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他見到這場景他就很生氣,明明他是應該避開的,最後又忍不住邁步到了她的麵前,開口道:“既然懷孕了,還在這裏瞎轉悠什麽?這堪石還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呢,還用不著你來操心。”


    安秀兒迴頭看了他一眼,卻是朝他露出了一個有些嘲諷的笑來。


    徐老有些怒了,好心關心她一句,她好像是並不領情,既然不領情就算了,難道他還會稀罕不成?就看她在這裏折騰吧,這地底下這麽悶熱,他倒是要看她能夠堅持多久。


    再一看,不對,她身邊擺著冰盆,好像也不熱,那就看她能夠有多大的耐心,跟著堅硬又無趣的石頭打交道吧。


    安秀兒可是沒有徐老這麽多的心理活動,她仔仔細細的觀察這原石來,腦子裏麵已經跟她記下來的那些堪石知識結合了起來,她一一的驗證,觀察石頭上的斑紋,觀察石頭脈絡的走向,觀察石頭上的裂縫,這些,都是石頭的語言。


    堪石師要做的事情其實就是解讀石頭的語言,一塊石頭肚子裏麵有沒有寶石,全部都寫在它的脈絡之中了。


    就好像一個人的學問教養,全都表現在他的言行當中了,通過言行,你可以知道一個人的教養,同樣也可以通過石頭的表皮顯示的斑痕、脈絡,來看石頭心中的東西。


    但一個人會通過語言行動偽裝自己,所以你需要通過細節好好的甄別,一塊石頭也會有表皮的偽裝,同樣需要細細的甄別。


    安秀兒看著這塊石頭,突然就明白了其中蘊含了的哲理。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著它特定的道理的,說起來還真的有一些趣味。


    原先安秀兒是不相信堪石一道的,人又沒有天眼神通,怎麽能夠知道石頭裏麵有什麽東西呢?可是如今再一想,人既沒有天眼神通,為何又能夠知道一個人本性的好壞呢?


    能夠辨別人心,是因為長時間跟人接觸,所以練就了一雙毒眼,有厲害的人,甚至一看這人的臉,就能夠知道這人的本性,同樣堪石師也是如此,跟石頭打交道久了,自然也可以看清一塊石頭心中的東西。


    “小丫頭,傻眼了吧。”在安秀兒思考問題的時候,一旁的徐老又忍不住譏諷起來。


    安秀兒並沒有計較他的失禮,也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而抬眼看了他一眼,認真的問道:“徐老,你憑什麽能夠成為張家的首席堪石師呢?”


    “當然是憑我的能力,憑我這一雙眼睛。”徐老頗為自傲的說道。


    安秀兒點點頭,道:“的確如此,那你的眼力為何如此厲害呢?你是怎樣辨別石頭的呢?”


    “這個與天賦有一定的關係,但與後天的練習也是分不開的。”


    徐老撫摸著下巴的胡須,頗為驕傲的說道:“老夫跟這石頭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了,如今我看一眼,基本就能夠辨別這原石裏麵有沒有寶石,不是我自誇,去年我去緬甸,我說有翡翠的原石,裏麵百分之百有。”


    “厲害。”安秀兒並不吝嗇她的誇讚,她又道:“那您這眼力是不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經驗的增長而越來越好呢?”


    “當然。”徐老點點頭,他這一生都在跟石頭打交道,他對這些石頭愛的深沉,也不允許別人在堪石一道上置喙他。


    “既然您百發百中,那您勘測出來的寶石,是不是越來越貴重了呢?”安秀兒又問道。


    徐老搖搖頭,道:“這個都是要靠緣分的。”


    “那我想您年輕的時候,勘測出石頭的準頭肯定是不如現在的吧。”


    安秀兒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徐老點點頭,年輕那會,他十次總會失手幾次,能夠有百分之五十的準頭就算不錯了,他為現在的自己感到自豪,認為是經驗,造就了如今的他。


    可是正得意間,卻是又聽到安秀兒問:“可是我聽聞,您勘測出的最有價值的寶石,還是在您年輕那會,這又是為什麽呢?”


    “我都說了,這個都是靠運氣的。”徐老有些生氣了。


    “是嗎?如果堪石一道是靠的運氣的話,那又要你們這些堪石師做什麽呢?”安秀兒站起身來,跟徐老平視,“您之所以準頭越來越高,不是您變厲害了,而是您變膽小!”


    “你胡說!”徐老氣的跳腳,她怎麽能夠這樣說自己!


    “我胡說嗎?”安秀兒笑了起來,道:“你知道你為什麽準頭高?甚至你看過的原石裏麵百分百有翡翠嗎?那是因為以前的時候,有些你看不透的,你覺得有可能有的,你也會標下,但是現在,但凡你有一丁點沒把握的,你都不標,你這樣做,可不是百發百中了麽?”


