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天,滿地的落木蕭蕭,安秀兒推著梁氏出來曬太陽,秋季的陽光很是溫暖,梁氏蒼老的麵龐上露出笑來,她突然呢喃了一句:“你爹過來接我了。”


    這時候她的腦子已經非常不清楚了,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可是這句話卻是說的十分的清晰,安秀兒還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在她的麵前蹲下身子,再問了一句,“娘,您剛才說了什麽?”


    梁氏艱難的轉頭看了安秀兒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娘。”安秀兒又叫了她一句,梁氏卻沒有再迴答她,她甚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娘!”安秀兒大叫了一聲,伸手推了推她,可是梁氏卻再也沒有迴答她了,四周的丫鬟圍攏了過來,安秀兒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放到了梁氏的鼻端,她沒有感受到的唿吸聲。


    她的眼淚便瞬間從眼睛裏麵滾落了下來。


    四周的丫鬟嚇的麵容失色,趕緊去四處叫人。


    這一天,安家掛上了白幡,安鐵石跟安鐵木兩人這兩年一直都不敢走太遠,大都在徐州境內,快馬加鞭之下,很快便迴到了家中。


    因為家中有人去世,安容和也迴家奔喪。


    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穿上素縞,安秀兒已經是多次披麻戴孝了,她雖然傷心,但是至少這幾年她一直都陪在梁氏的身邊,也算是沒有什麽遺憾。


    家中的靈堂設了七天,七天之後,安鐵石等人運送著梁氏的館木迴鄉。


    雖然梁氏是在外鄉死的,但是以如今安家的影響力,她要葬到村子裏麵的祖祠裏麵來,可沒有人敢多說二話,裏長也隻恭恭敬敬的請梁氏的靈位進來。


    梁氏葬在了安老爹的身旁,兩個老人在地下,也算是相守相伴。


    這一次,安秀兒沒有離開,她穿著素淨的衣服跟張鎮安在清水河住了三個月,一是為了給梁氏以及安老爹守孝,另外一個,也是迴顧一下,從前的生活。


    他捕魚,她做飯,簡單的日子,卻盡是樂與甜。


    當年安秀兒曾經出錢,讓裏長在村子裏麵設立學堂,請夫子來教書,如今那學堂還在,學堂內外,種滿了竹子,鬱鬱蔥蔥,和著孩子們的郎朗書聲,滿是書香。


    三個月過後,安秀兒便離開了,她帶走了故鄉的土,帶著梁氏跟安老爹的靈位,想必日後,這個小村莊,她可能不會再來了。


    迴去以後,便快過年了,翻過一個年之後,安秀兒也開始忙碌了,梁氏去世之後,安秀兒想要做些什麽祭奠她,想來想去,她決定建造書院,推廣教化,以梁氏跟安老爹的名字命名這書院的名,就叫做梁安書院。


    她的主意得到了眾人的讚同,很快梁安書院便在大齊推廣開來,這個書院免費為貧寒的學子做啟蒙課,教孩子們認字,這一舉動得到了方元的支持,方元下詔在天人下麵前表彰了安秀兒,安秀兒此等做法,受人稱道。


    不過因為方元的讚賞,安秀兒算是得到了鼓勵,她越發的隨心隨性,隻要她自己覺得有意義的,她便願意去做。


    她覺得女人裹腳不太好,便千裏迢迢上奏章給方元,方元得到她的奏章,也認同了她的想法,廢除女人裹腳令,他頒布詔令,女人也有上街采買、買賣、讀書的權利,甚至朝廷還設立了一些女官。


    這個詔令在朝廷內外引起了軒然大波,一直以來,女性的地位低下,雖然曆來有女人上街采買、買賣,但是那大都是一些貧民婦人,如今,女人卻是擁有讀書、當官的權利,這怎的不讓人感到驚訝呢?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有支持的,有謾罵的,但不管他們怎樣說,方元的詔令就在這裏,不會更改。


    安秀兒更是在各大州郡設立女子書院,改革,就從安秀兒的傭戶之中開始。


    她作為兩朝郡主、戰神袁大帥的妻子、富可敵國的木石商隊主事人,地位極高,受盡眾人讚譽,是人民口中的傳奇人物,她早就在她的木石商隊之中,在她的土地之中設立了女子書院,隻是那會兒,她隻說是讓姑娘家學認兩個字、學些針線活。


