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沈斌出了帳篷,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念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等你真迴到突厥,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世界上有很多人腦後麵生著反骨。


    他們飽讀聖賢之書,自小將忠君愛國念掛在嘴邊,但心裏隻有自己的利益,為了利益能夠出賣一切。


    明珠蒙塵比喻珍貴的東西被遮蓋住了或貴重物品落到不識貨的人手裏,常用來形容人的能力或才智沒有得到發揮。


    大唐人口千千萬,這蒙塵的明珠數不勝數。


    確實有很多明珠未給發掘,有些人甚至到了七八十歲才走上曆史的舞台。


    這一切的一切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但有一些人不是明珠,卻以為是明珠,以為自己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才學,不為當事人賞識重用,才華得不到施展,從而恨天恨地,疾世憤俗。


    沈斌就是這類人!


    他認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唐上下無人具有慧眼,那就去突厥,去吐蕃,找一個知己伯樂,幹一份大事業出來,在曆史上轟轟烈烈的留下自己的名字,名垂千古。


    突厥剛剛平定內亂,正需要人才維護安定。


    沈斌瞧中了機會,直接投到了突厥,成為了突厥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員。


    沈斌感動非常,以為遇上了伯樂明主,決定以一生才學,為新的主公效力。


    突厥與大唐交惡,沈斌苦心積慮為突厥謀劃,意圖在明主麵前展現自己的能力。


    聽聞薛訥病重,楊敬述繼任其位,沈斌但覺機會來了。


    薛楊的不和,人所共知。


    楊敬述一個詩人書生,讓他玩玩內鬥,搞搞官場,那是他的強項。行軍打仗,安排布防,哪裏是那個料?


    而且薛訥是何許人物?大唐資曆最高,戰功最為卓越的宿將。


    諸將越是對他心服,對於楊敬述越是不滿。


    將帥不和!


    這完全可以利用起來。


    沈斌因此向突厥毗伽可汗提議由涼州南侵,乘薛訥病重的契機,劫掠涼州。


    涼州作為大唐第三經濟中心地,若是功成,將會令突厥聲威大震,再現雄主之風。


    毗伽可汗心動了,左賢王闕特勤與智囊暾欲穀一致認可了楊敬述的提議。


    麵對楊敬述的完美布防,老謀深算的暾欲穀與身經百戰的闕特勤,心裏覺得這便宜不占,對不起楊敬述如此的配合。


    要打,就要來個轟轟烈烈。


    闕特勤意圖利用跌思泰來個裏應外合。


    沈斌見又有自己效力的機會,在第一時間討得了這個任務。


    沈斌在突厥,現在是高人一等,風光無限。


    隻是他想不到此次出使卻備受白眼,跌思泰自詡草原的英雄,不屑與沈斌這樣的小人為伍,對他極度鄙視。


    沈斌心眼極小,將這仇恨,記在心頭,罵罵咧咧的出了部落……


    往北走了二十裏,想著迴草原邀功又能領取一筆功績,沈斌一掃心中不快,樂開了花。


    “嗨,前麵的兄弟,等等……”


    沈斌突然見有人喊他,迴過了頭一瞧,卻是一位威武的大漢,快馬而來,不由的拉住了韁繩。


    大漢來到了近處,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


    他說的是突厥語,意思是跌思泰忘記了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與他說,讓他迴去一趟。


    沈斌在突厥多年,自然已經學會了突厥語,悄聲問道:“什麽事?”


    大漢突然猙獰一笑:“我說錯了,是赤水軍軍使找你有事!”


    他一把將沈斌擒到自己的馬上,抽出了一把刀,三兩下就砍死了三名見事不對的護衛,又有兩人想跑。


    大漢取過弓箭,嗖嗖嗖三箭,將他們射死了。


    遠處又有幾騎快馬而來,見大漢一人製伏了七個,衝他豎起了大拇指道:“哥舒翰,好樣的!”


    **********


    涼州刺史府!


    “到底怎麽迴事!”


    “將戰況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明白!”


    “到底是誰?”


    “到底是何人,沒有執行我的命令!”


    “是誰,那個環節出了錯?”


    “是誰,是誰懈怠了軍務!”


    楊敬述開始還忍得,但是來到了大廳,見到了前線傳送戰報的傳令兵之後,整個人就狂暴了。


    到了現在他還不信是他布的防線出了問題,他想知道原因,想知道明威戍失守的關鍵。


    這樣他能夠推卸責任,將罪過推卸到失職的將校身上,他的罪過就會小一些,甚至於置身事外。


    現在是他能否成為河西節度使的最關鍵時候,他不想自己的政績出現任何汙點。


    曆史上楊敬述也是這般做的,因為沒有裴旻的存在,薛訥去世的更早,而楊敬述更是成為河西節度使。


    突厥侵犯甘涼諸州,將楊敬述打的一敗塗地,落花流水。


    楊敬述將自己的部下拿出來頂鍋,依照他的戰敗,就算殺頭亦不為過,但他憑著各種推卸責任,雖被削去爵位,可仍是檢校涼州都督,沒有給去職。


    傳令兵有些嚇傻了,都不知怎麽迴答。


    再說他也不好迴答。


    突厥來的太突然了,一方麵涼州軍大多沉浸在失去薛訥的悲痛中,另一方麵楊敬述的完美防線太過複雜,提線式操作,反應完全要慢上半拍。


    將官甚至要看楊敬述給他們發的指示書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走,失去了一個將官麵對敵時自我的應變能力。


    這操作太複雜,配合難免有些失誤,不夠默契。


    各種情況一發生,完美防線可謂破綻百出,漏洞百出。


    他們本就是受奇襲的一方,自我一亂,應對起來,更成問題……


    結果就是這樣,不堪一擊。


    楊敬述指令根本就不可能落實到位……


    要說錯,前線所有人都有錯,但毫無疑問,罪魁禍首就是楊敬述。


    傳令兵麵對如瘋似狂的楊敬述,哪敢如此迴答。


    “夠了!”


    裴旻算是忍了楊敬述半天了,忍無可忍,終於到了無需再忍的地步,喝道:“錯在哪,你他娘的不清楚?不是你的狗屁完美防線,前線會打成這窩囊熊樣?跟你說了,你的布防不堪一擊,你不信……現在敵人來了,打了你的臉。你竟不覺得疼?外敵近在眼前,涼州數十萬百姓危在旦夕,你不知道錯,不想辦法挽救,打迴去,無腦的查問原因,是想找人背鍋,還是推卸責任?你是不是覺得,老子管不了你,就不能拿你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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