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檢帶著皇上的旨意,率領著一大撥人和慈恩寺的和尚,浩浩蕩蕩前往四川而去,因為慈聖皇太後(萬曆生母)托夢給皇上說,峨眉山大佛寺需要重新整修一下,於是兜裏有了兩錢的皇上,便讓信王替自己前往四川還願。


    對於這事,京城中的市民本也就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除了念叨著,大佛寺當年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修建,便是猜想這次皇上又會給多少香油錢。至於隨行的吏部主事孫傳庭,根本就沒在人們的討論範圍內,京城官員多如牛毛,誰能記住這樣的小人物…


    不久,一條爆炸性消息在京城酒樓茶肆內飛速傳播,信王因為和皇上爭奪一個叫做張鳳儀的女子,而惹惱了陛下,這不,被皇上發配到峨眉山當和尚去了。市民們認為這才符合皇家秘聞的特點,再說男人之間鬧矛盾,多半也是因為女人。於是整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有好事者更是信誓旦旦地說:皇上以前的乳母客氏,因為不滿被驅逐出宮,特意安排了這個叫做張鳳儀的女子,去離間皇上與信王。於是人們的注意力轉眼之間,就變成了討論張鳳儀和皇後,誰才是真正的貌冠後宮,誰又能成為真正的後宮之主…


    當傅山把這些傳聞說給皇上聽了以後,就憤怒地表示,要帶人去掃平茶樓。把這些人的嘴巴用繡花針縫上。


    朱由校翻著手裏的奏折,頭也不抬地說道:“這些坊間的消息怎麽能當真,市民閑得無聊說的事,就由他們去吧。不過,朕還是要查查,為何京城中,一直有這樣那樣的皇家傳聞。而且都是最齷齪的傳聞。”


    將手裏的奏折放好後,朱由校看著傅山道:“以刺虎幫為首的地痞流氓,最近活動很是猖獗。之前一直苦於無法掌握他們的行蹤,但今天朕收到了秘奏,對這些事已經了解清楚。傅山,集合隊伍。衛隊練了這麽久了,也該見點血了,清點完畢,立刻隨朕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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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杭大運河早在隋朝就已開通,其一直在京城與南方各省的交流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朝陽門,是離京杭大運河的通州碼頭最近的一個城門。南來北往的官員和客商,都會途徑這裏。因此朝陽門每日都是川流不息,一片車水馬龍之景,是京城除“前三門”外最熱鬧的地方。


    今日恰逢香會之日,不少市民攜家帶口觀看走會(演出)。因此朝陽門內外的官道大路上,更是摩肩接踵,人潮如織。牛吼馬鳴之聲,不絕於耳。一頭倔脾氣的小毛驢,被主人打急了,幾聲雄壯的驢叫之後,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引來了周圍一片嬉笑之聲;


    小商小販或是舉著裝滿小吃的提籃,或是扁擔挑著摞得高高的水果,四處遊走高聲叫賣。客人若是喜歡,幾枚銅錢便飛進小販的兜裏,客人若是不滿意,小販依舊好言好語地說一聲,慢走了您嘞,然後便帶著笑臉迎向下一個客人;


    南方官員操著生硬的官話,正滿頭大汗地詢問道路,然後轉身低聲斥責負責問路的老管家。至於老管家隻會廣西土話這樣的事,官員是不管的。心中驚詫於京城的繁華,對於京城的壯觀心裏也是暗讚一聲,官員便邁著八字步,邊走邊看起來,順便在心裏品評一番;


    說著各地語言的豪商大戶,帶著自己的貨物,艱難地穿行在人群之中。見自己的惡奴正高聲喝罵擋路之人,便扣了扣耳朵,與小妾商量,什麽時候在京城也安置一座別院。當小妾說到非科學院的別墅不買時,豪商便拉住小妾竊竊私語,一副咱不能當冤大頭的精明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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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賣糖火燒的小男孩,正費力地將提籃伸到客人眼前,自賣自誇地說道:“小公子,買我的糖火燒吧。我家糖火燒用上等的麵粉、麻醬、紅塘、桂花、香油製作。酥鬆綿軟、味道香甜、久吃不膩。吃了一迴想二迴。”


    英俊的小公子對於周圍少女的火辣眼光,很是無可奈何。決定買幾個糖火燒,緩解一下這種被人從頭看到腳的尷尬。這太帥了總是讓人有一種犯罪感…


    “你這糖火燒怎麽賣?”小公子問道。對於這種街邊食品,他心裏還是很抗拒的,轉念一想,明朝雖然衛生條件不好,但這些東西好歹都是比較地道的,吃一點應該無妨吧…


    “一文錢三個,兩文錢五個。買得越多,越劃得來。”小男孩有些怯生生地說道。


    “你平常就是這麽做生意的?”小公子驚訝地問道,兩個眼睛變得滾圓。然後不漏聲色的將手中的糖火燒放迴籃子裏,這東西有點燙手,還是先放迴籃子裏穩當。


    見公子不買自己的糖火燒了,小男孩眼睛裏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認認真真地說道:“我也覺得應該是兩文錢六個才對,但隔壁老王說,兩文錢五個買的人會很多。結果我今天一個都沒賣出去。”


    對於誠實的孩子就應該獎勵,哪怕他犯了錯。小公子笑著從懷裏摸出一粒碎銀子,放到男孩手裏:“我告訴你,以後你就按照,一文錢三個兩文錢七個,這麽來賣,別聽隔壁老王的。你這籃子的糖火燒我都買了。剩餘的錢不用找了。”


