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大夫,知書趕忙低聲問知畫,“你不是沒去告訴世子麽?”


    “沒有啊。”知畫忙不迭的搖頭,“剛剛不是跟你商量這事兒了麽?”


    “那劉大夫?”知書愣了愣,且不說她根本沒叫劉大夫,就算叫了,以劉大夫在督北王府的地位,一般人也叫不出來。


    劉大夫能來,便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把了脈,劉大夫緊繃的麵皮也鬆懈下來,“世子妃沒事的,隻是憂思過甚,加上出門受了點風寒,所以才發作的,吃了這藥,三五天就沒事了。”


    知書很細心,聽了之後立刻問,“我們姑娘的身體……”


    不等知書說完,劉大夫就擺擺手,“放心,開的藥都沒影響的。”


    知書這才放下心來。


    要送劉大夫,卻被他擺擺手拒絕了,“我還有事,你們照顧好世子妃吧。”說完,便走了。


    知書心細,卻還是送劉大夫到了門口。


    她站在門口看了會兒,卻看到劉大夫直接進了沈久安的書房。


    心裏頓時明白,劉大夫果然是世子找過來的。


    劉大夫進了書房的門,不等沈久安問,就先說道,“世子妃沒事,她隻是思慮過甚,外加受了點風寒。”


    說著,幹脆走到沈久安身旁,扣起他的脈搏,感覺了一會兒這才放下,一邊把脈,一邊不滿的說道,“世子,你怎麽和世子妃一樣,同樣憂思過甚。你的身體,一定要好好休養。”


    沈久安從劉大夫的手裏抽出了手腕,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劉大夫,我問你個事兒。”


    劉大夫還是第一次看到沈久安如此斟酌的模樣,立刻起了好奇心,“什麽事兒?你問。”


    沈久安示意阿銀在門口看了一眼,確定沒人之後,這才道,“劉大夫,是這樣的,我今天見到了知樂。”


    看劉大夫不明所以的情況,“就是青鳳,你以前帶她來給我解蠱,她留下了,後來在沈府改名叫知樂。”


    聽沈久安這麽說,劉大夫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她,世子,怎麽了?”


    沈久安低頭,看著自己軟弱無力的雙腿。


    他可以感覺到腿的存在,但這兩條腿,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剛剛發覺不能走路的時候,他還幻想著有朝一日可以重新站起來的感覺,可過去的時間那麽長了,就在沈久安幾乎想要放棄的時候,陳季薇卻出現了。


    陳季薇的出現,成了點燃沈久安埋藏心底的欲望的火苗,可這火苗,還沒燒起來,就被沈久安自己掐滅。


    直到……


    知樂之前的一席話。


    沈久安的心底,又隱約升騰起一絲希望。


    陳季薇其實說的沒錯,這個誘惑對他太大,他努力克製,也不過保持住不再陳季薇的麵前失態而已。


    然而,卻還是被陳季薇瞧出了端倪。


    看著沈久安變幻莫測的神態,劉大夫疑惑道,“世子,你怎麽了?青鳳怎麽了?我聽說她不是在南疆麽?世子還派人找她來著。”


    沈久安微微一愣,“小舅舅連這個都跟你說。”


    整理了一下思緒,沈久安你又道,“劉大夫,青鳳跟我說,我的腿有辦法。”


    心如擂鼓,沈久安頓了頓,希冀的看著劉大夫,“劉大夫,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對苗疆的蠱術和醫術也有研究,所以我想問問你,這件事,可行麽?”


    劉大夫沒說話,卻忽的看向沈久安,反問了句,“世子覺得呢?”


    沈久安被劉大夫這話問的茫然,“大夫的意思是?”


    “世子。”劉大夫深吸一口氣,“不瞞你說,我最近研究苗疆的醫書和蠱術,的確有一個可以讓你的腿複原的方法。隻不過……”


    劉大夫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這個方法,老夫建議世子最好還是不要嚐試的為好。”


    看著沈久安疑惑的眼神,劉大夫輕歎了口氣,才又道,“世子,這不是苗醫,也不是蠱術。若要想你的腿能好,是苗疆的巫術。”


    巫術?


    沈久安隻是隱約聽逍遙老人說起過這個東西,不由得皺眉,“是不是苗疆陰毒不見光的?”


    劉大夫點點頭,“正是。我前些日子對苗疆的醫術和蠱術感興趣,查閱了大量的典籍。還從宮裏的藏書樓裏查閱了很多的孤本,對苗疆的很多東西都有了了解。”


    劉大夫臉上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巫術因為太過於陰損,在苗疆地區都不常見了,咱們中原地區,聽過的人就更少了。”


    “劉大夫,你說,巫術才能治好我的腿?”沈久安明白,劉大夫是大夫,自然看不過這種陰毒的法子,隻是他心裏好奇,便又問。


    “也不能說治好。”劉大夫看了眼沈久安,下定決心,“世子,苗疆的巫術,是找和你出生月份相同的男子,若是一天之內的最好,佐以法術,將你們二人腿上的血脈互換。”


    知樂說的法子,居然是這樣的?


