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神威的話讓裴旻聽得雲裏霧裏的,什麽內耗法,什麽家傳心疾的,完全聽不明白。


    劉神威也知道自己講的有點深奧,整理了一下措詞道:“也就是說人身體裏的血是流動的,有一個正常的速度。這個速度過快對身體無益,過慢會導致血脈流通不暢,對身體更是大傷。”


    裴旻這下聽懂了,一臉震撼驚愕,所謂血脈流通不暢,不就是後世所說的供血不足?想不到劉神威對醫術的理解竟然已經精進到這個地步了,對血液的描繪雖然沒有用上二十一世紀的專業詞匯,但理解的毫不遜色現代,心中對那個已故多年的老神仙孫思邈更是敬重。


    劉神威接著道:“孫溥的病在於心,由母體帶來的。心肺的血脈流通不暢所導致的病症。”


    裴旻看了在裏頭忙碌的孫溥一眼,心底吹噓,老天爺真不長眼了,孫思邈如此德才兼備的神醫,一生救濟之人千千萬,他的子孫竟然如此多災多難,又是早產又有心病:心髒病還是冠心病?裴旻不是學醫的,並不清楚,但是這兩個病就算在二十一世紀也是頑疾,何況是科技落後的唐朝。


    劉神威見裴旻聽明白了,笑道:“也是我恩師醫術無雙,他知道這種心疾藥石難醫,綜合吐納養生術,創出了一套內耗的養生法,以鍛煉皮肉,加速體內血脈的流動,以彌補心肺的血脈流通不暢。”


    高!真高!


    裴旻在心底對孫思邈豎起了大拇指,依照道理而言,心髒病、冠心病的成員都不適合做劇烈運動,而吐納養生術卻能在不跑不跳的情況下,讓身體裏的血液流動的更加順暢,以彌補心髒的供血不足,正是對症下藥。


    “隻是這吐納養生術采用的內耗的方式,以消耗筋骨的力量,來加快血脈的流動。長期練下去,對自身的筋骨皮肉會造成一定的損害!孫溥自六歲起便練習此術,當時為了唬弄他練,隻說是好玩的養生法。久而久之,他習慣成自然,我們也沒有於他說明,導致了這誤會的發生。我也是前些日子無意聽孫溥說起,才知道此事。惠範那胡僧將我們堵在此地,我們無法外出,隻能托葉道長打聽恩公的下落,另一邊也希望你沒有強練此法,傷害自身。天幸,你的筋骨異常結實,這些時日你也沒有強製鍛煉,吐納養生術非但沒有給你造成過多的傷害,還在無意中淬煉了你的筋骨。這倒是非我所能預料的。”劉神威說到這裏也笑了起來,“這也算得上是造化,恩師創這內耗養生法的時候將孫溥的年歲考慮了進去,小孩子筋骨柔軟,各種姿勢不難做到。到了一定年歲,筋骨長齊,想要完成一輪,千難萬難,恩公,竟然能夠練齊,著實意外。我也怕這意外的發生,特地在玉真觀這裏坐館,也是想將名氣打出去,好讓恩公聞訊而來。”


    裴旻也暗自慶幸,那段時間他為科舉備戰,並未有什麽激烈的運動,想不到反而因此因禍得福了。他道:“許是我自幼練習劍術偷練舞蹈的緣故,身子的柔韌性較之正常人勝過許多。開始有點不適應,練多了,反而習慣了。”頓了頓道:“是否意味著那套功法,我不能再練了?真不能練,還有點可惜。”


    劉神威沉吟了片刻道:“倒也不是不能練,隻是要適當,你現在正在長身子的時候,身體恢複的快,若輔以外力的輔佐,或許還有增強體魄的功效。”


    裴旻眼中一亮。


    劉神威道:“是不是,到底對不對,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理論上而言是可以的。”


    裴旻道:“外力是不是指用特殊的手法讓肌肉恢複?”他並不懂得醫術,但早年為了裝逼,特地去研究了一下怎麽練肌肉,怎麽才能練出腹肌什麽的,知道一些健身知識:所謂健身就是鍛煉肌肉,通過有氧鍛煉,無氧鍛煉來增強肌肉的力量。


    裴旻先前就有些察覺了,孫溥給他的內耗養生法偏向於無氧運動,做動作的時候全身跟著發力,沒有一定的體力根本堅持不住。一般來說,做了無氧運動肌肉疼痛要持續幾天才能消失,但是若能將肌肉疼痛短時間裏消除,豈不意味著每天都能進行超負荷的練習,從而讓自己的身體健壯堅實?


    他將自己的想法跟劉神威一說。


    劉神威讚道:“恩公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我覺得可行,但到底如何,還沒試過。”


    裴旻忙道:“神醫也別恩公,恩公的叫我,我姓裴單名一個旻字,直接叫我裴旻即可。”


    劉神威動容道:“竟是新科狀元郎,失敬失敬。這也太巧了,想不到恩……裴公子就在隔壁。”他受到惠範的逼迫,暫時困在了玉真觀,但玉真觀往來禮拜的信徒不少,兼之前來求醫的病人,他們時不時的會聊一些長安城裏的新鮮事。目前長安城話題的風雲兒莫過於高中魁首曲江揚名並且深得太平公主器重的裴旻。劉神威對於裴旻的事情,可算得上是耳熟能詳了。


    裴旻有心讓劉神威助他鍛煉筋骨,問道:“神醫怎麽還困在這玉真觀,當初到底什麽原因。惠範那個惡僧也太膽大妄為了吧……”


    劉神威冷笑了幾聲道:“不是他膽大妄為,而是他不敢放我出去。”他有些難以啟齒,也有些無奈,但說到這事,再次謝了裴旻當時的援助恩情。


    裴旻道:“若神醫有什麽難處,可以與我說說,我幫著出出主意,一個惡僧,還能翻天不成?”


    劉神威沉吟了片刻,也覺得這般困在玉真觀不是個頭,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見隻有薛訥一個陌生人。


    裴旻忙道:“薛爺爺,不是外人。”


    薛訥開口道:“老神醫真是健忘,當年你還給家父看過病呢。”


    劉神威看著薛訥半響,恍然大悟:“原來是大都督……”他還不知薛訥以是白身的事情。


    薛訥也沒有多言,隻是道:“這天子腳下,誰這麽大膽……”


    劉神威苦笑道:“那日惠範邀我去給他看病,經我診斷,他得的是花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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