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沒經過商,但卻並不見得他沒有經商天賦。


    從蔣國公府迴去之後,陸績就開始在天策館安排起了這說書的事宜了,大權在握的他,倒是沒遇上什麽阻礙,百花坊白日裏本就沒什麽生意,大堂的舞台、桌椅都是現成的,基本上沒什麽可安排的,唯獨讓他犯難的是,這說書的人選倒成了問題。


    本來陸績是想讓周平來做這說書人的,畢竟周平打著拜師的名頭在這裏白吃白喝,大家都不是很樂意,可他在私下裏讓周平試著說了兩段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周平身上有著讀書人的一股矜持勁兒,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沒有絲毫張力,根本就沒有一點說書人的感覺。


    不過最後陸績還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是百花坊裏一個三十多歲龜公,別人都稱唿他為老竇,平日裏說話就很油腔滑調的,再加上麵部表情極其豐富,非常具有舞台感染力,要比周平適合多了。


    經過陸績對老竇的一番培訓,老竇已經可以基本掌握一些說書的技巧了。


    百花坊宣布白天開館的第一天,已經在洛陽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動,亙古以來,哪怕是在盛世,白日勞作已成習慣,就算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白天裏也有事要幹,有誰會想著去妓院的?況且在傳統思想中,那種事兒就是晚上幹的,白日宣淫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詞兒。


    不過越是有悖常理,就越是引人注意,沒有明確打出說書的旗號,這是陸績吸引人來的百花坊的一種手段,畢竟


    不是誰都能接受新事物的,在古代更是如此,但人們總是愛聽故事的,用有悖常理來吸引人,用故事來拴住人,如果覺得好聽,以後自然會來光顧生意。


    就在這一天,白日來百花坊的客人們都傻了眼,都是為了嬌滴滴地美人兒來的,誰知道來了之後卻隻看到了個尖嘴猴腮的龜公坐在舞台上,氣得當場就想掀桌子,不過接下來的表演卻讓他們大跌眼鏡,三國的故事在唐代並不是那麽的膾炙人口,但他卻有著獨特的魅力。


    這個故事裏有英雄、有戰爭、有謀略、有爭霸、有聰明人之間的鬥智、更有猛將之間的鬥武,這個故事裏包含了讓一切男人覺得熱血的東西。


    誰的智謀無雙?誰的武力第一?誰能爭得天下?


    很快很快,整個洛陽城裏的人們都開始為這個故事瘋狂了。


    百花坊的客戶群體本來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們,這些人不僅有錢,而且喜歡附庸風雅。富人是什麽?就是要最先享受到資源的人,所以《三國》炒的越火熱,他們的好奇心就越高,可偏偏第一手資源又在百花坊,本就是他們常來的地方,說書所帶來的收入便越來越多,更有甚者,甚至要求老竇在晚上也要說書。


    說書火起來的同時,陸績的錢袋也逐漸鼓了起來,屈突壽安排的人也到位了,三進三出的宅子逐漸人氣旺了起來,管家來了,廚娘來了,丫鬟下人們也來了……屈突壽是按大戶人家的標準配備的,一共給陸績添置了有十幾個人,原本空曠的新宅裏頓時變得熙熙攘攘了。


    各種紅木橡木的家具,各種新出窖的瓷器擺設,陸績還親自畫了幾幅字畫掛在了家裏……


    看著熱熱鬧鬧的院子,陸績的眼裏不由得浮現了幾許溫情,雖然和這些新來的下人們不是很熟,但陸績是寬以待人的人,相信和他們很快就會熟絡起來,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


    隻不過……似乎缺了一些可以談心的家人。


    陸績本想邀周平一起搬入新宅,可是周平卻懷有其它心思,還是選擇了留在百花發的那個小院兒裏,陸績對此隻能表示無奈,周平在想什麽,他大概已經明白了。


    …………


    這天下午的時候,家裏來了客人,兩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午飯過後,陸績迴房在軟榻上眯瞪了一會兒,便見馮管家遞上來了兩張拜帖,長孫孝政和王獻海來訪,二人車駕已經停在大門外了。


    陸績聽到這個消息愣了半晌,狠狠地揉了揉額頭,這才接過來拜帖,兩張拜帖都渡了銀邊,盡顯豪奢之意。


    左思右想,陸績也想不出來這兩個家夥來找他到底有什麽目的,自己最近也沒怎麽招惹他們啊?一個中秋詩會我更是躲得遠遠的,他倆也不至於再為之前百花坊的事來找我麻煩吧?


    陸績很頭疼,看著手上這兩張拜帖一陣心煩,他倒寧願是丘神績嚎著嗓子踹門進來呢。


    不管啥意思,可以肯定的是,這倆人來找自己肯定沒憋啥好屁,來者不善,對來者不善的人,陸績向來隻有一個態度。


    “呃……馮叔,你出去告訴兩位公子,說我病了,天冷得了風寒,就容易傳染人,讓他們先迴去吧,說等我病好了再說。”


    馮管家愕然道:“啊?可是……可是那是長孫侯爺和王刺史家的公子啊。”


    陸績苦笑道:“我知道,可我要得罪也早得罪他們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晚了,反正都這種關係了,眼不見為靜吧,你去推掉吧,迴頭我叫倆大紈絝過來壯壯陣勢再見他們。”


    馮管家神情猶豫了一下,遲疑地道:“可……可是他們剛才在門口和小人打聽了一下咱們這新宅子,我見他們挺熱情的,就多和他們多寒暄了幾句。”


    “你說了啥?”


    馮管家麵露尷尬之色,甚至自己多了嘴,小心道:“我說了一句‘托二位公子的福,我家老爺近來都好’。”


    一切都好……個屁。


    若是沒這倆人來打擾自己,自己這才算一切都好呢!


    陸績無奈地要搖了搖頭道:“托著二位公子的福,老爺我還沒被他們整死在大獄裏……”


    馮管家臉色立刻就變了,連忙跪倒在了地上,磕了幾個頭道:“老爺恕罪,是老仆多嘴了,老仆幹了這麽多年,卻連嘴巴都管不住,老仆該死,實在該死。”


    陸績哪受得了這個呀,連忙將馮管家給扶了起來,苦笑道:“算了算了,早見晚見還是得見,又逃不脫的,你也不要自責了,我見見他們就是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我洗把臉就來。”


    馮管家臉色這才緩和了好多,更是深深感謝這個年紀不大的老爺了,他原本隻是將軍府裏的一個老仆人,但是屈突壽常年都住在國公府,他根本就派不上什麽用場,更沒有什麽奔頭,這迴好不容易被派出來做個管家,結果剛來沒幾天就因為多嘴給主人捅了一個簍子,他能不驚慌嗎?


    好在這位老爺心善,要是換了別家,指不定的受什麽懲罰呢。


    “去吧去吧,別站在這裏啦。”陸績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馮管家這才迴過了神來,趕忙轉身一陣小跑就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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