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剛走出殿門,便見被打得奄奄一息地李天佑哼哼唧唧被抬走了。


    緊接著從殿內走出來的是臉色鐵青的李承乾和失魂落魄的李元昌,李承乾惡狠狠地刮了陸績一眼,並未與陸績多言,便拂袖帶著東宮的屬官迴宮了。


    陸績看著李承乾負手遠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看來他和李承乾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不過他倒也不甚在意,因為最後當上皇帝的,又不是這個家夥,綠了自己老爹的李治……現在怕還是個小娃娃吧,倒是那位名冠古今的女皇武則天,若是有機會見到了,就算被打斷雙腿……陸績也保證不惹她。


    “咳咳……”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陸績的胡思亂想。


    魏征和三名紫色朝服繡金魚袋的老大人已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陸績趕忙拱手道:“見過幾位大人。”


    房玄齡最先撚須笑道:“好小子,臨危不懼斷的好膽量,是個可造之材啊,難怪叔寶這般看中你,有骨子江湖豪客的豪邁之氣!”


    褚亮接道:“就是行事太不懂分寸了,虧得陛下賢明,沒有袒護親族,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長孫無節則搖頭道:“年輕人輕狂一些無妨,那麽暮氣幹嘛,又不似我等老頭子。”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這麽在甘露殿前聊開了,陸績一直插不上話,過了好久,還是魏征一言趕走了三人。


    “你們都不去當職了嗎?中書省對吐穀渾王族的安撫詔書草擬完了?尚書省新鹽政的條規何在?昨日陛下批奏禦史台的奏章為何還沒送來?趕緊走!要不然老夫告你們瀆職!”魏征沒好氣道。


    三人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相識一眼趕緊都夾著尾巴跑掉了。


    魏征說告,那可是真敢告的……


    陸績大汗,分明都是宰相啊,要不說監察機構牛呢!


    實打實管官的官。


    陸績擦了一把冷汗,扭身衝魏征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魏侍中替下官援手。”


    魏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不鹹不淡道:“老夫隻是就是論事而已,並非替你援手。”


    陸績無語,這老頭說話怎麽就老帶刺呢,讓人聽了就想抽他。


    不過旋即魏征又道:“昨日之事,雖然出手打人行事欠妥,但做的卻是對的,我輩行於當時入朝為官,就是要不畏權貴、秉正忠直,切不可行諂媚之事,你有如此風骨,總算不是一無是處。”


    陸績:“……”


    前半句好不容易說了幾句中聽的話,最後一句就好比那一顆老鼠屎。


    魏征撚須看了陸績良久,臉上猶猶豫豫不知道想說什麽,到最後才輕咳了一聲問道:“仲達那兒的炒茶,是你做的?”


    陸績愣了一下,旋即點頭笑道:“是下官做的。”


    “咳,迴頭給老夫送一些來。”


    “啊?哦,好的好的。”


    “多少錢啊?太貴可就算了啊!”魏征老臉難得泛起一絲微紅。


    “錢?”愣了刹那,陸績立刻就明白過來了,啞然失笑道:“茶葉拌些佐料炒一下就行了,要不了多貴,我那還有一些,送給您就行了。”


    “不行!”魏征臉一板,正色道:“我為上官,你為下屬,豈能收受財物,老夫一輩子清譽,若是被人當成了貪占便宜之人,還有何顏麵立足!”


    媽呀,一言不合上綱上線。


    陸績苦笑道:“又不貴……”


    “不貴也不行!迴頭我叫人按市價把錢給你,就這麽定了!”話罷,魏征頭也不迴的就朝殿外走去。


    陸績看著他的背影一陣錯愕。


    這人呐,有可愛的一麵,也有迂腐的一麵。


    難怪李世民頭疼他……


    就在陸績剛想走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一隻大手搭上,陸績愕然迴頭一看,卻發現是那名押解他進宮的黑甲將軍,這人體格威武、氣度不凡,不知怎麽的,陸績就是覺得有一種熟悉之感。


    陸績納悶問道:“請問這位將軍,陛下是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黑甲將軍冷冷道:“不是陛下找你,是我找你。”


    陸績更納悶了:“我認識你嗎?”


    那黑甲將軍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認識我,我也不想認識你……區區一個末等小爵,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也不知道漣衣看上了你哪點。”


    黑甲將軍語氣不善,陸績也不在意,但此時他心中的疑惑更盛了。


    “你是?”


    “我乃譙國公二子、千牛衛羽林中郎將柴令武!”


    陸績呆住了……


    柴令武?


    陸績想了半天,眼前這個人的確實和那日在金玉閣裏看到柴令武的身形有些像,隻不過經過小竹林那一出,柴令武瓊瑤劇男主角一樣的形象和眼前這個冷冰冰的黑將將軍完全不搭嘎啊。


    這感覺就像……


    咆哮馬景濤突然變成了高冷黃曉明一樣。


    陸績那日偷聽了柴令武主演的一出言情劇,心裏還是有些心虛的,趕緊拱拱手:“原來是中郎將,久仰久仰啊。”


    柴令武臉色明顯很不好看,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狠狠瞪著陸績,這模樣就好像跟陸績搶了她老婆似的……


    嗯……啊……


    好像、大概確實搶了吧。


    柴令武緊盯著陸績問道:“漣衣在你府上?”


    陸績笑著攤了攤手,動靜都鬧這麽大了,他再問這個問題很沒營養。


    “漣衣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姑娘,我警告你,你若是敢欺負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柴令武惡狠狠道。


    來了來了,這感覺對了……


    就是言情劇這個調調!


    陸績輕歎了一口氣,他很想告訴柴令武,他口中那個最好的姑娘,除了擺弄樂器,實際上連燒菜做飯都不會,擱在家裏別說欺負她了,基本上就是供了個吃白食的,總不至於我們吃飯讓她擱一邊兒唱曲兒下酒吧。


    “中郎將放心,我一定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著,哪天她老人家要是願意走啊,我殺豬擺宴給她送行。”


    “我是跟你講真的!休要油嘴滑舌!”


    陸績好笑道:“中郎將莫生氣、莫生氣,我也是跟你講真的,不是我不放她走啊,是她真的賴上我了!說實話,在下跟您一樣心有所屬了,她賴在我家我還頭疼呢……中郎將若真有本事勸她迴心轉意給你迴家,我給您燒柱高香!”


    柴令武神色一滯,剛想說些什麽,陸績便率先搶道。


    “在下還有事,迴頭聊迴頭聊。”話罷,便轉身快步離去了。


    漣衣……


    才剛進門一天啊。


    李天佑找事、柴令武找茬……


    這女人是屬禍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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