獎杯,在攝像頭前笑得與平常的小孩子無疑,隔著鏡頭也能感覺得到她的歡愉和滿足。


    是個挺有趣的姑娘,江橋心想。


    係統對她的未來成長抱有極大的希望,這不僅僅是她十八歲虛擬形象所展現出的傲人胸圍與挺拔身姿,還有她每一拳擊出的肌肉力量、反應能力,以及那堪稱恐怖的魔力量。


    她並非和伍左鳶一樣的蓄力突破型選手,這或許和她的年齡有關。她的拳擊雖然有力,但也僅僅隻是相對於現實世界的普通人而言,打不出伍左鳶一拳碎山的壓力感。在這個基礎上,她選擇了魔力疊加和擊拳速度上的鍛煉,將自身的忍耐程度開發到了九歲孩童、甚至是江橋都永遠無法達到的境界。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江橋從剛才到現在,沒有見過她的臉上露出任何表情來,欣喜,激動,寒暄,興奮,緊張...臉部肌肉似乎僵化了一樣,唯有那雙無瑕的水瞳時時刻刻提點著江橋,前方這個銀色發色的家夥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僅僅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而已。


    “...江選手?”聽得羅中寶喚了他一聲,他這才迴過神來,目光從直直看著自己的幼女身上移到羅中寶身上。


    見得對方恢複狀態,羅中寶打濕稿子的手汗才停了下來,開始例行的采訪環節。


    這些環節大多數都很無聊,真刀明槍的問想問的事,這是隻有連戶口都查得到的警察同誌才敢做的。主持人們既要顧全自己的形象塑造,又要考慮到收視率的問題,想來也不是一個那麽容易的行業。


    “請問您和‘虛偽假麵’的關係是什麽”


    然而這個羅中寶顯然是個臨時工,甚至連寒暄式的開玩笑都沒有,連對麵選手的名字和隊伍都沒介紹便直入正題。江橋瞥了一眼梁詠橘,她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但是餘光之中的周雄以及屏幕上的那位老先生的表情就不是特別好看了。


    “主持人也太心急了,先介紹一下對麵的選手嘛”


    顏平帆打圓場的能力也隻是馬馬虎虎,一記高速抽球絲毫不掩蓋這邊難以迴答主持人問題的狀況以及對主持風格毫不留情的批判。被顏平帆這一提醒才迴過神來的主持人隻感覺冷水淋頭,見到疑似偶像者所產生的熱情徹底滅卻,言行舉止也變得冷靜起來,恢複了往日說話雖然語病很多但還不至於不遵守主持規則的模式中去。


    接下來依舊是沒什麽好說的,主持人問一句江橋答一句,答不上來的江橋就拚命糊弄過去,梁詠橘倒是不怎麽說話,但也不像是江橋原先班裏那些隻會‘嗯、嗯啊、啊’糊弄人的同級女生,清麗的聲音被隱藏在她小巧的口舌之後,顯出來精短對話有一種朦朧的美感。明亮的目光盯著江橋略顯老舊的學生鞋,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見得周雄全權料理了羅中寶發向梁詠橘的提問,顏平帆也開始進入替江橋擋問題的狀態。場麵一度變成羅中寶采訪兩位裁判,十分尷尬。


    幕布上的方旭海顯然對這種慣例式的采訪不感興趣,似乎是固定住了屏幕的畫麵,一直保持著那副冷淡的麵容,甚至於左手手指晃動如同抽搐一般的不停重演,但主持人也好,工作人員也好,都沒人在意這些事情。


    畢竟全場最受矚目者不是方旭海而是江橋,最讓人期待的環節也不會是這走後門進電視台的主持人的提問。


    閑著沒事的江橋坐得雖是穩妥,沒有失禮人的地方,但是自他渙散的目光中逃逸的思想已經不知道飄到拿去。


    真是,十分像陶瓷娃娃一樣的一個小女孩。


    江橋自認為自己並非是個戀童癖,在認識了顏平帆後對能上天的橡皮娃娃都不敢興趣,更何況是沒法充氣的陶瓷娃娃。但是與他坐著的位置隔了十來步遠的那個小女孩,不知為什麽一直吸引著自己的目光。


    她在幾年前的那次初戰後,又參加了兩三次大小規模不一的比賽,包括秋季賽去南區這種天寒地凍的地方,也包括春季賽去印區這種像是熔爐的小型大陸。在每一次比賽中,她那對軟弱的拳頭打出的每一擊都充滿著美感。


    即便她的力量越來越弱。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開始毫無理由的變弱。曾被認為是新世紀的年幼王者的她,曾經獲得過代表未來星星的‘無冕’之名的她,在第二次出場時,所有唿喊著為她加油的觀眾們都看得清楚。


