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鎮安倒是無所謂,他不擅長跟別人辯解,他講究的,從來都是行動,既然她們覺得他教不了他們,那就讓她們親自來聽聽吧,若是真的覺得他教不了這些孩子,那就作罷,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讓這些婦人們自己坐後麵聽課,沒有座位的幾位,正尷尬的站在後麵,幸好裏長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些椅子,讓她們坐下了。


    “讀書人應該淡泊寧靜,不被外界所影響,有人監督,更是好好讀書。”張鎮安平淡的對著這些孩子們說道,然後淡然自若的走到後麵叮囑裏長,讓他告訴這些婦人不要喧嘩。


    雖然一開始這些婦人咄咄逼人,但是一來到講堂,在這種讀書人所在的神聖的地方,就連向氏也收起尖酸刻薄,隻乖乖的坐在後麵,聽著講堂裏麵的琅琅書聲,他們有些坐立不安,隻想要快些離開。


    不過等到張鎮安開始帶著這些孩子們讀書的時候,她們就再沒有這種感覺了,就連裏長也覺得耳目一新。


    張鎮安的官話實在是太標準了,盡管是穿著短衫,但是拿著書本的他,好像瞬間就變了一個人,身上有種別樣的氣質,讓這些竊竊私語的婦人都主動閉上了嘴。


    裏長一開始也是看不起張鎮安的,隻是覺得他能夠將這些孩子管的服服帖帖,這樣他這錢倒是也花的值,可是如今看來,他並非是那種隻會蠻力的莽夫,而是真正的有學問。


    坐在講堂後麵的眾人,隻覺得自己是再仰望高山,張鎮安他的聲音就是那山間的溫和醇厚的風,而這些孩子們則是山腳下的那嘩啦啦歡快流淌的溪水。


    這一切是這麽的美好,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中途休息的時間了,張鎮安放下書本,讓這些孩子們自行去玩耍,孩子們也很乖,沒事的繼續在講堂裏麵讀書寫字,出去玩的,也會主動跟張鎮安問好。


    張鎮安拿著竹筒漫不經心的喝著水,放下竹筒後,淡淡的瞥了後排坐著的這些人一眼,道:“你們還不出去嗎?是想要再留下來免費聽一堂課?”


    “我們這就走。”這些婦人們都有些臉紅,為她們趕來興師問罪而感羞愧,她們害怕張鎮安會因為此事而遷怒她們的孩子,臨走之時完全換了一副麵孔,低聲下氣的讓他不要見怪,她們也是擔心孩子雲雲。


    張鎮安知道她們的擔憂,隻淡淡的說了一聲,道:“我並不知你們是誰誰的母親。”


    婦人們這才放下心來,又麻煩張鎮安好好的照顧她們的孩子,之前那些怕張鎮安體罰她們孩子的婦人,現在嘴中隻有一句話:“張夫子,若是他不聽話,您盡管打就是。”


    張鎮安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麵上卻沒有什麽表情,讓人不知道他的喜怒,心中平添幾分擔憂。


    “你們不用胡思亂想,我對所有的孩子都一視同仁,能夠讓我喜歡的孩子都是認真勤奮的,讓我厭惡的孩子是那種偷懶耍滑、調皮搗蛋的。你們在這裏想著如何討好我,還不如等孩子們放學迴家後,管束一下他們,讓他們認真完成我交代的任務,好好學習,不要一放學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更不要將心思用在這些歪門邪道上。”


    張鎮安的話敲打在她們的身上,不單單是向氏,其他的人心中也是思慮良多,而特地坐在講堂裝作認真學習,並沒有離開的石楠,更是覺得心如鼓槌,他覺得張鎮安這話就是在說他,尤其是他末了看他的那一眼,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啊,同一個夫子,能夠教出各種不一樣的學生,有些學問好,有些學問差,這不單單是夫子能夠決定的,各人的秉性也很重要,眾位這次想到來找張夫子的麻煩,有沒有想到自己在家要好好的督促自己的孩子讀書呢?”


