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明帝國在西北的形象工程,大同府曆來倍受朝廷重視。土木堡之變後,更是把大同裏三層外三層的修了個遍。任何外部勢力想要攻破這座巨型碉堡,幾乎屬於挑戰不可能。


    但與外強中幹的明帝國一樣,宏偉的大同府,因為今夜城東城南的兩處大火,陷入了舉城混亂之中,毫無保留地像世人展示出它的羸弱不堪。


    大火不僅燒紅了大同的夜幕,更扒下了這座東方超級軍事堡壘的外褲,露出了裏麵的hello kitty小褲衩。


    驚慌的居民,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如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孩子的啼哭聲,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嗬罵聲,充斥著大街小巷。而趁火打劫者,更是將恐慌情緒推升到了頂點。


    衙役們如往日般耀武揚威地出現在了街頭,眼前的亂象讓他們目瞪口呆。挨了無數亂拳黑腳後,衙役鼻青臉腫地躥迴府衙,將大門小門統統用巨木封住,再也不敢露麵。


    在一片混亂之中,鍾迅帶著士兵艱難地向衛隊駐地推進,路上還順手收拾了幾撥想要做沒本生意的好漢。


    血淋淋的人頭讓四周居民愣了片刻,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尖叫,人群如同滾油裏濺進了涼水,轟然炸響,如潮水一般,向著沒有著火的西門和北門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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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迅帶人來到衛隊駐地外的大街上,頓時氣歪了鼻子。這裏的人倒是沒有逃竄,反而排列的井然有序。似乎眼前的熊熊烈火,隻是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


    不少人磕著瓜子看得津津有味,順便感歎一下,要是火藥爆炸了那才好看,五顏六色的,就像天女散花一般。這燒了半天也沒聽見聲響,可惜了啊…


    周圍肆無忌憚的議論聲,讓鍾迅緊緊握住了刀把。媽的,隻要一刀下去,就再也不用聽見蒼蠅的聒噪。但想起皇上的再三叮囑,他恨恨地收刀入鞘,沉聲下令道:“衛隊聽令,列成衝鋒陣,用最快的速度衝進軍營。給老子衝!!”


    鍾迅並不擔心會在這裏遇見什麽意外。如果有人想要乘亂,從四周建築中襲擊衛隊,甚至衝擊衛隊駐地,那隻能是自尋死路。


    因為早在衛隊進駐營地之初,便在周圍布下了暗哨。哨兵人手一隻連發弩,保證了近距離作戰時,形成交差火力支援。個別哨位之中,甚至還有虎蹲炮這樣的大殺器。


    此時衛隊營房外,胡豹兒等刺客隱身的三層高樓上。四個衛隊哨兵正躲在暗處,瞪著好奇的眼睛,關注著眼前的十幾個黑衣人。


    作為周圍唯一的製高點,他們上樓以後居然都不知道檢查。用皇上的話說,這幫家夥也太沒職業素養了,就這樣還想當刺客,啊呸…就算殺了你們,都不敢拿這事出去吹牛,咱丟不起那人。算了,權當練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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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隊東側庫房被火燒塌後,發出了巨大的木材斷裂聲。在人群的驚唿聲中,胡豹兒揮一揮手,黑衣人將手中弩箭,全數對準了目標。隻待距離再近些,他們就會讓目標變成刺蝟。


    當看清了目標後,胡豹兒的心裏疑惑不止:這三人怎麽長得和畫像上的人不一樣?管他的,先殺了再說。總不能迴去後告訴東家,自己在這看煙火啥事沒做,那東家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此時,樓頂響起了一種從未聽過的,沉悶而細微的金屬聲,就像有人拿著鐵條揮舞的‘嗡嗡’作響。胡豹兒心裏一驚,暗叫一聲‘不好’。


    沒容多想,胡豹兒便覺得脖子上一涼,似有什麽東西一穿而過,他甚至還聽到了自己顱骨開裂的聲音。他眼前的窗棱上,兩隻無羽鋼弩正在耀眼的火光中急速顫抖,劃出無數詭異的銀色圓圈…


    四個衛隊士兵並沒有立即現身,而是按照老兵教導的方法,又進行了兩輪齊射後,才從隱身處緩緩走了出來。兩人在前負責補刀,另兩人拿著連發弩進行警戒。


    士兵從胡豹兒身上搜出了一張畫像,想是他們這次要暗殺的目標。士兵走到窗前,借著火光剛剛展開畫像,一股子涼意便從後背躥了上來。


    四人臉色煞白地對望了一眼:他們,竟然想暗殺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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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領著小分隊,趁亂悄悄摸到了城北一個叫做洪福樓的金鋪下。洪福樓不僅是城北的一處製高點,而且地理位置絕佳,正好位於一個十字路口處。順著洪福樓再往北走幾百米,就是大同城北門。隻要扼守住了洪福樓,誰也別想從北門逃跑。


    這時,城南突然響起了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幾朵紅黑相間的蘑菇雲平地而起。緊緊纏繞的烈火和濃煙,似一條暴怒的黑龍飛速躥升,撕裂了夜空。黑龍轉眼間帶著巨大的咆哮聲急墜落地,變成了駭人的卷雲,發了狂一般向四周噴發。


    王家三兄妹如同被踩到了尾巴,‘蹭’地從藏身處跳了出來,張著大嘴指著卷雲,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著什麽。


    朱由校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這…王家是個火藥庫啊,這特麽藏了多少火藥?