    “我這樣做是為了給張家省錢,若是張家還有從前那麽大的財力,我肯定都標下!”徐老反駁道。


    “是嗎?那我聽聞去年去堪石,我們張家收獲的那一塊最珍貴的寶石,卻不是您標中的呢。”安秀兒抬起下巴譏諷道。


    “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徐老十分的生氣,他承認他有些愛惜自己的羽毛了,可是在那麽多原石裏麵,他能夠確定哪些有翡翠,這難道不是他的能力嗎?


    “我並不是在懷疑您的能力。”安秀兒又笑了起來,她又緩緩的坐下,道:“我隻是覺得您雖然厲害,但是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所以,這會兒您應該是去堪石,而不是在這邊看我。”


    “你……”徐老真的要氣炸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自己會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不成?氣死他了!


    安秀兒又將目光放到了石頭上麵,她將一邊看了,又示意身旁的侍衛將這石頭翻了一個邊,再次看了一遍,這堪石跟觀察人心是一樣的,但凡有一點的忽略,你便看不準。


    這塊石頭上麵出現了一點裂紋,安秀兒又仔細的看了看這裂紋,一旁的徐老又開始發話了,“小丫頭,你看這裂紋有什麽用?我們現在堪石早就不看裂紋了,那些蠻夷人,現在會故意在石頭上敲敲打打,偽造裂紋。”


    “你還沒走啊?”安秀兒扭頭看了徐老,徐老氣的夠嗆,可是他的腳上偏偏就是跟生了根一樣,就是邁不開,他今天心中有一股氣,就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怎樣勘測原石,因而對她的話他視而不見,隻扭頭看向別處。


    安秀兒笑了笑,道:“我知道他們可能會偽造裂縫,但是我們卻可以從這裂紋的豁口處看見更多的東西,越是偽裝,就越容易露出破綻,您不知道嗎?”


    “嘁!”徐老一臉不屑,他才不會承認她說的話,有這麽一點道理呢。


    安秀兒繼續看,一塊石頭,她看了幾乎有足足一刻鍾,一旁的徐老站的腿都快麻了,但是他今天就是跟安秀兒杠上了,他就是不走了,不僅不走,他還要繼續嘲諷安秀兒,道:“緬甸原石交易市場那麽多的原石,就你這麽看的話,你一天能夠看幾塊?”


    “我現在新人您懂不懂?”安秀兒迴了徐老一句,道:“新人呢,就是要腳踏實地,慢慢積累經驗,就好像一個剛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不懂人心複雜,所以不能夠過於自大,要保持謙遜。”


    這句話是沒錯,但是徐老怎麽覺得安秀兒嘴中的毛頭小子指的是自己?


    哼,生氣!


    他一拂袖,還是沒走。


    “你這麽厲害,那你說說,這塊原石裏麵是有翡翠還是沒翡翠?”徐老問道。


    “沒有。”安秀兒篤定。


    徐老讓一旁的侍衛抬去那小河邊切割石頭的地方,切開這塊石頭看一看,結果果然如此,這一塊尺許長、尺許寬的時候,切石的人將它切成了多塊,但是裏麵連一點翡翠的影子都找不到。


    “算你說對了。”徐老說道,“但是這算不了什麽,原石裏麵本來就是有翡翠的少,無翡翠的多。”


    “那就再來一塊吧。”安秀兒說道。


    這次徐老過去親自挑選一塊,這塊石頭小小的,徐老的一個手掌就能夠將它托住,他拿過來,立馬有人抬來桌子,接過他手中的石頭放在桌子上。


    安秀兒細細的端詳這石頭,看石頭表麵的紋路、紋理,她不急不躁,每個地方都看了許久,最後徐老都有些不耐煩了,道:“你這樣堪石,要看多久?”


    “我又沒有天眼神通,又沒有經驗,看久點不是很正常嗎?否則等下看錯了,您又要來嘲笑我了。”安秀兒說道。


    “哼。”徐老冷哼一聲,安秀兒仍舊是將這石頭細細的看了一刻鍾,還伸出手來,在手中掂了掂,眼睛便是閃過了光彩,道:“我猜這裏麵肯定有寶石。”


    徐老依舊是不屑的冷哼,道:“算你猜中了,但是你知道這裏麵的翡翠價值幾何?”


    “這裏麵根本就不是翡翠,而是和田玉。”安秀兒篤定的說道。


    徐老的臉色這才有變了變,一通百通,會勘測翡翠的人,雖然不是勘測玉石的專家,但是徐老這水平的人,玉石也是能夠勘測的。


    他選的這塊石頭,卻是取了巧,他是故意從玉石原石裏麵拿的,沒想到安秀兒竟然能夠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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