    裏長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實張夫子教不教書都無所謂,他打漁也能夠攢下不少錢,反而在私塾教書,工錢並不高,隻是看著這些孩子沒有夫子,所以才特地來幫他們一把,張夫子,古道熱腸,一直都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


    “我知道你們將孩子放到我們私塾的心思,都是為了孩子好,其實我們這些做爹娘的,日後也不求孩子能夠出人頭地,但至少能夠認得幾個字,這樣日後就算是老天不賞臉,去鎮上、去縣城也能夠找到份工,不用擔心忍饑挨餓。”


    “是啊,對不起,張夫子,今日我們來此,真是冒犯了,我們向您道歉。”一個明事理的婦人站出身來,真切的同張鎮安躬身表示歉意,又道:“感謝您能夠來教我的孩子,我替我兒謝謝你。”


    “不用如此。”別人真心實意的道歉道謝,張鎮安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幸好他臉上的表情一向是很淡,開心快樂別人不太能出來。


    “好了,快要上課了,你們若無其它事,就離開吧。”他不太喜歡看這些歉意的目光,索性將她們都給趕走了。


    這些婦人們再三道歉之後才離開,走在最後的裏長隱晦的朝他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在他身邊低聲道:“高,張小哥你真的是太高了。”


    張鎮安斜睨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礙事的裏長便也打了哈哈自覺的離開了。


    這事完畢之後,一段時間之內,倒是真的沒有人來找張鎮安的麻煩了,張鎮安也樂得輕鬆。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孩子放學之後,爹娘對他們約束大了些,大多數孩子都能夠老老實實的完成他布置下來的任務,書也能夠背出來了,他當天教的字,第二天也很快能夠默寫出來,這倒是讓張鎮安頗為欣慰,覺得自己這個夫子當的還算是有點意思。


    隻是他的時間少了許多,每天早早的起床去打漁,然後來教書,中午吃完飯再去收網撒網,下午再來私塾,晚上再劃船去鎮上賣魚,一天下來,時間都被排的滿滿的。


    安秀兒有些心疼他太累,張鎮安自己對這樣的日子倒是頗為滿意,省的他平常太閑,容易胡思亂想,這一忙起來,每天的日子都過得很充實,隻是遺憾的是,沒空陪安秀兒去鎮上玩耍了。


    不過對於此,安秀兒倒是也無所謂,她每次自己帶上東西,叫上娘家人陪她一起,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如今她也算是掌握了劃船的要領,成為了一名合格的船娘了,不僅如此,還教會了董氏,每次她都同董氏一起去集市,她去賣一些繡品,董氏則是去賣家中的幾個雞蛋,兩姑嫂一起劃船去,倒是不費勁,路上也好有個伴。


    以前是去鎮上不方便,如今坐船去,每次淘到什麽東西,董氏都巴巴的收集起來,拿鎮上去賣,比如說這會端午節,董氏就去山中摘薈葉賣,安秀兒不是那種會往山裏鑽的人,她依舊是賣些手上的小活計。


    之前她花了大心思來編織這五福手環,但到了真正售賣的時候,才發現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等到了集市散去,手中也還有一大半沒有賣出去,她拿去相熟的繡鋪那裏,然而繡鋪的老板娘隻象征性的收了幾個,說這東西過了端午節就沒人買了,她也賣不了多少。


    安秀兒有些失望,覺得這次來編織這五福手環,她算是將這東西砸在自己手中了,一旁的董氏倒早就將薈葉賣了幹淨,見安秀兒有些失望,她便在一旁勸了她兩句,“秀兒你不要灰心,好生收起來,明年過節還可以繼續呢。”


    安秀兒想了想也是,今年賣不了,明年再繼續,反正她今天賣到的錢,也足夠她扯兩塊布做衣裳了。


    早就想著要給張鎮安做一件長紗,但之前錢沒有攢夠,如今張鎮安倒是也會給她錢,但是不知為何,她總想要用自己賺的錢給他扯布作衣。


    這繡鋪也賣布的,裏麵的布料各種各樣,花花綠綠的,棉布、葛布、麻布,甚至還有一些絹跟絲綢,夏天快到了,這繡鋪裏麵也進了一些雲紗跟煙羅在店裏賣,這雲紗輕薄清透,煙羅柔軟清爽,光是看著就覺得很美了。


    隻是不用問,安秀兒也知道這些價格不菲,這兩種料子在鎮上算是一頂一的高檔貨了,繡鋪老板娘也做的很少,她倒是勸安秀兒買些迴去,說這種料子修成絲帕更受人喜歡,安秀兒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就算是再受人喜歡,這鎮上買得起的人也不多,到時候賣不出去,又砸自己手裏了。


    最後,她隻扯了一匹天青色的棉布,打算用來給張鎮安做衣衫,想了想,也給自己買了幾尺淺粉色的棉布,算是犒勞這段時間,自己的辛苦。


    董氏看安秀兒買買買也覺得有些心癢癢,但是她手上就今天賣薈葉的那些錢,最後心一橫,也隻是買了兩根紅頭繩迴去,打算迴家給兩個丫頭戴。


    接下來,兩人在街上又買了一些肉,安秀兒買了兩壺雄黃酒,一壺自然是打算給張鎮安的,另外一壺打算送給安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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