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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時已近正午,二人不再在白府門前駐足耽擱,徑直朝著迴秦氏分號的方向並肩而行。楊致隨口笑問道:“都這個時候了,那白家小姐也忒過小氣,怎地沒有留秦兄吃飯?”


    “……她留了的,被我推掉了。勞煩楊兄為我通報,已令我頗感不安。似楊兄這等人物,若是再讓你在府外幹等,或是仍然假作下人陪我留下吃飯,讓我日後有何麵目再見楊兄?天涯何處無芳草,兄弟又能得幾人?我寧可心願不成,也絕計不能委屈我的兄弟。”


    楊致對秦驕陽為人行事的作風已略有了解,知道他不善花言巧語。若是此人令他不喜,便隻淡淡而交,絕無半句多話,連虛與應付的場麵功夫也不做。若是認為此人可交,便是傾心相待,絕無任何虛假。秦公的悉心調教加上久經商場磨礪,造就了秦驕陽的這種脾性。平時極少會得罪人,但也很難有幾個真心朋友。可一旦被他視為真心朋友,相交下來通常會成為肝膽相照的死鐵\ 。


    此刻他眼神清澈言語誠摯,沒有絲毫做作。楊致心下不由湧上一股暖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傻兄弟,你就不會叫白府下人打發我先迴去麽?你是如何與白小姐說起有人想要行刺她父親的?那白小姐又是怎麽個說法?”


    “我隻推說,這個消息是我一位自關中至此行商的好友無意中探聽得來的,也不能算是騙她。白小姐當時並無太大反應,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問我,平日兩家少有交往,我為何要登門相告。”


    “嘿嘿,難得一個尚在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就有這份沉穩,這一節上倒是與秦兄頗有契合之處。你又是怎生迴答她的?”


    秦驕陽又是漲得滿臉通紅,猶豫半晌才答道:“當時我也顧不得還有白府仆婢在場,鄭重告知白小姐:別無其他。就是因為我喜歡她!”


    楊致不由目瞪口呆,委實被他雷得不輕,腦子裏立馬浮現出這樣一幕奇異的場景:秦驕陽正襟危坐,當著白府眾多下人的麵,一本正經的告訴還是頭一迴正式會麵的白大小姐,我前來報訊救你老爹不為別地。就是因為我喜歡你!


    原以為這個悶騷型菜鳥見了白小姐多半會話都說不利索,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不想竟是毫無技術含量可言的這般大膽!即便放在風氣開放的前世,這樣別具一格的求愛方式也堪稱生猛。


    登時忍不住捧腹大笑道:“兄弟,你真是傻得可愛!哪兒有頭迴正式見麵就當眾說得這般直接的?那白小姐沒被你嚇到吧?”


    秦驕陽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訕訕笑道:“那倒是沒有。白小姐也是如楊兄一般笑不可遏。後來便是與我說些行商理財之事。以及日後兩家可能地合作了。楊兄。你看白小姐對我是不是……。”


    “你就放心吧!我看你與白小姐地這樁姻緣十有八九能成!”


    二人且說且行。迴了秦氏分號。用過酒飯之後。楊致告訴秦驕陽。張博虎不費吹灰之力就三題全解。問道:“我與此人隻是在順州偶遇有過一麵之緣。秦兄似與他頗為相熟。你對他是何看法?”


    不料秦驕陽對張博虎解題之事竟是絲毫不以為奇:“不瞞楊兄。我早知此人才智遠遠在我之上。他初到蓬萊不久。我便心生招攬之意。家父教導地用人之道是以誠相待人盡其才。秦氏秘辛甚多。對於才智之士地招攬向來謹慎。所以我便有意請他做些抄抄寫寫地瑣碎之事。以便先行隱忍觀察一些時日。我與張博虎打過幾次交道之後。他給我地感覺極為怪異。就像……你我相交之初楊兄給我地那種感覺一樣!”


    “他總帶著一股寵辱不驚地從容淡定。彷佛在他眼裏天下間沒有什麽難事。我幾次暗中試探。不諳武技似乎是他地唯一缺憾。所謂人之反常即為妖。我並非沒有容人之量。隻是覺得憑他地才具。斷不至於落魄到這般田地。楊兄。我總感覺此人必不會甘於久居人下。如若用之得當則為大才。反之則為大禍!是以我愈發慎之又慎。若是當真用不起他。那便隻好幹脆不用。”


    楊致對秦驕陽這番話深以為然。手下過於精悍難以駕馭。確實是件令老板極為頭疼地事。皇帝與自己還不就是一個活生生地範例?沉吟道:“凡是才智高絕之人。骨子裏總有幾分心高氣傲。亂世之中人命如草。顛沛流離乃是常事。像張博虎這樣地人。就如我義兄徐文瀚當初隱居信陽一般。或許隻是需要一個機會。他早已知道我地身份。依他之智不難想到我到蓬萊所為何事。明日我索性去找他直承其事。看他會是如何反應再說。”


    秦驕陽默然半晌。失神的緩緩搖頭道:“楊兄,我有這樣一種預感:張博虎若是得遇機緣,日後聲名恐怕不會在你之下,定可與你並肩而稱雙雄!”


