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這一招又急又狠!


    裴旻心思皆在李持盈身上,卻不想對方竟然對他下手。


    待他察覺過來時,想要閃避卻也來不及了。


    就在匕首臨身的瞬間,裴旻輕輕踮腳,身子微微後移!


    道士勢在必得的一刺,竟然刺不下去了。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匕首竟然刺在了裴旻掛在腰間的長劍上,這反應這冷靜的判斷……


    道士心底忍不住一顫。


    裴旻雖然憑借過人的反應,避開了這一擊,但是道士匕首傳來的力量,依舊讓他身子向左偏移了兩步。若是常人受到如此襲擊,勉強穩住身型都是不易。但裴旻自幼習舞,身子的柔韌性由勝女子,在還沒站定的時候,劍已經出鞘,扭著身子揮劍刺向了道士。


    道士見裴旻的劍閃電橫削而來,刺出的劍卻予他一種難以抵擋的感覺,心中駭然。這習武之人,講究身心一體。裴旻下盤不穩,依舊刺出如此淩厲劍招,實在匪夷所思。


    道士念及他連續擊敗關中各路好手的戰績,心知裴旻盛名之下,確實名副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刺出的劍自己都難以抵擋,正麵交鋒絕非他三兩招之敵。他是刺客,一擊不中,不願糾纏,後撤逃跑。


    “哪裏走!”


    裴旻穩住身形,正欲追擊。


    道士果斷轉身手中匕首飛射向了李持盈。


    裴旻見匕首快捷迅猛,以他的劍術要擊落這飛來的匕首並不難,但是他追擊受阻,道士定然跑出了玉真觀,消失無蹤。可若不救,李持盈豈不命懸一線?


    電光火石間,裴旻以做出了決定,將手中的秦皇劍甩向了道士,自己身形急退,一把將李持盈拉在懷中,避開了匕首的射擊。


    道士聽到背後勁風襲來,趕忙側身躲避。


    秦皇劍帶起一片血跡,從道士的右臂上擦了過去。


    道士的突然刺殺與裴旻的反應迴擊,不過短短的幾瞬。


    常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道士直接衝進人群,一陣推搡,將救火的道士百姓,推得大亂,逃出了玉真觀。


    裴旻放開了李持盈,秦皇劍也顧不得撿,想要去追。道士、百姓亂成一團,擋住了他的去路,延誤了點點時間。來到玉真觀門口的時候,刺客已無蹤影。大晚上的,也不知從何處去追。想著救火要緊,又擔心會給調虎離山,轉身返迴了觀中。


    李持盈有些驚魂未定,這一連串的驚變就在她眼前發生。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驚險之事,惶恐間卻有些小小的興奮,拍了拍尚未成型的胸口,心道:“好在有他,不然真要去陪道家的老祖宗了。”想著自己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跟異性男子如此親昵的接觸,俏臉兒不由得有點微紅。


    裴旻拾迴地上的秦皇劍,迴到李持盈的麵前,作揖道:“情況危急,公主勿怪!”


    “無妨無妨,中丞也是為了救本宮……”說到這裏,李持盈眉頭倒豎,怒道:“究竟是誰,竟如此大膽,敢對本宮、中丞大人動手!”


    裴旻莫名的搖著頭,看了滔天的大火一眼,晚上的刺殺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這火絕對是有人故意縱的,目的是製造混亂,當目的是什麽?


    是他?


    還是玉真公主李持盈?


    道士先對他下手不假,有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在那種情況下,隻有殺了他,才能對李持盈動手……不然以他的武藝,想要在他麵前殺人,沒有人做得到。


    不過李持盈現在還是一個小姑娘,人畜無害。


    殺一個身份如此高貴的人,若非有強烈的目的,誰會動手?


    想到這裏,裴旻有八成把握相信對方的目標是他:殺手故意焚燒玉真觀,大晚上的逼他現身。


    裴府就在玉真觀隔壁,玉真觀失火,作為朝中大臣,坐視皇帝的親妹妹陷入危險,他若不現身少不得受到指摘。隻要他出現,麵對紛亂的救火現場,殺手潛伏救火人群中,暗中找機會行刺。


    這刺殺計劃,當真可謂巧奪天工。


    裴旻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為了他才燒的玉真觀,這布局也實在大了,精妙非常。若非他事先察覺出一點點異樣,沒有直接投入救火中,跟救火隊員混跡一起,而是擔心李持盈的安危,恐怕此時此刻已經深受其害。即便有所準備,也是千鈞一發!


    裴旻走向射在牆壁上的匕首,輕輕的拔了下來,在火光的映照下,閃亮的匕首上明顯摸著一層幹癟的固體,帶著灰黑色,在鼻頭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李持盈也好奇的走到近前,瞪著大眼古怪的看著他。


    裴旻道:“這匕首上抹了毒,對手是想致人於死地。”


    李持盈怒道:“混賬東西,我要告訴皇兄,讓他將刺客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裴旻淡淡笑道:“公主放心,有我在,沒人傷的了你分毫!”