    “不行,我爹爹告訴我,隻賺自己應該賺的錢。這是找您的零錢,您拿好。”小男孩說罷,細心地將碎銀子放好,把一把銅錢放在了小公子手裏。


    小公子笑了笑,將銅錢放進懷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劉大順,爹爹希望我以後順順利利。”


    “你以後肯定會順順利利的,記住,以後你自己開店的時候,就取名叫做大順齋。生意肯定紅紅火火。”小公子依稀記得,後世的北京,有一個非常出名的小吃,就叫做大順齋糖火燒。至於是不是麵前這個小孩開設的大順齋,這不重要。


    “你是個誠實的孩子,哥哥很喜歡。我雖然不能幫助你更多,但這一錠銀子你拿好,就當哥哥幫助你開店了。等你的小店開張以後,哥哥以後還會來照顧你家的生意。”小公子說完,就把銀子放進小孩手裏,向著一家叫做小店的酒肆而去,傅山說哪裏的燴鯰魚堪稱一絕。


    小男孩傻傻地攥著那一錠銀子,直到小公子遠去,這才迴過神來,看著手裏的銀子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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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店確實很小,一間不大的屋子裏,放著四張桌椅。運氣不錯,剛好有一桌空著。朱由校坐進去後,聞著滿屋飄香,對於明朝的廚藝產生了濃厚興趣。於是便起身來到了老板燒魚的地方,正想提出一些來自後世的美食經驗,卻聽見小店門外傳來一聲哭喊。


    “你們把錢還我,這是小公子給我家開店用的。”卻是鼻青臉腫的劉大順發出的哭喊聲。


    幾個壯漢獰笑著將劉大順圍在了當中,周圍人群見狀,紛紛向一邊躲閃,刺虎幫不是誰都可以惹的,連官府都要避讓三分。隻是這個小孩怕是活不成了額…


    朱由校對著猛如虎使了個眼色,猛如虎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把兩個壯漢扔到了一邊的茅草屋上,隻聽幾聲慘叫和一片嘩啦聲後,兩個壯漢便被垮塌的茅草屋蓋了個結結實實,隻露出三隻腳在外麵瞎折騰。


    另外壯漢還沒迴過神,就覺得自己身體一輕,竟然已經在空中!!沒等兩人的手腳掙紮兩下,猛如虎便把兩人扔向了一邊的柳樹上。“嘭嘭”兩聲,如同兩個麻袋砸在樹上發出了悶響。兩人噴了一口鮮血,便躺在樹下捂著胸口不斷哼哼。


    一個壯漢從茅屋裏掙紮著爬出來,看了看眼前的情形,一溜煙地跑的不見了蹤影。旁邊有好心的少女,鼓起勇氣說到:“公子,請快快離開此地,刺虎幫的人馬上就來了。你們人太少了,要是待會吃了虧,就不好了。”


    朱由校瀟灑地將頭發往腦後一甩,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說到:“沒事,朕…這真不算什麽事。倒是讓姑娘擔憂了,小生這裏賠罪了。”


    姑娘臉上一紅,便躲到一邊去了,隨後輕輕一跺腳,她決定找官府去,這樣的誠實又正直的小郎君,要是被刺虎幫禍害了,那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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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擦去了劉大順臉上的淚痕,將幾張銀票悄悄放進了他懷裏:“剛剛是哥哥疏忽了,這裏的銀票有三百兩,告訴你父親,帶著你們一家人趕緊離開京城。你們一家人怕是已經被刺虎幫惦記上了,記住要去南方,不要去北方。一定記住啊!”


    小男孩聽話地點點頭,剛剛消失在人群之中,就聽見一陣喧嘩之聲傳來。朱由校懶得理會這些有組織犯罪團夥。現在小店裏隻剩自己一桌客人,最適合細細嚐嚐剛出爐的燴鯰魚。


    撚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香濃嫩滑入口化渣,確實美味,也不知店家是怎麽做得怎麽好吃的,宮裏的廚子可比不了,至於皇後的廚藝,那更是驚天地泣鬼神,聞者傷心見者流淚,不說也罷…


    猛如虎悄聲說到:“皇上,來了十多個人。沒有帶刀斧,隻拿了些木棍。要衛隊出手嗎?”


    朱由校瞄了一眼正在屋外大唿小叫的十多個人,又夾了一塊魚肉道:“這點人,就不用衛隊出手了吧。你該不會告訴我,你連這點人都打不過?那你就別當教官了。”


    猛如虎扣了扣腦袋憨憨地笑道:“皇上,您這就看不起小的了。我這不是怕打出人命嘛。”


    朱由校將魚肉扔進嘴裏說道:“對於某些事情來說,拳頭還是比較重要的。今天,我就告訴你五個字,往死裏打。不用擔心出人命的事情。一切有朕擔著。”


    “皇上,是四個字。”猛如虎決定糾正一下皇上犯的錯誤。


    “滾。要是這十多個人,還有一個人活著,朕拿你是問。對了,還是留幾個活口,讓他們迴去報信,刺虎幫的大隊人馬還沒出現。今天,朕要徹底毀滅刺虎幫。”朱由校說完,抬頭看了看屋外,眼中出現了一片血紅,一絲冰冷的笑意慢慢浮上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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