    一個不知何處飛來的瓦罐,“嗖”的一聲從朱由校腦袋上飛過,正好砸在王忠吾腦袋上,可憐的王大個哼都沒哼一聲,就像根木頭樁子般栽倒在地。


    朱由校也立刻醒悟了過來,大喊一聲:“臥倒。”隨後,將眼前之人往懷裏一拉,便往地上趴了下去。堪堪避過如狂風一般掠過的爆炸氣浪。


    拍了拍腦袋上的塵土,吐掉嘴裏的泥沙後,朱由校心有餘悸地擦了把額頭,雙手便重重地往下一撐,想要站起身來。他卻忘了身下還有另一個人。


    嗯,這泥地怎如此柔軟?朱由校猛然一驚,往下一看。“嘎”,身下之人羞憤交加,布滿灰塵的臉上,已經被淚水衝出了幾條深深的痕跡。不是王允兒又是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朱由校漲紅了臉急忙解釋道。


    王允兒根本不聽解釋,急得把朱由校往上一推。自己一個清白女兒家,怎能被人如此輕侮?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王婉琳起身後,正在到處尋找妹妹,卻見到朱由校正趴在妹妹身上,姿勢極為曖昧,不由得勃然大怒:“你給我起來,你…在我妹妹身上作甚?你還趴著?”說罷,氣急的王婉琳,如同踹惡狗一般,狠狠踢了朱由校幾腳。


    衛隊士兵頓時傻眼了,天啊,這女人竟然敢踢皇上…


    朱由校連蹦帶跳地站起身後,捂著老腰咧著大嘴暗暗叫疼:艸,這女人夠狠的。


    這時,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皇上的左臉上多了一座五指山。王婉琳如發怒的雌虎,叉著腰黑著臉尖聲叫道:“你個下流坯子,本姑娘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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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赫平手起掌落,一個手刀砍在了王婉琳脖子上,將母老虎打暈在地。隨後用手語暗示:快快躲藏。


    朱由校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一把捂住王允兒的嘴巴,將她拖到了隱身處。隨後便露出一隻眼睛貼在牆磚上,細細查看。


    一支足有千人之數的大同駐軍,正全副武裝的沿著十字路口行進。匆匆經過朱由校等人的藏身之處後,這支隊伍來到了北城門下。


    領頭的將軍與守城士兵說了什麽後,守城士兵便打開了城門。這支隊伍又迅疾的向城外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朱由校心裏疑惑更甚:城裏發生如此重大的事件,這些士兵不參與救援,出城幹什麽?


    這時,趙赫平悄悄來到了皇上身邊耳語道:“皇上,這洪福樓裏有人。而且人數還不少,隻是他們都集中在二樓臨街一側,尚未發現我們。我們下一步怎麽做?”


    “告訴大家都藏好了,別發出聲音,我們在這裏等一下,看看還有什麽人會過來。”朱由校說罷,又對著王允兒做了閉嘴的手勢。他嚴厲的眼神,讓允兒嚇得緊緊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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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福樓二樓臨街的窗口邊,一個壯漢十分恭敬地對範永鬥說:“東家,胡豹兒他們想必已經得手,如今城內一片混亂,正是我們出城的時候。守城士兵都是自家兄弟,早已安排妥當。”


    範永鬥聞言,眯眯眼裏閃出一絲異樣的光芒,他走了兩步後問道:“剛才從樓下經過的將軍是誰?你等可曾看清楚了?”


    壯漢想了想道:“如果小的沒有看錯,應該是大同副總兵渠家禎。”


    “嘶”範永鬥竟然吸了口冷氣:“渠家禎?這老不死的曆來和我不對付。如今城裏亂成一鍋粥,他不緊著四處救火,出城卻又為何事?這樣,我們再等等。等胡豹兒來了再說。”


    說罷,範永鬥走到窗前,注視著城內的大火,臉上泛起了一絲潮紅:如果胡豹兒一旦得手,大明可就要變天了。到時候,別說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就是裂土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此時,街道上響起了越來越嘈雜的聲音,無數大同居民哭喊著向城北湧來。範永鬥眼中閃過一絲陰驁,對著壯漢說道:“把弓弩都準備好,敢有靠近者格殺勿論。還有,把火槍都拿出來,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也好殺出城去。”


    這時一個黑衣人提著個布袋子,悄悄進入了洪福樓。範永鬥迫不及待地接過布袋子打開一看,甚為滿意地點點頭。布袋子裏,裝的正是那家小店店家的頭顱。


    範永鬥帶著一絲冷笑,轉身又看向了城東方向,衛隊駐地依舊火光衝天:隻要殺掉胡豹兒一夥人,世間就再無人知道,皇上到底死在誰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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