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洛陽城裏仍然存在熱鬧的餘韻,這就是盛世的景象,人們不再單單隻是為了生計而奔波,同時也開始學會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從本質上來講,這可能也是一種“貪婪”,人類永遠不會得到徹底的滿足,我們會站在一個台階上仰望更高的台階,並樂此不疲,可也正是因為這種“貪婪”,人類文明才得以飛速地發展。


    至於洛川詩社所舉辦的詩會,據說也很圓滿,洛陽才子眾多,也出了幾首不錯的中秋詩,陸績是喜愛文學的人,也特地留意了一下,發現的確出了幾首好詩,不過有了參照之後,陸績發現周平的文采放在其中也算很突出的了,不過以他的才學,還有名師指教,怎麽就落榜了呢?


    周平不說,陸績也就沒有再問。


    倒是周平到了百花坊之後,院裏早已沒了其它單獨的院落了,陸績也不好安排周平睡到姑娘們迎客的房裏去,隻好暫時把周平安置在了自己的小院兒,將養身體。經過幾天的了解,陸績這才發現,周平不僅有些文采,而且精於律法,這是陸績從未涉及過得領域,但是陸績天生就是好學之人,而且周平將姿態放的非常低,始終對陸績執弟子禮,兩人倒也十分談得來。


    不過兩人也用不著再在同一個屋簷下住多久了。


    丘神績平日裏雖然沒有什麽正形,說話囂張還討人嫌,可是答應過的事辦得還是很靠譜的,中秋剛過去了沒幾天,丘神績就鼻孔朝天的跑來了百花坊,交給他了一張房契,並笑嘻嘻地道不用給他一分錢,然後訛了一頓花酒之後就閃了。


    陸績看著手中的房契愕然無語,可以肯定的是,丘神績雖然沒要自己一分錢,可是也絕對不會吃虧,可以想象這張房契後凝結著原房東的多少血淚……


    陸績抽空去看了看這座三進三出的宅子,這棟房子坐落在魏武坊的牡丹大街上,這裏可以說是著名的豪宅區了,很多大人物都住在這裏,而且地理位置也很好,四通八達,不管去哪裏都很方便,陸績是很滿意的,不過因為有些日子沒人居住了,宅子裏陳舊雜亂,一時間很難收拾好,所以暫時還沒有從百花坊搬進去。


    有段時間沒有去過蔣國公府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陸績倒還是挺喜歡這一家便宜親戚的,趁著屈突壽今日休沐,陸績提上了一籃月餅上了門來。


    這次登門的目的有三,一是純粹的拜訪長輩,二是匯報下工作,三則是談合作……


    “這是什麽?”屈突壽捏著手中一摞厚厚地紙,眼神裏盡是充滿疑惑,陸績送給他一籃子奇怪吃食他勉強可以理解,給他一摞紙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卻把陸績給難住了,因為這個答案是多元的,他不明白屈突壽到底對哪個答案感興趣。


    陸績撓了撓頭道:“呃……是書稿,是文學,也是錢。”他隻好把答案都迴答了。


    “錢?”屈突壽眼睛亮了,顯然他想要的是這個答案,但同時他也更疑惑了,一遝紙能跟錢扯上關係嗎?


    屈突壽啞然失笑道:“合著我費勁心思把百花坊給弄過來,你就待在裏麵寫這些東西啊,我問你,你跟那個花七怎麽樣了?”


    “啊?什麽怎麽樣?”陸績愣了愣,這下輪到他疑惑了。


    這個便宜姨夫……難道是在撮合我和花七?陸績倒是不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屈突壽很無語,合著去了這麽長的時間,活也不幹妞也不泡,就窩在妓院裏寫這勞什子的書稿?鬱悶之下,屈突壽一點都不想再理這個不求上進的便宜外甥了,隻好翻開了手中的書稿。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屈突壽看完了這短短地幾句話,大腦一片空白,人在鬱悶地時候往往就會走神,可就算屈突壽在如此走神的情況下,這幾句話也死死地吸引住了屈突壽的注意力,這已經不是細細品味的文學詩詞了,這些字組合在一起,就已經有了巨大的衝擊力!


    屈突壽要比他兒子有文化多了,收了一下心神,趕緊又往下翻看。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並入於秦。及秦滅之後,楚、漢分爭,又並入於漢。漢朝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一統天下,後來光武中興,傳至獻帝,遂分為三國。推其致亂之由,殆始於桓、靈二帝……”


    屈突壽花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看完了全部書稿,這才連連點頭道:“寫得是三國的故事吧……這怎麽才寫到鳳儀亭,呂布真的中了這美人計嗎?”


    沒錯,陸績這些天寫得正是三國。


    其實從永寧寺迴來的時候,他也有考慮過要不要改寫西遊,但是考慮了一番之後,陸績還是放棄這個想法,畢竟李世民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也不清楚,要是瞎說唐僧是李世民的禦弟,誰知道會不會被扣上什麽帽子,題材實在是太敏感了,而且玄奘大師本來是可以善始善終的,萬一要是給這位名震千古的大和尚惹來什麽禍事,也非陸績所願。


    至於寫三國,也是陸績為了賺錢強開的金手指,雖說原文中的很多細節和劇情他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大致地框架和經典地情節卻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再加上陸績超凡地創作能力,加上一定程度的自由發揮,整個故事並不影響其通暢的劇情和獨特地魅力。


    陸績摸了摸鼻子道:“啊,我才寫到第八迴,就我一個人著筆,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實在是太慢了。”的確是這樣的,和後世用電腦碼字的人們相比,陸績能這麽快寫到第八迴已經算是神速了。


    “書是好書,故事也是好故事,不過你打算如何用他賺錢?”屈突壽笑著問道,陸績有文采他是清楚的,但饒是如此清楚,可每一次陸績拿出來的東西都讓他十分驚訝。


    陸績也清楚,屈突壽把問題問到了重點上了,按道理說,中國古代小說的巔峰時期應該是在明清時期,這個階段著名的文學作品層出不窮,為什麽在那個八股取士、理學束縛的朝代有那麽多著名的作品?而在文風昌盛、思想自由的唐宋年間卻沒什麽作品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印刷術的不成熟,導致出版業難以為繼,沒有了出版商的支持,誰又會去費力不討好地寫這種長篇的小說呢?


    但是陸績敢提出這樣的想法,就必然想出了生錢的法門。


    開發印刷術是不可能的,且不說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推廣和研發,而且光是讓印刷術本身這項發明,所帶來的利益就能遠遠超過一本《三國演義》,但利益和風險總是相伴的,有利益就有人爭,而且者絕對不止是金錢上的利益,還有名望和權力上的利益,陸績對自己這副小身板兒很有自知之明。


    陸績笑道:“我的想法是——說書。”


    “說書?”屈突壽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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