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米歇爾皺了皺眉,說:“今天的事情已經鬧得這麽大了,你還想迴到裏瑟家族當你的貴族少爺?不可能的。”


    本傑明問:“為什麽不可能?”


    米歇爾停下了了腳步,環顧了一下四周。她見這裏已經夠偏僻了,基本不會有什麽人經過,才轉過身,對著本傑明說道:


    “一整隊清洗者死了,教會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即便教會和貴族有約定不能審問貴族,教會的人也肯定會想盡辦法找上你,讀取你的記憶。你已經是法師了,教會讀取記憶的那一套對你也不再管用,而方法一旦失效,他們就會發現你的法師身份。”


    ……你說啥?


    聽了這段話,本傑明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且不說那個教會和貴族的約定,就說教會無法讀取法師的記憶。如果教會真的沒辦讀取法師的記憶,那本傑明前兩次讀取又是怎麽發生的?搞笑嗎?


    可是聽米歇爾那鄭重的語氣,本傑明又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那……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我覺得她說的對。”然而,係統卻突然跳出來,發言道,“你第一次被讀取記憶,是這具身體本來的記憶被讀取出來了,而你第二次讀取記憶,是我把偽造的記憶提交上去了。你真實的記憶,其實並沒有被讀取過,所以那個方法對法師確實是失效的。”


    本傑明愣住了。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想明白這個,他忽然感覺,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怪不得主教對他一點懷疑都沒有,實際上,能被主教讀取記憶,就已經是一種清白的證明了。


    更不用說那個教會和貴族的約定了。迴想前兩次讀取記憶,教會的行動都是偷偷摸摸的,正好也欺負本傑明年紀小,還不知道這個約定。


    想到這裏,本傑明對教會的好感再次-1。


    這幫人也是夠陰險的。


    不過……


    這樣的話,其實他的洗白計劃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我可以偽造自己的記憶,讓他們讀取,他們會以為讀取記憶成功了,發現不了我是法師。”想到這裏,本傑明對著米歇爾說道,“實際上,我已經被教會讀取過兩次記憶了,可是你看,我不還活得好好的?”


    這下子,米歇爾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偽造記憶,確實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尤其是還能讓教會把方法的失敗當作成功。


    係統作為金手指,可算是有點存在感了。


    “原來如此。”米歇爾的接受能力倒是很強,她想了想,認可了本傑明的說辭,接著說道,“那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教會對於讀取記憶的手段是極為自信的。隻要你偽造出一份靜默學院的人突然出現,殺光了所有清洗者,然後把你擄走的記憶,就可以把這一切都推到他們身上了。”


    “靜默學院?”


    這下子,輪到本傑明驚訝了。


    為什麽突然又扯到靜默學院身上去了?


    想了想,本傑明覺得這個提議雖然問題不大,但也沒什麽必要。


    這個鍋不管推到誰身上,最後結果都是差不多的吧。教會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去真的把靜默學院給剿滅了——能剿滅他們早就剿滅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沒錯,靜默學院,他們是王國裏唯一的法師組織了,一直隱藏在西麵的群山之中。”然而,米歇爾似乎還以為本傑明不知道靜默學院是什麽,解釋道,“之前讓你交給教會的信裏,我在信紙的背麵,用特殊的墨水寫下了靜默學院的詳細位置,教會的人應該也發現了。隻要我們再把今天的事情推到靜默學院身上,教會一定跟他們會開戰的。”


    米歇爾這段話裏的信息量實在太大,本傑明被驚呆了。


    “那封信……你說的是那封特意讓我交給教會,上麵寫著什麽‘五天後,到監獄遺址見我’的那封信?”他有點懵,不由得又追問了一句,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信紙的背麵,還寫著靜默學院的詳細位置?


    米歇爾點了點頭,說:“一般情況下看不出來,但隻要稍微加熱,那些字就會自己浮現出來。這些小伎倆很明顯,主教肯定會發現的。”


    本傑明目瞪口呆。


    媽的,他就沒有發現。


    而且這步棋,下得未免也太深了!


