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陳看著為徒弟擔憂的裴旻,愕然道:“不會吧,郎君可不隻是一次在妾身麵前誇讚忠嗣、太白後生可畏,說他們一個勇悍多謀,沉穩慎重,一個文采超凡,劍術飄逸。每每誇他們,妾身都忍不住暗笑。郎君說的老氣橫秋,卻不知自己不過長他們幾歲而已!”


    見裴旻的魔爪已經移到了自己的翹臀上,臉上忍不住一紅,忙道:“得郎君如此看中,妾身也覺得太白乃不可多得的少年英傑。又有郎君這個護身符,受些累可以理解,哪會吃苦?”


    “這夫人就不了解了!”裴旻漫不經心的卡著油,道:“太白性子太傲,說他年少輕狂毫不為過。他若隻是跟張老哥一樣,醉心文化,那自然是無人可欺。就憑他的劍法,他的文采,能夠勝過他的人決計不多。但是太白真正的追求是功名,他的抱負不是一詩人,一遊俠!而是入朝出仕,一展胸中所學。”


    “這習得文武藝,買於帝王家。太白有此想法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是,隻是官場看的不全是才學,往往越是有才之人,越給打壓的淒慘。真正混跡的開,不隻要有才,還要懂得變通,乃至奉承,拉關係,巴結上司等手段。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溜須拍馬。這是不可避免的過程,即便剛正無私之人,多多少少都要走過這段路,隻是表現的輕重而已。”


    “比方說平時懶懶散散,上司一來的時候,兢兢業業,這也是一種奉承之法。總之不懂得變通,相互吹捧,在官場人脈上,吃不開的……夫人應該更明白這個道理。”


    嬌陳點了點頭,她雖賣藝不賣身,但是麵對諸多聽琴的客人,就算心底在排斥,賠笑卻是少不了的。


    “為夫這裏是運氣好!走了捷徑,直接憑借從龍之功,獲取了高位。所以奉承的對象隻有一個,隻要單獨討好陛下一人,餘者相互尊重足以。”


    “太白太傲,不願走捷徑,又不屑這種官場交流,卻又一門心思想闖官場,不碰的頭破血流就有鬼了。”


    裴旻當然知道李白的一生其實並不如意,是性格決定命運。


    他並非沒有出仕的機會,反而又好幾次機緣降臨,但皆因自身性子的原因,得罪了人,從而受到各種排擠打壓,最終甚至因參加永王東巡而被判罪長流夜郎。


    嬌陳笑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妾身倒是覺得讓太白去磨練磨練,未嚐不是好事。吃一塹,長一智,也許能將他的傲氣磨煉幹淨也不一定。”


    裴旻覺得夠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未必沒有可能。


    就算磨不幹淨,孩子在外頭吃了苦,迴到家裏還不是一樣?


    李白此去官途艱辛,但詩路應當暢通無阻。


    先由他去為詩壇做一番貢獻,最後迴來自己想法子給他個一官半職的,全了他的心思,豈不兩全其美?


    念及於此,他心情也為之開朗,笑道:“言之有理!”


    頓了一頓,又疑惑道:“不過此事怕有一個源頭,太白此去有些突然,應該是在長安發生了某些事情,從而促成的結果,到底長安發生了什麽事情?”


    嬌陳提議道:“不如去找孫周?他應該知道一些。”


    “也好!”


    裴旻向來雷厲風行,想到事情就去幹,不在猶疑,直接去找孫周了。


    孫周是他在禦史台大將軍楊矩勾結吐蕃暗中結識的人才,後來運氣背給吐蕃抓了去,幫著他裏應外合的打贏了洮州奠基的第一戰。


    孫周最大的特點是愛多想,能夠將一件簡單的事情,想的很複雜,從而發現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這種人最善於從事情報工作,從一大堆沒有用的資料當中分析瞎想,找出有用的東西。


    裴旻在奪取河西九曲地的戰役中,如魚得水,戰略戰術穩壓吐蕃一籌。


    一方麵確實是吐蕃自毀長城,除去了吐蕃軍神噶爾·欽陵導致青黃不接,還有一方麵的原因就是孫周,他拉攏了吐穀渾的王族慕容英,給了虛假的許諾,將吐蕃的摸的一幹二淨。


    這就跟正常人教訓瞎子一樣便利……


    隻是孫周忽悠慕容英的手段不光彩,事後為了不兌現承若,他有意將慕容英泄露出去,導致慕容英為吐蕃處死。


    種種手段傳出去將有損大唐信譽,諸多功績都沒有記載功勞簿上。


    裴旻在確定孫周品行忠心之後,量才而用,讓他負責情報部門,不隻對外,還有對內。


    身為外臣,最忌諱對長安的風向一無所知,裴旻為了自保,當初利用嬌陳另外一個阿朱的身份以及錦繡坊的便利,組建了一個情報網。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情報網已經開始運作。


    孫周有這個能力,也獲取了裴旻的信任,將情報網交給了他負責。


    孫周現在的官職是節度使衙官,一個不大不小無足輕重的職位,正好可以掩護他真正的妙用。


    來到府衙孫周所在的辦公廳,孫周翹著二郎腿悠閑的看著書。


    看書是他人生的一大嗜好,當初就是因為愛看書,在楊大將軍府當下人的時候,偷偷的借書,才撞破了楊矩賣國一事。


    當初沒有條件偷書看,而今有了,自然是瘋狂的惡補知識。


    也因如此,裴旻的節度使幕府中流傳著一則不實的消息,孫周是唯一一個走後門進幕府的人……


    孫周也不計較,自得其樂。


    見裴旻到來,孫周忙收起了二郎腿,上前道:“裴帥!”


    “都說你日子過的清閑!我原本還不信,眼見為實啊!”裴旻帶著幾分親昵的說著。


    孫周迴禮道:“那也是托裴帥的福!”


    “少來這一套!”裴旻問道:“可知道太白在長安發生了什麽事情?”


    孫周略微一想,道:“莫不是與渝州刺史李邕的矛盾?”


    裴旻皺眉道:“你跟我說說!”


    李邕是誰,他沒聽過,不過他聽過李白的一首《上李邕》就是因為受到了李邕的冷遇,年少輕狂的李白做了一首表達自己淩雲壯誌和強烈的用世之心。


    孫周將情況細說。


    裴旻聽後雷得裏焦外嫩,忽然發現李白跟這個李邕有三世緣分。


    曆史上李白出蜀,在渝州遇到了李邕,兩人發生糾紛,做《上李邕》!


    現在曆史以改,李白提前出蜀,在李邕前往渝州任職之前遇上,依舊發生糾紛,做《上李邕》……


    兩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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