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是喜歡麵對真實的生活,還是喜歡沉迷虛幻的夢境。朱由校在後世今生無數次問過自己,也曾經認真地探尋,但無果。


    現實社會本就是一個矛盾的複雜結合體,真實與夢境交替出現,有時迷失,有時思索,有時探尋,有時墮落,有時頓悟,因此人生才有五彩的顏色。


    人生因為五彩,才有了喜怒哀樂,才有了悲歡離合,於是才有了思想。當有人想辦法把思想變成一種可供傳承的東西,文字誕生了;文字積累的曆史足夠悠久,文化誕生了;文化發生了衝突,戰爭誕生了;把支離破碎拚湊完整,發展誕生了…


    餘秋雨曾經有一句名言:“我們的曆史太長,權謀太深,黑箱太長,內幕太厚,口舌太貪,眼光太雜,預計太險。因此,對一切都構思過度。”站在商業角度,這是一句成功的廣告詞,當年也曾經奉為經典;站在草根曆史的角度,真的想拿起一塊板磚,找準角度,砸下去…


    雖然野蠻曾經無數次試圖摧毀和篡改華夏文明,但華夏文明最終頑強地生存了下來。那是因為華夏文明內在的精神,從來不曾被真正消滅過。這種堅忍不拔,知恥後勇,有容乃大的精神,怎麽成了一切的罪惡之源?文人喜歡看一點而批全麵的毛病,數千年不變;


    權謀僅僅是智慧高級運用的一種形式,而且隻有華夏會權謀?古埃及、古羅馬、古印度,兩河流域,找個權謀淺的出來看看。要是祖先沒腦子,早特麽被蠻子給滅了。至於其餘文明玩不轉權謀,那是智商和認知的問題。快意恩仇才是值得稱道的?俠客早在漢朝就被滅了…


    對後麵的幾句,實在無力吐槽。在此恭祝秋雨先生,早日找到自己的理想國。想必在秋雨先生的大同社會中,裏麵不是傻白甜就是瑪麗蘇,個個自帶主角光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老虎和綿羊相親相愛相愛到永久,發誓生同裘死同槨。


    有人習慣性的站在文人角度去解釋政治問題,這如同給獅子解釋,你為何不吃青草?不僅維生素含量高,還不會便秘。可悲的是,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解釋,至今頗有市場。


    數千年來,文人操控了華夏文明思想與文化的走向。這種所謂的優越感,讓他們習慣站在一邊,對著一切指手畫腳,又翹著腳享受一切。誰要是反對,誰就是異端。雖然不像更加野蠻的歐洲教會喜歡烤活人,但華夏文人手中的筆杆子,卻是另一把讓人不寒而栗的屠刀。


    至少在我看來,華夏曆史的悲劇之一,就是文人參政的太深,太廣,時間太長。武人參政,好歹能讓政權拿起刀子;文人參政,光剩下嘴炮天下無敵。關外野人聽不懂你嘴裏燦若蓮花的語句,一刀下去萬事皆休,再把你的頭顱剁下來當球踢,文化,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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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杯中的茶水已經涼了很久,程高山也已經說了很久。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他為官三十年的政績,百姓上的萬民傘都有好幾頂。如果不是他奮力阻止,連生祠都要蓋起來。


    “額?那朕倒有幾事不明。三十年來,懷來縣人口增加了多少?耕地增加了多少?糧食增加了多少?如果連年豐收,為何朝廷每年還要劃撥大批軍糧?如果百姓安居樂業,為何一個裏長的房子會冬涼夏暖?”朱由校的語氣慢慢從責問變成了譏諷。


    程高山瞪著眼睛嘴巴動了幾下,卻不知如何反駁。八字胡從開始的趾高氣揚如同勁草,變成了兩撇垂柳,耷拉在嘴邊。吏部的考核文書上,沒有這些內容啊…


    朱由校鼻子裏哼了一聲,將杯中的涼茶倒掉,重新摻了熱茶道:“程縣令,恐怕你還不知道,在你每日怨天尤人,長籲短歎的時候。有人已經實際把控了懷來縣。


    數年來,共有約一萬三千遼民進入懷來縣,這本來是你的大功績,你也因此得到了應得的獎勵。可是現在這一萬三千人,都已經查無實據。如果朝廷真要追究,你可是要倒大黴。這叫瞞報,懂不?”


    程高山眉頭一皺,不停想著皇上這句話的意思。這是說自我以下的縣丞之中,有人代替我行使了大權?這不能吧,他們沒有公章啊!!


    “再過一會兒,所有的大小官吏都會被抓過來。朕不會和他們廢話,也不會聽他們辯解。待會兒就由你來告訴他們,誰要是說錯了一個字,腦袋就會掛在城門上,全家發配海南島釣魚。”


    皇上輕飄飄的話語,讓程高山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皇上這是要我當告密者…可我啥也不知道啊…皇上怎麽知道這些縣丞有問題的?萬一他們沒有問題呢?


    朱由校輕輕轉著茶壺蓋,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程高山,心中也是起伏不定:程高山本身不糊塗,還算個又能力的人,可愛妻去世後,讓他方寸大亂無心理政,居然讓懷來縣的一幫宵小竊取了實權。這次是真的要砍得人頭滾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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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來縣的百姓感到很害怕,皇上大軍進入城內就開始了四處搜捕。平靜的縣城內雞飛狗跳,一片狼藉。百姓很害怕士兵會進入自家院子,急忙給婆娘女娃抹鍋底灰,卻發現士兵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些士兵來過懷來縣?為何滿城抓人熟門熟路的?


