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將自己的本錢半點不浪費的發揮到極致,確實是楊致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對敵人的本錢在戰略上藐視,在戰術上重視,甚至當麵直接踩在腳下,是一個更不好的習慣。


    英娘有統馭群雄縱橫四海的心狠手辣,有作為海盜首領應有的長遠眼光與冷靜頭腦,但她也有值得驕傲的雄厚本錢。就在幾個時辰以前,她還滿懷信心的要將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小子剁碎了喂狗,但現在卻不得不萬般無奈的與他虛與委蛇。


    盡管如此,楊致的不良習慣還是令英娘忍不住臉色為之一變:“侯爺,有些不好的習慣會讓了丟了小命,還是改過來為妙。”


    “夫人所言極是。”楊致當即大感讚同:“古人詞雲: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雕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對有些女人來說,年華老去紅顏不再比殺了她更可怕。生氣是個很容易令女人變老的壞習慣,夫人隻剩下了一點青春的小尾巴,還是改一改的好。”


    英娘聞言一愣< ,冷冷道:“侯爺,並非賤妾不願留客,而是你若在天明之前不迴去給自己好好壓一壓驚的話,很多人會心急欲死的。來人,送客!”


    楊致針鋒相對的笑道:“夫人說得不錯。尤其是夫人那二百餘名手下,到時候我若不迴去,他們急雖未必,死卻必然。殺了人又炸了船,還能得到夫人如此盛情款待,我真是好生慚愧啊!其實我很不喜歡殺人,尤其不喜歡女人成天隻知道打打殺殺。要是都像今日在夫人這裏做客一樣相處融洽,那該多好?告辭了!”


    走出門外又突然迴頭笑道:“對了,成天隻知道打打殺殺的女人,那個傻老熊也不是很喜歡。或許這就是他與夫人相交十餘年,卻還是翻臉不認人的原因吧?”


    楊致洋溢的滿臉笑容中不無得意,他略作試探便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與英娘這樣的貌似強大的變態女人談論殺人。她是片刻也不會含糊。撩撥她的心弦卻能輕而易舉的令她暈乎不已,可見嬉笑怒罵皆是製敵利器!至於她與老熊能不能成,關我屁事?


    英娘之所以前倨後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完全是顧忌到殺了他之後,必須麵對關係到自身生死存亡的重壓。而造成這種玉石俱焚高壓態勢地關鍵人物,除了熊展、張博虎與七喜。還有一個楊致與英娘都大大出乎意料的沐望。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將上次拒絕他的邀請一起算上,等於尚未謀麵就欠了他兩份人情了,這次迴去一定要會他一會!


    乘了小船離開英娘的樓船不遠,隻見遠處海麵上隱隱似有火光。大約駛出十餘裏水路後,楊致不禁為火光處的情景暗暗乍舌:眼前是一支陣容遠比英娘剛才那邊龐大地船隊,大大小小至少有上百艘之多!除了沐望與熊展,還有誰能在海上糾集這麽一支蔚為壯觀的聯合船隊?這兩個家夥不隻是跟英娘說說而已,而是動了真格的!敢情自己今天成了這海上火藥桶的導火索了,怪不得英娘直催著自己走人!


    小船在距離船隊四五裏處便被另外幾條船截下。船上的人楊致一個都不認識,不像熊展手下那幫海盜的粗豪做派,應該是沐望的手下了。隻說是奉命在此等候接應。對他都極為恭敬。換船之後繼續往船隊駛去,尚有二裏之遙便聽到當先一艘大船上有人在縱聲高歌,唱的正是那首《精忠報國》。


    楊致不由啞然失笑:在這當口還能中氣十足唱得那麽起勁地人。也隻有傻老熊那位仁兄了。想必是等得不耐。灌了一肚子老酒在那兒撒酒瘋呢!


    海麵上一片燈火通明。奉命接應地小廝遠遠就高聲通報:“飛虎侯迴來了!”


    百餘艘船上頓時好一陣騷亂:“飛虎侯迴來了!真是侯爺迴來了!……小寡婦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啊!……這等名動天下大人物到底是啥模樣?”


    隻聽熊展哈哈大笑道:“楊致!我就說像你這廝這種禍害。哪有那麽容易死?快來。快來!老子今日要跟你好好喝上幾碗!”


    楊致登上大船一看。不隻是熊展。還有沐望那個精幹手下江城璧。張博虎與六喜居然都在。眾人重又見到他那一臉熟悉地慵懶笑意。都是喜不自勝。朱靈兒更是喜極而泣。


    楊致卻是斂起笑容。對眾人斂衽肅然長揖:“楊致無能。令諸位為我操心受累了。請諸位受我一禮!”