    沈久安臉色陰沉,“這樣就好了麽?”


    劉大夫苦笑一聲,搖搖頭,“哪兒有這麽簡單啊世子,就算是換了血,哪怕是同一天同一時辰的的人的血脈,最多也撐不過百天的時間。”


    “若找的替換者的和時辰對不住的話,三五十日就是極限了。”劉大夫說完,歎氣,“世子,這個法子,我倒是知道,隻是涉及的巫術,就不知道了。”


    沈久安沉默的聽完,看著欲言又止的劉大夫,才慢慢開口,“劉大夫是擔心我會這麽做麽?”


    劉大夫沒吭聲,隻是悵然的歎口氣,許久才說,“世子若是這麽做,也情有可原。”


    “換了誰,都會忍不住心動的。”劉大夫悲憫的看著沈久安,“隻是,這個法子,卻也太……”


    劉大夫沒說完,沈久安懂。


    他剛剛雖然沒有明說,可不用問就知道,那些被換走了血脈的人會是怎麽樣的下場。


    “世子。”劉大夫神色滄桑,“其實我一直都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世子,可眼下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直說了。”


    “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是第一等的重任,所以這件事,我幫不了世子。”劉大夫臉色難看,“更何況,換血的法子,我原本就不會。”


    沈久安默默的點頭,“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劉大夫離開,沈久安坐在窗前,久久的陷入了沉默之中。阿銀看到大夫走了,才從外麵進來,看著一臉沉思模樣的沈久安,阿銀不由得奇怪,他出去之前,世子的情緒不是不錯麽?


    “阿銀?”還不等阿銀開口,沈久安先問。


    “如果你是我,現在有個機會能夠可以讓腿複原,隻是,這個方法,卻以別人的命做代價,你會同意麽?”沈久安忽然問。


    阿銀聽的一愣,立刻想到了知樂之前對世子說的話,不由忐忑的問道,“世子,莫非?”


    “你直說就好。”沈久安神色倦怠,“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阿銀撓了撓頭,忽然道,“世子,我會選擇站起來。”


    “你說的以別人的命為代價,我也想要站起來。”阿銀捏緊了拳頭,“世子,我比較自私。”


    沈久安深深的看了眼阿銀一眼,“你有你的想法。”


    阿銀說完,又惴惴不安的看著沈久安,“世子,你?其實,我們可以跟舅姥爺說一下的啊,大牢裏那麽多的死囚犯,世子如果過意不去的話,就去找死囚犯代替好了嘛。”


    沈久安本來是要問阿銀的意見,卻沒想到阿銀居然提出這麽個方法,一時,倒叫他愣住了。


    “世子。”阿銀高興的開口,“你說我這個辦法怎麽樣?”


    “日後再說吧。”沈久安擺擺手,“你去看著點知樂,你自己去。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我。”


    目送著阿銀離去,沈久安坐在桌案前,微微的眯著眼睛,心裏百感交集。


    可還不等他理出個頭緒,劉長青就急匆匆的來了,大嗓門還沒到屋裏,便響了起來。


    “久安!”劉長青邊走邊吼。


    沈久安打開門,靜靜的看著劉長青進來,“小舅舅,不是說了麽,最近都不要來找我。”


    “我也不想找你。”劉長青怨氣橫生的看了眼沈久安,“可你看看你做的什麽事兒,像話麽?你們沈家還麽有納妾的傳統呢,你娶了個側室是怎麽迴事?一迴來就閉門不見,你娘擔心得要命,又不方便自己過來問你,隻好寫信給我。”


    “我可是剛下了朝就來了。”劉長青坐下,對沈久安招了招手,“你的那些個好茶呢。”


    都這個時候了,還被劉長青惦記他手頭的哪點茶葉,沈久安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沒有。”


    碰了一鼻子灰,劉長青也不生氣,“不給就不給,那麽小氣幹什麽?”


    說完,他正了正臉色,“不過久安,你那妾侍究竟是怎麽迴事?我怎麽聽說,是景王求得皇上賜婚啊?”


    “不是聽說。”沈久安冷聲道,“皇上賜婚的確是景王的手筆。”


    景王?


    劉長青皺眉,“你確定是景王?我自己還奇怪呢,皇上怎麽沒事兒想起來給你賜婚,賜婚的對象居然還是苗疆土司的女兒,就算是想拉攏苗疆土司,也會選一個皇子和王爺,賜婚給你算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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