    往日裏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此刻被士兵粗野地拖在身後,一個個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斷成兩截的腿上不斷有鮮血滲出,在黃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瞬間變成了一團汙泥。衙內和小姐們被鐵鏈拴住,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囂張,一個個低聲哭泣棲棲遑遑,看得人心滲的慌。


    程高山看見一個帥氣的小夥在給皇上說著什麽,這小子前兩天在縣丞家的酒宴上見過,似乎是那裏的一個豪商之子,出手極度闊綽,但他總覺得這小子眼神像頭幾天沒吃東西的餓狼,似乎隨時隨地都在琢磨人,看從哪裏咬上一口比較合適。


    朱由校看了看手裏的密報,輕輕拍著上官毅的肩膀道:“上次攻打刺虎幫和這次懷來縣的情報收集,你完成的不錯。你迴去和劉海說一聲,大軍還要去宣府,不能再為你等作後援。此次你們經草原去遼東,必定危險重重。凡事需謹慎而行,若事不可為,立刻撤退。”


    幾個月的間諜生活磨礪,讓上官毅的眼中早已褪去青澀,多了幾分沉著與淡定。他淡淡一笑拱手道:“皇上叮囑,小的必然帶到。劉教喻還有幾句口信讓我說與皇上。前往歐羅巴的船隻,已經順利出海,預計明年此時,就會有大批西洋教喻隨船來到大明;


    信王在四川見到了蜀王,但是溝通並不愉快,蜀王還有很多顧慮;孫傳庭初次作戰以失利告終,但好在損失並不大;盧象升新軍的訓練也不是太順利,據說當地的豪強士紳反對的厲害;科學院倒是沒什麽大事,對了,第一批網箱養魚已經起網,個個肥碩。”


    朱由校把這些話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然後寫了幾句話交給上官毅:“這些事朕沒有太大的意見,讓所有人在大方向不變的前提下,便宜行事即可。另外把這封信交給徐院長,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找人進行玉米和土豆的試種,這事不能再拖,也拖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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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來縣的大小縣丞官吏,麵對皇上的責問,無不叫起撞天屈,一個個拖著斷腿嚎哭不止,更有幾個不停用腦袋當榔頭,撞得地麵邦邦直響。程高山見不得往日的同僚如此遭罪,書生意氣又來了,胸口拍得山響,用自己的腦袋擔保這些人都是良臣幹吏,絕無作奸犯科之舉。


    朱由校也不答話,用朱筆在紙上勾了一個人名,便有士兵上前,將一個人拉了出來。傅山拿起剛寫好的案卷,清了清嗓子念道:“查,懷來縣副巡檢何五六,虐殺遼民三十餘人,罪在不赦,立斬!家屬發配南海。”


    沒容副巡檢多說一句,一顆大好頭顱便掉落在地。滾了兩圈後,隨著腦袋一偏,一眾官吏被何五六的眼睛看得毛骨悚然。接著便有一陣哭喊之聲傳來,兩個婦人和幾個小孩被士兵拖拽著離開了法場,圍觀人群中發出了低低地歎息聲。


    朱由校慢慢說道:“你們當中,如果有人願意把這幾年的事情說清楚,朕會饒過他的家人。當然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朕就把你們的腦袋一個一個砍掉。下一個,懷來縣巡檢李阿大。”


    李阿大被拖出來後,心驚膽戰地看了看縣衙師爺,心裏還拿不定主意,到底說還是不說,這師爺可是不好惹啊。忽然覺得脖子一涼,眼裏的畫麵便永遠定格了。耳邊似乎還傳來了妻兒的哭號之聲…


    朱由校用朱筆將李阿大的名字劃掉,冷冷說道:“你們還有僥幸心理是不是?朕手裏,有你們這幾年全部的罪證,師爺向青鬆早已將你們的罪證呈上,並且在上麵簽字畫押。怎麽,還要朕一一念出來?好,帶下一個,典吏童如水。”


    皇上話音一落,所有官吏的眼睛都看向了師爺向青鬆,縣令程高山的眼睛鼓得最大。這師爺什麽時候和皇上有聯係了?難道皇上早有布局?


    師爺向青鬆有口難言,皇上這是使詐啊,可自己特麽還不能說,說了就是滿門抄斬,搞得不好還會被滅九族。李阿大啊,你死了便是,看我作甚?你害死我了…


    雪亮的鋼刀舉起,眼看又一顆人頭即將落地。典吏童如水扯著喉嚨叫道:“皇上,小的願意招認。願意招認,刀下留人啊皇上。”


    朱由校嘴角微微揚起了嘴角:懷來縣發生大的所有事,就不是大字不識的二百五可以做的。先砍高官,搞得不好就會斷了所有線索。隻有先砍低級官員,才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低級官員也就是拿錢辦事的,沒必要陪著高官一起送命,太祖名言,抓大放小誠不我欺。


    “嗯,朕說話算話,把他的家人全放了。你來告訴朕,懷來縣這幾年也算豐收,為何糧食還是不夠吃?還得朝廷撥付救災糧?”朱由校覺得有必要把這個問題搞清楚,軍糧庫還在清點中,希望不要出什麽事。


    童如水看著妻兒被卸掉枷鎖後,一咬牙道:“皇上,懷來縣確實按照災荒年的標準向京城求援,這是因為其餘糧食都被賣掉了。”


    “賣給誰了?”


    “迴皇上,賣給了蒙古人。”


    朱由校一下拗斷了鵝毛筆尖,“蹭”地站起來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賣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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