    李持盈腦中浮現先前裴旻那瀟灑從容的一劍,笑道:“本宮信你。”她看了一眼越發旺盛的大火,心底意外的沒那麽怕了。


    輔興坊位於安福門,隻隔著一個掖庭宮,離太極宮很近。


    玉真觀失火一事,很快傳到了李隆基的耳中。


    李隆基派出了軍隊要來救火,還特地讓高力士帶萬騎將李持盈接迴宮裏去。


    比起武侯、坊丁、家丁,軍隊顯然更有效率。雖然撲不滅燒起的漫天大火,卻限製住了火勢的蔓延。


    火燒的太旺,僅靠這個時代的滅火水龍是難以撲滅的,隻能限製它蔓延,燒的無可再燒,自行消亡。


    裴旻見軍隊來了,也不去湊熱鬧,適才他傷了刺客,打算看一看周邊可有什麽痕跡。隻是天色太暗,往來行人又多,無從尋找,轉了一圈,隻能放棄。


    “裴中丞!”


    裴旻迴到玉真觀,眼尖的高力士先一步看到了他的身影,大聲叫喚。


    “高內侍!”裴旻上去問好。


    高力士道:“中丞這是去哪了,陛下請中丞入宮問話呢!”


    裴旻道:“想去找找賊蹤,隻是一無所獲。等我換件衣服,這一身麵聖不雅。”


    高力士拉著他道:“無妨,陛下急著召見,不會怪罪的。”


    裴旻知這天下沒有人比高力士更加了解李隆基,跟著去了。


    一路來到太極宮偏殿,裴旻老遠就聽李隆基在痛罵一人。


    在高力士的通傳下,裴旻步入殿中,一眼就見一人戰戰兢兢的跪伏在地,竟然是老熟人,正是不久前賣他麵子的雍州長史範宇。


    想來也是,雍州長史負責長安的治安責任是“綱紀眾務,通判列曹”。這玉真觀失火,朝中大員公主遇刺,可不是小過,足夠範宇吃一壺的了。


    李隆基高坐案上,玉真公主在一旁站著,看著走進來的裴旻,麵有幾分得色,想來沒有少向李隆基抱怨。


    “臣裴旻拜見陛下!”


    裴旻作揖行禮。


    李隆基道:“靜遠不必多禮,朕還要向你道謝呢。若不是你救了玉真,朕……不知如何麵對上皇!”李隆基重視兄妹情義,這說道此處,惱怒的對著範宇道:“又是失火,又是遇刺,朕當真不知道這天子腳下,治安竟如此不堪。”


    裴旻想著範宇的相助,道:“陛下,此事臣覺得不能完全歸罪範長史。這起火與刺殺過於巧合,臣懷疑這是精心策劃的人為事件,並非是意外。”


    “怎麽說?”李隆基臉色更冷,意外還能推托是不小心天災,精心策劃的,更加不能容忍。


    裴旻答道:“臣問過最先發現著火的道士,這火災不是徹底燃起後才蔓延開的,而是先蔓延開後,再徹底燃燒起來。隻有在有助燃物的情況下,才會有這種情況。若臣所料不差,這大火隻是幌子。目的是製造混亂!好便於他們行事……”


    李隆基寒聲道:“究竟是何許人,竟然這番算計,跟玉真有什麽仇怨?”他看了身旁的李持盈一眼道:“十妹可得罪了什麽人?”


    “哪有!”李持盈委屈的道:“十妹一天到晚的聽老道士念經,哪有空閑得罪人。”


    “這個……”裴旻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道:“以臣的估計,公主是無辜受累了,刺客的目標應該是微臣。刺客再如何狡詐,也不可能算到玉真公主會出現在火場。但是臣的府邸就在玉真觀隔壁,玉真觀有事,涉及公主。臣不可能坐視不理,一定會出現。以臣的武藝,殺手刺客想要對臣刺殺得手,絕非易事。然在救火現場,人來人往的情況下,臣為大火吸引住了心神,會露出破綻。事實,刺客也差一點點得手……”


    李隆基深深的看著裴旻,眼中有著小小的自責,長歎道:“苦了靜遠了!”


    裴旻笑道:“陛下何出此言,宵小手段,不成氣候,隻是波及了公主,臣心底慚愧。”


    李持盈笑道:“燒了好,可以不用聽大胡子老道念經了。”


    “玉真!”李隆基低喝了聲。


    李持盈眯著眼睛,不說話了。


    李隆基道:“隻要靜遠無恙,百座玉真觀燒了,朕也不心疼。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對於這種宵小,卻防不勝防。日後遇到此事,不必身先士卒。靜遠是因為國事而陷入險境,朕必追究到底,予你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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