    如今,方元下了詔令,一時之間,有些女子開始怦然心動,有些女子依舊是固守己見,不可改變。


    安秀兒也沒有多想,她隻是做了她認為她該做的,她隻是給了她們鞥多一種的選擇,至於她們怎樣選擇,與她無關,別人怎麽看她,她根本就不在乎。


    反正,這天下的人口,一些是木石商隊的人,都是為她幹活的人,一些是傭種她田地的傭戶,也不敢多說她的壞話,剩餘的一些是跟他們木石商隊有過來往的商客,這些人也不敢當麵說她的壞話。


    剩餘的一小撮人,一些是支持她的人、羨慕她的人,這些人以她為表率,當然還有一些則是反對她的人,罵她的人。


    她不知道她興辦女學,興辦書院怎麽就礙著他們的事了,她上奏讓方元廢除女人裹腳,她更是覺得沒有錯,那種所謂的裹腳,是禁錮了女人的行動,是將女人變成了男人身邊的寵物,而不是與他並駕齊驅的人。


    在她的眼裏,男人頂天立地,在外拚搏,但是女人主內,亦是在為這個家,在為這個國家做貢獻,同樣是人,女人不應該僅僅是男人的附庸,她們應該有自己的權利。


    安秀兒這般看,方元卻是看得更多了一些,比如說行醫的大夫這一行業,曆來都是男的,女人隻是打打下手的醫女,但是因為他的妻子水清蕪是醫女,她告訴他,很多的夫人因為是男大夫,男女授受不親,男大夫給女人看病,女人未免會有許多難以啟齒的地方,因為不肯直言,難免耽誤了病症。


    所以,水清蕪覺得大夫這一行業就應該有女大夫,方元非常的認同,舉一反三之下,他才在朝廷設立了女官。


    一些宮廷事物就交由女官打理,而減少太監的數量,這算是存天理,理應是值得稱道的事情。


    而宮中的太醫也應該有女醫,這方便給後宮的妃嬪、公主們看病,亦可以給一些宮外的貴婦治病,這是極好的事情。


    所以方元也不知道眾人為什麽反對,他覺得反對的人都是老古董,那幾天他怒氣衝衝,甚至後悔當初怎麽沒有將這些他們也給削了。


    還是後來水清蕪勸說他,道:“皇上,現在他們反對,等他們的妻子生病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苦惱了,您將他們的名字都給記著,等日後我們的女太醫就位了,他們若是想要來請女太醫為他們的妻女製病,您到時候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方元點點頭,覺得水清蕪說的有道理。


    實際上,如今天下太平,為了政事,方元時不時的就會跟朝中的大臣起衝突,每天他都氣衝衝的,但是氣過之後,他的心情又平複了下來。


    有時候水清蕪也會安慰一下他,總的來說,他的日子還算是好過。


    他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聽到各地的捷報,但是他怕別人蒙騙他,便常常會寫信給安秀兒問百姓們的情況,安秀兒也都如實的告訴他,每次安秀兒跟他說好的事情,誇他做的好,他會很開心,說他哪裏做的不好,他會覺得沮喪。


    別人都說當了皇帝之後,身邊的人就變少了,所以他如今還能夠跟安秀兒寫寫信,這讓他覺得很開心。


    他將朝堂之中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安秀兒,前些天水清蕪給他生了一個孩子,他很開心,當即將他封為了太子,安秀兒為他祝賀,千裏迢迢的讓人送了禮物過來。


    隻是他們兩夫妻都很沮喪,因為安秀兒跟張鎮安沒有到場。


    時間過得很快,又是一年秋天,張鎮安鼓搗的事情,也終於在安秀兒的麵前露出了一個大概,原來張鎮安覺得時下的耕種的效率有些太慢了,所以就一直在設計一套對農人有好處的耕種之法,也一直都在培育新的種子。


    他結合《齊民要術》、《天工開物》、《四民月令》以及其它的一些古書籍,派人在江南富庶之地取來種子,派了大量的人用不同的方法,不同的種子耕種,經過了三年的研究,終於取的成效。


    首先在耕種上,他發明了拋秧法,就是在耕種的時候,不用均勻的放種子,而是將已經發芽的種子隨意的灑在綿軟的秧床裏麵,這樣不但節約了時間,而且增加了種子的成活率,這樣隨意灑出來的種子,反而比認真播種的秧苗成活率更高,長勢更好。


    其二,在插秧的時候,將水田耙一遍,保證水量充沛,並且插秧插整齊,成一行行、一排排,這樣比歪七八扭無規律的要。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點,便是種子的問題,對於這種子的培育,張鎮安花了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他經過了無數的實驗,他手下就有十畝田,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地方,他也有專門的試驗田,專門派了人去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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