    楊致不由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亂世之中豪傑輩出,我又算得了什麽?莫說是雙雄,就是三雄四雄又有何妨?在我看來,隻有皇帝與令尊那等人物,才真正當得起一個雄字!”


    事實證明,楊致與秦驕陽都沒有看錯張博虎。次日楊致單獨找到他,尋了處僻靜的小酒館,將此番山東之行的目的和盤托出。


    楊致說完之後,張博虎淡淡問道:“楊兄如此信得過我,就不怕我是受人所遣對你不利麽?”


    楊致想也不想就隨口答道:“我到山東之事,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沒用。企圖對我不利的人本就不少,若是我看走了眼,想來也不差了張兄這一個。”


    “說得好聽一點,你這叫自信。說得難聽一點,你這叫狂妄。”張博虎又問道:“不過我喜歡。楊兄地意思是要我投入你的門下,還是讓我為大夏效力?”


    楊致由己推人,對八字還沒一撇就有官癮的人素來不喜,皺起眉頭反問道:“投入我門下如何?為大夏效力又如何?”


    “若是楊兄有意讓我為大夏效力,你我便可言盡於此。若是有意讓我投入你的門下,自今日起楊兄便是張某之主!”張博虎起身昂然笑道:“楊兄不必驚訝。素不相識之時的雪中送炭,張某豈敢相忘?無他,但為順州城中那價值十兩銀子之竹笠爾!”


    受前世深入骨髓的記憶影響,楊致從來沒有把手下當成狗一樣使喚的不良嗜好,與張博虎執手大笑之後仍是以兄弟相稱。


    楊致將從長安至山東一路及抵達蓬萊的情形,還有打算先從海上著手都仔細說了。張博虎當然知道他的用意:一是坦誠相見,以示信任。二是想看看自己腹中地存貨,到底成色如何。三是告訴他沒有你張博虎,這些事我楊致還是照樣幹。


    當下不假思索,馬上就進入了角色:“我對長安是何局麵不甚了然,不宜妄作評論。楊兄準備自海上入手,這一點你我見地相同。我所學較為博雜,加之有過一次親身海上曆險,會盡快按照北燕、大夏與南唐三處海域,分別整理繪製出一套海圖供你日後出海參詳。”


    “楊兄所言不差,海上較量全憑實力說話。陸上後方有秦氏做後盾支應,足以可保無虞。你我既已聯手,智謀應是無慮,眼下最缺的就是如你一般武技絕悍的人手。楊兄能將七喜收入囊中,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為你所用,就必須設計將其一舉擊殺以絕後患!”


    張博虎觀點分明條理清晰,說來毫不拖泥帶水。楊致平素行事也是狠辣果斷,頓生得遇知音之感:“據我所知張兄不諳武技,莫非已有十足把握將那七喜一網成擒?”


    張博虎傲然道:“大丈夫鬥智不鬥力,鬥力最多不過可敵萬人,鬥智則手無縛雞之力亦可決千軍之生死!人之一生遇事無數,有哪一樁誰又敢說有十足把握?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對付區區幾個殺手,我自信還難不倒我。”


    “七喜最大的弱點便是絕少失手,以至於人人自視甚高,七人極少齊聚聯手對付一人。楊兄分而治之的辦法很是對路,仍可照此各個擊破。楊兄尚需一些時日做好準備才能出海,無論對七喜是收是殺,不如趁此間隙將他們引出來。眼下我便想到了一招,應當可收一箭三雕之效,隻是需要楊兄以身作餌。”


    楊致心念一動,苦笑道:“張兄,你還真是看得起我!上迴在濟南我能逃過一死不無僥幸,若不是當時我製住了那女刺客,又連唬帶嚇的將另外三人鎮住,否則以一敵三是生是死實難預料。殺手是不會蠢到拿了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經那一戰之後,就是引了他們出來,也絕對不會是一個人來尋我的晦氣。你要我以身作餌,與拿命相賭有何分別?”


    “你不賭難道就能躲得過去麽?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僥幸之事!我相信,你有偌大聲名絕不是從天上平白掉到你頭上地。如果幾個刺客都應付不了,那便是你該死!”


    “楊兄,有件事很多人都弄錯了。你最為可怕之處,不是你那身驚天武技。”張博虎點了點他地腦門,冷冷道:“而是這裏。”


    “張兄,咱們大哥莫說二哥。我還有一身令人惹眼的武技,而你卻沒有。”楊致嘿嘿笑道:“所以,你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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