    她變弱了。


    月色的魔力光不如她九歲時那般強大,一年之前在十厘米距離內打碎對方防禦武裝的超強戰力消失,所表現出的閃躲技巧缺失了以往的靈性,在一拳一掌之中流露出的些許遲鈍讓觀眾們懷疑她這一年裏究竟經曆了什麽。


    一顆星星就這麽落了。


    自我膨脹了吧。江橋翻看當時的記錄,大部分專業解說和分析人員都是這麽認為的。


    可不是嗎?九歲就在世界級的區域間比賽中打贏了其他人。四強之名,說明她還勝過同期參加比賽的伍左鳶。這樣的資本足夠任何一個普通的十歲小孩驕傲一生。她是可以選擇就此止步的,但是她參加了比賽,打出與初戰令人稱道的‘神秘之舞’完全不同的招數。江橋看得出來,那雙十八歲的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戰鬥意誌,即便拳拳打在別人的要害上,即便拳速沒有下降,但是含著要擊垮別人念頭的意誌已經不見了。


    那優雅得如同舞蹈,被誇耀成不亞於‘半步崩拳’的世界神秘之舞已經看不到了。


    羅中寶那如同廢話一般不切實際又缺乏重點的提問終於結束了,在顏平帆十分顯然的假笑中結束的環節讓除心不在焉的兩位選手外的所有在場人員心頭頓時輕鬆下來。幕布上的老人家動了下,抽搐的畫麵終於切換迴攝像頭,眼神鋒利的方旭海臉上還殘留著剛睡醒的倦容,真讓江橋認為這銳利的眼眶是他自己畫上去的。


    羅中寶一本正經的詢問兩位教練對自家隊員看法時表現的流利,讓江橋懷疑他估計花了整個通宵來背誦這段話。


    周雄對梁詠橘的評價十分的普通,一個有天賦,又堅強的人,隊伍之中最年輕的女孩子。


    一如既往的廢話,江橋算是摸清楚所謂采訪節目的重點,就是一本正經的將一些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實際上都是明擺著的事情。沒天賦能打九歲時就參加比賽?不堅強能九歲打進世界第四?


    但問題來到顏平帆這邊就比較複雜了。見得羅中寶眼神都變了,江橋便知道他又要提一開始那個問題,果不其然,強裝冷靜的語調下的些許顫音露著他的興奮,上層裝著巨大玻璃幕的特等觀眾席中觀看直播的高層人員也好,守著電視機的虛擬格鬥迷也好,乃至看著被顏平帆折騰到花屏的電視機的哈桑也好,他們的心都牽掛著這個問題。


    這個人,這個使得出‘半步崩拳’的年輕人,當真是那年僅憑一己之力便讓整個世界為他牽腸掛肚的人嗎?


    江橋不用想都知道此時嚴仲定然笑得十分開心,他這人的性格也算是被江橋摸出了些------一個混亂邪惡滿腦子色情暴力的人,看起來像是武癡隻是他給自己添加的偽裝,用於隱藏自己那顆無比肮髒的心,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雖然心裏這麽咒罵著嚴仲,但江橋也是有些興奮。聽得羅中寶一板一眼的提問,江橋身子不由得側了些,目光看著顏平帆的側臉,心中有些許激動。


    顏平帆會怎麽糊弄過去呢?會怎麽巧妙的把這個皮球踢開呢?依江橋所知的性格上來看,她定是不會將嚴仲和‘虛偽假麵’的關係全盤托出,那她要如何顯示她的聰慧?數以萬計的目光且不說,光是在這會場之中的幾十人以及幕布那透著兇狠的目光中,怎麽用話語把皮球踢得遠遠,直上太空,越過火星,到永遠都與自己毫無關聯的地方中去呢?


    “不是的呢”


    聞言的顏平帆脫口而出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許僵硬。


    的確,踢什麽踢,這哪還用轉移問題,不是就不是,直接否認就好。江橋在發掘自己推卸責任的能力後的些許自傲之餘,有些許羞愧對於顏平帆的耿直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幕布裏的中年人目光略有緩和,在場除了梁詠橘與‘輕轉’一方的人馬外,其他人都有些許驚訝和失落。


    再見了,被人索要簽名的日子。


    江橋開始懷念起給‘青葉’的隊長簽名時的那種感覺,沙沙的筆畫聲以及被熾熱目光頂住的榮耀感...