    江城璧疾步上前扶住他:“侯爺吉人自有天相,何出此言?”


    熊展拉過他笑道:“好小子!憑一人之力幹掉了那婆娘近百人,還炸了她的巡海大船。你這還叫無能地話,豈不是說我們這夥人都是廢物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楊致已長久未曾體會到這種友情的溫暖了,豪邁的笑道:“大夥兒一起喝!喝他個不醉不歸!”


    熊展當即叫人在艙內設下酒宴,也不再分什麽你我與主仆,拉了江城璧、張博虎和六喜坐成了一大桌。眾人見楊致平安歸來,盡皆心情大好。自然酒興頗高。朱靈兒剛剛還是淚眼朦朧。這會兒卻癡癡望著楊致抿嘴輕笑,似乎看著他吆三喝四的與人杯來盞往也十分滿足。


    酒過數巡之後。眾人都有了幾分酒意。江城璧興致勃發的道:“方才熊老大慷慨放歌侯爺大作,何其雄壯!在下是熱血沸騰,不能自已啊!久聞侯爺文武全才,無怪乎我家主人傾慕無以複加!在下今日既與侯爺和諸位豪傑有緣相聚,何不吟詠高歌以助酒


    楊致不由心念一動,聽江城璧這麽一說,沐望莫非是他隱隱想到的一位故人?歌詩發乎情而作,何不試他一試?笑道:“如此甚好。張兄也自胸有珠璣滿腹錦繡,就請江先生先行一展高才,張兄隨後唱和,再由我來東施效顰一曲,如何?”


    他心知熊展與六喜腹中墨水有限,這麽說也是不想令他們難堪。


    “侯爺吩咐,敢不從命?那在下便先行獻醜了。”江城璧朗聲吟道:“燕台一望客心驚,笳鼓喧喧漢將營。萬裏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沙場烽火連胡月,海畔雲山擁薊城。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


    這首詩豪情滿懷,充盈戍邊征戰的肅殺之意,豈是一個海盜頭子手下的幕僚能做得出來的?連熊展都聽得連連點頭道:“江先生這詩我雖聽不太懂,卻是十分順耳。”


    “好一個論功還欲請長纓!”楊致言不由衷地大讚一聲,望向張博虎道:“張兄,請了。”


    張博虎也不推辭,昂然接口吟哦道:“北山有芳杜,靡靡花正發。未及得采之,秋風忽吹殺。君不見拂雲百丈青鬆柯,縱使秋風無奈何。四時常作青黛色,可憐杜花不相識。”


    所謂詩為心聲,果然不假。二人所詠詩作都堪稱上乘,意境卻是截然不同。張博虎詩中不僅有股子錚錚傲氣,還暗含懷才不遇的牢騷。


    楊致舉杯讚道:“來!大家為了張兄的縱使秋風無奈何喝了一杯!”


    其實熊展與六喜都是似懂非懂,但這種場合絕對不能冷場掃興,一同舉杯響應,碰杯幹了。


    朱靈兒滿臉希翼的道:“侯爺,該你了!我早就聽說侯爺曾在金殿上擊鼓高唱那《精忠報國》,連風雲都為之變色,以至大夏百萬大軍無人不會吟唱此曲。今日何不讓我等再一開眼界?”


    眾人都跟著起哄,楊致想了一想,笑道:“我已有言在先,諸位又盛情難卻,那便唱上一曲吧!此曲名為《笑紅塵》,隻是較之江先生與張兄的大作而言頗顯俗氣,遠遠不如其雅順了。”


    借著三分酒意,隨手持筷擊碗唱道:“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消。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逍遙!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慢慢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因為這首《笑紅塵》與楊致的脾性與心境十分契合,是以記憶十分深刻。眾人隻覺得曲調朗朗上口,詞意直白易懂,登時齊聲叫好。


    江城璧迴味半晌,竟然意猶未盡的取了筆墨將詞錄下,嘖嘖歎道:“正所謂大俗即是大雅,真乃曲如其人,如侯爺一般極盡飛揚灑脫。我家主人若能親耳聽聞,定會心折不已。”


    楊致意味深長的笑道:“前次多有得罪,還望勿怪。此番又承蒙沐公子不計前嫌施以援手,請先生務必轉告你家主人:三日之後請沐公子移駕至蓬萊外海一會,我要當麵向他請罪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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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笑紅塵》是電影《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主題曲,陳淑樺原唱,有女版笑傲江湖之稱,有興趣的看管可搜來一聽,個人認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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