    這幫人的世界太複雜。誰能想得到,米歇爾寫那封信的真正目的,居然是利用本傑明,把靜默學院的信息傳達給教會?


    但是,即便如此……


    這步棋的意義何在?


    這就牽扯到了米歇爾剛剛那段話裏,另一個讓本傑明感覺信息量太大的點了。


    “你為什麽要把靜默學院的地址給教會,還要讓教會對靜默學院開戰?你……跟他們有仇嗎?”由此,本傑明這麽問道。


    大家都是法師,有什麽誤會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非得來這麽狠的?


    米歇爾這一手借刀殺人玩得真是溜。


    自己得小心,可不能在什麽地方得罪了米歇爾,不然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有仇說不上,最多是有嫌隙罷了。況且,就算教會有用了靜默學院的詳細位置,那個地方,易守難攻,那群人在山裏麵經營了那麽久,教會也很難重創他們的。”然而,她卻這麽答道。


    本傑明更不解了。


    “那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米歇爾搖了搖頭,略帶嘲諷地說:“因為那幫家夥就是一群老頑固。他們還把自己當成上古時代的法師,就想著躲在山裏麵,拜著他們的該隱和魔法神。他們安逸了太久了,早就忘了教會曾經對法師進行過怎樣的屠殺,也不認為這種事情會再次發生。”


    聞言,本傑明若有所思。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挑了挑眉。


    “你的意思是……”


    “我要讓教會去打靜默學院,把那幫老頑固打醒。”米歇爾接口道,“法師們想要站起來,恢複昔日的榮光,那幫老頑固就必須先站出來,與教會抗衡。不管怎麽說,他們是王國唯一的法師組織,隻有他們能產生這樣的號召力。”


    說到這裏,米歇爾頓了頓,加重了語氣,算是對整個原因作出了一個總結:


    “他們不願意站出來,所以,我要利用教會,逼他們站出來。”


    本傑明總算是明白了米歇爾到底想做什麽。


    這個女人有野心。


    教會是絕對不會允許法師行走在陽光下的,因此,換句話說,她的目標就是推翻教會的統治。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本傑明不由得想到了最開始,她和安妮在“姐妹情深”的時候,說的那些“建立法師的國度”之類的話。雖然她們那時就已經開始相互算計了,但這些話卻都是真心實意的。


    還真是有理想有抱負。


    為了這個目標,米歇爾做了這麽多事,又算計了這麽多人。本傑明感覺有點可怕,又有點佩服。


    想到這裏,本傑明忍不住又問道:“對了,所以……你真的是個聖騎士?”


    這個問題其實也困擾他很久了。


    把教會耍得團團轉,讓主教都大為忌憚的法師,居然就是教會手下的一名聖騎士?這讓本傑明感覺很諷刺,也很荒謬。


    教會的人是有多蠢?能讓一個法師混進去,還混到了聖騎士的位置?


    這個問題其實他一直就想問了,隻不過之前,他們忙於對付清洗者。對付完清洗者,變故也一個接一個地來。因此,本傑明現在才找到機會,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教會內部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王國的有上萬的聖騎士,不可能約束得像鐵板一塊。”米歇爾卻這麽說道,“每個騎士在成為聖騎士的時候,會被教會讀取一次記憶。此後,除非聖騎士在任務過程中涉及到了重要的事件,否則,教會不會再次讀取他的記憶,其它的監管也不算嚴格。因此,我才能一直隱藏身份,躲在聖騎士的隊伍裏。”


    隻會在最開始讀取一次記憶嗎?怪不得……


    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還以為聖騎士經常就得迴一次教會,用讀取記憶的方式提交任務報告呢!


    看樣子,他還是把教會想得太厲害了。


    說的也是,一個越龐大的體係,管理的難度就越大。盡管教會雄踞王國這麽多年,但它還有敵人,還在不停地向外擴張。教會內部有所鬆懈,倒也不難理解。


    隻是,如果每個聖騎士在最開始都會被讀取記憶的話……


    本傑明疑惑地看著米歇爾。


    米歇爾似乎也明白了本傑明的意思,點了點頭,說:“沒錯,我是在成為聖騎士之後,才成為法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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