    “他是‘虛偽假麵’的繼承人”


    清麗的聲音裏隨後補上的一句讓在場的所有人又沸騰起來,羅中寶那神情變化速度之快讓江橋感受到他作為演員而非主持人。但他自己的表情,也在不自覺之中由些許釋然變得驚訝。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如同下班剛剛迴家的丈夫發現一個全身赤裸不著一物的男人大搖大擺的從自己家走出去,問及自己的女兒、姐姐甚至夫人都說什麽都沒看到的情況一樣。由於本來就十分緊張的時間安排導致請來的嘉賓與主持人之間沒有互通情報,加上這主持人又是個廢物,現在的場麵便變得異常的尷尬起來,除去滿麵得意,笑容中含著戲耍全場的從容的顏平帆外,隻有幕布中的方旭海看起來比較正常些。


    “也就是說,不是‘虛偽假麵’本人?”他的提問中包含著深深的失望,如同江橋不是‘虛偽假麵’就是個廢物一樣不值一提。


    “並不是”顏平帆繞過了一臉呆滯的羅中寶,與方旭海直接對話:“江橋是‘虛偽假麵’的弟子,那記‘崩拳’是在他的授意下江橋教給我們的選手的”


    爆炸性的發言與隨口胡加的設定讓一旁的江橋有一種高速公路上汽車打滑、即將翻車的恐懼感。老板娘你別這樣,再編下去就成詐騙了。嚷著要打爆‘虛偽假麵’的伍左鳶現在又偏偏鬧脾氣了,萬一他提著刀在某天迴家路上砍翻自己怎麽辦?


    這個迴答讓許多人滿意,但方旭海顯然不是這群人中的一員。他的表情十分冷淡,似乎在說這與我無關一樣。


    騷動在兩位大教練結束對話後的一秒鍾內迅速結束,羅中寶終於在江橋哀怨的眼神中恢複正常,把控起本場的節奏來。


    “時間過得飛快,本期的節目到此也要結束了。在節目的最後,我想問一下,雙方的選手和教練有沒有什麽想對對方說的呢?”


    其實細想起來,羅中寶也不容易。江橋認為作為一個連解說都解說不好的主持人,一下子就要采訪可能是自己偶像的人,激動時難免會有些許差錯,加上控場能力十分強勢的顏平帆和一看就不是平凡人的方旭海,就連那個和和氣氣的周雄都顯得有些針鋒相對。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完整的做完整個節目,也是一種本事,想來還是要歸功於他如同小品一般在節目開始之初就持續削弱兩方戰意的主持詞吧。


    話筒按順序先遞給了梁詠橘。視線從平坦的胸部上攀,看著她幹淨的眼睛,江橋迴想不起看到拿著比手臂更加粗大的話筒的她的一瞬產生的任何邪淫想法。


    對方的話語十分簡短,平平淡淡的聲音沒有起伏:“希望江橋選手可以和我一同盡力,打出一場讓大家都滿意的比賽”


    怎麽說呢...江橋光從字麵上來理解,總覺得是對方對於新手的一種挑釁,但是從她輕柔稚嫩的嗓音與語調上,卻聽不出任何一點惡意,應該是照著教練給的稿子背出來的什麽東西吧。


    大教練的遠程連接還開著,自然沒把話筒遞給周雄的道理。接過話筒的周雄微妙的給羅中寶使了個眼神,對方才反應過來,急匆匆接過話筒。


    “江橋選手既然是‘虛偽假麵’的繼承人,那不如我跟你做一個約定如何?”


    屏幕中的那個大教練絲毫不在意這到底是什麽場合,也不管顏平帆同不同意,冷漠的語氣如同命令:“這次比賽如果你輸了,便把‘虛偽假麵’的下落公之於眾,如何?”


    這就很侮辱人了哦。江橋斜著眼,表情些許扭曲。


    正當江橋計劃著露著個欠揍的笑臉說些欠揍的話時,便見得顏平帆的目光從低著腦袋的梁詠橘身上收迴來。原先雙腿並攏,文文靜靜坐著的她右腳輕抬,左腳往後收了些。


    白皙的大腿交疊在一起,微微後靠、坐直起來的身姿以及抱於胸前的雙臂中含著的不悅已經強烈到主要負責人開始研究提前結束節目的放送事故對收視率的影響程度。


    覺得翹起的二郎腿雖然不是特別尊重人,但是很可愛所以就不扣分了的江橋看著那誘人的白絲,自言自語:


    “那,我贏了的話,你就把梁詠橘讓到我們‘輕轉’這邊來?”


    聲音雖小,但是在這種戰爭打響前般的安靜時刻裏誰都聽得見。喃喃的低語如同戰場的擂鼓,成了江橋對抗方旭海挑釁的反擊。方旭海的眼睛微眯,似乎不明白江橋這一反擊的目的何在,他蔑視一切的目光依舊難以被江橋所理解。


    水藍色的眸子動了下,自十來步遠距離投來的目光蘊含著的感情太過複雜,江橋同樣難以理解,但半步距離的顏平帆那表情卻足夠簡單明了。


    一種混雜著多種感情的驚訝被隨之而來的不滿代替。見得她的表情變化,江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接過顫抖的羅中寶手裏的話筒,他發現自己沒有闖禍的人應該有的激動,真正拿到話筒時的緊張感隻有他想象的百分之一。


    “不過您是‘奧維莉亞’的教練,我隻是個小隊員,這種事情呀”拿著話筒的他露著之前被嚴仲毆打之後露出的慣性笑容,“還得兩邊教練,都,同意了才算數,你說對吧?”獨特的重音斷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江橋所說的重點,方旭海自然不例外。


    這甩鍋甩得顏平帆猝不及防,她接過話筒,淺淺一笑,身體行動的惡意也比之前減緩了些:“我很期待詠橘與江橋的比賽,出不出麵呢,畢竟是‘虛偽假麵’的自由,不能當成賭注,就像是梁選手,她由自己的人身權利,不應該受教練的限製,她不能被兩個隊伍當成是賭注,同樣的她想去哪,也不應該被任何人攔著”


    這段話的衝擊性已經足夠強悍,但顏平帆顯然不嫌事大,緩緩又道:


    “況且,江橋必定會贏的”同江橋方才的自言自語一樣的雲淡風輕。


    極度兇惡,直白而又具有衝突性的話語如同一枚導彈投進了夜裏的菜市場。欲哭無淚的江橋對著直盯著自己的梁詠橘苦笑,看來自己的自說自話是把顏平帆給惹毛了。


    采訪在羅中寶不熟練又毫無笑點的圓場中尷尬落幕,息掉屏幕前方旭海那冷笑一般的表情深深印在江橋的腦子裏。


    拒絕了高層部門的會餐的顏平帆留下滿是尷尬的周雄和一臉茫然的梁詠橘以及一幹高層,走得飛快,賠禮道歉的江橋急忙追去,不到一會又開始大喘氣。知道他停下來的顏平帆沒有反應,拐進走道後連腳步聲都一同消失。


    深吸了一口氣的江橋又追了上去,卻見得拐角處的顏平帆看著什麽都沒有的牆壁,手背上留著水漬的拳頭攥得直發抖,泛白的指關節看得江橋都有些心疼。


    “蘿莉控,變態,戀童癖...”


    一連串的重複著江橋從未在她嘴裏聽過的話語。聽她這麽說的江橋竟無法反駁的轉開腦袋,不好意思的撓了幾下臉。令人心安卻沉重的唿吸聲重複了兩三次,顏平帆轉身,有力的手搭在江橋的雙肩上。眼眶有些微紅的顏平帆低著頭,拿腦袋用力的頂了下江橋的胸腔。


    “不要輸給‘奧維莉亞’”


    低下頭來也隻能看見她頭發上的蝴蝶結的江橋有些許喘不過氣來,她語調中十分飄逸又有些頹廢,卻有一種難以言述的堅韌與肯定:“我們要贏他們”


    抓著江橋肩膀的手掌十分有力。


    江橋想來,顏平帆對梁詠橘應該是沒什麽意見的,她也不會跟小姑娘計較。問題是出在方旭海那番話,在江橋聽起來不痛不癢,但是在同是教練的顏平帆聽來,恐怕是對江橋的侮辱吧。


    被氣哭了呀這小姑娘。


    暴怒之下的舉止在其他人看來可能是失態,但在江橋看來,不,應該是在整個‘輕轉’看來,那是一種無瑕的率真。最後那一話語,讓江橋覺得自己與顏平帆更加靠近了一步。


    “會贏的,放心吧”


    江橋說的平淡。一個隻訓練了三個月的選手說出要打贏曾經的‘無冕’這種事情,任誰說出來都沒有什麽底氣的。


    但現在的他,很想打贏,如同那日與高山昴比賽中的興致高昂。


    想打贏了之後,好好的了解那雙水藍色眸子的主人,想做下來和她好好聊一聊,想知道那牽引著自己的感覺究竟是什麽。


    拚盡一切也想贏她。


    “你要是到時候放水我可饒不了你”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的顏平帆惡狠狠的說著。


    還放水,江橋的笑容沒法掩蓋鼻子泛酸的難受感。


    這家夥是全心全意的認為自己定能勝過梁詠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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