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包括陳季薇和在場的阿銀和知書,全部一張明黃色的手諭上簽了字。


    太子麵容嚴肅。


    往日溫和的眉眼充滿了淩厲之色,“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吐露半個字,若有違令者,孤絕不放過。”


    膽子小的,如知書,當場就被嚇得腿軟。


    其餘幾人,也都麵色嚴肅點點頭。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趙林秀眼下還隻是太子,可天子的氣勢,在他身上,已經初露端倪。


    劉長青不敢怠慢,立刻跪在地上,表露衷心。


    沈久安則平靜的看著太子,“太子,這方法既然是我提出來的,就斷然沒有從我這兒泄露出去的道理。”


    看了眼陳季薇,沈久安又道,“季薇,也請殿下放心。”


    對他們兩個,太子還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他緩了緩,重新露出了個和煦的笑,“長青你這是做什麽呢。你的忠心,孤又怎麽會不明白?”


    劉長青哪兒敢馬虎,認真的向太子磕了個頭,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到了一旁。


    “那就辛苦沈世子了。”太子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鋒利之色,“需要孤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沈久安點點頭,“一定。”


    送走了太子,劉長青卻沒走。


    癱坐在椅子上,灌了兩大杯茶水才算結束,他長歎口氣,“剛剛可嚇死我了。”


    “久安。”劉長青擰眉看過去,“你這樣,好麽?”


    “沒什麽不好的。”沈久安神色淡然,“小舅舅,眼下,也隻剩下了這麽一個辦法了。”


    劉長青唏噓不已,“久安,你也別太拚了,還是你身體重要。”


    沈久安卻輕輕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劉長青默然不語的看著沈久安,他雖然一向大嘴巴,可有件事卻沒有和沈久安說。


    永寧侯和侯夫人,他的親姐姐和親姐夫,前些日子在丹東差點被人下毒。


    而下手的人,除了景王,便再也沒有旁人了。


    景王這人,不得不除。


    身為沈久安的舅舅,劉長青心疼這個外甥。可站在理智的角度,劉長青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打的道理。


    輕歎口氣,劉長青準備起身告辭。


    可剛抬腳,忽的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對了久安,沈文元和沈慶忠,我還一直關著呢,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見他們。”


    “麻煩小舅舅還是先關著吧。”沈久安不在意的說道,“看著沈慶忠別死就行了。”


    劉長青皺著眉頭,他還記得沈久安說過的話。


    而事實上,也和沈久安說的差不多,“久安,你那兩個堂兄,一開始嘴硬的很,問什麽都不說。這兩天,我看態度已經軟化了,求這人問東問西的。”


    斟酌著開口,劉長青又問,“你真的不打算去見他們。”


    “有什麽好見的。”沈久安揚眉,神色冷酷,“沈文元和沈慶忠,眼下對我沒有任何作用。小舅舅先慣著他們,什麽時候關到他們崩潰,什麽都肯說的時候,再來告訴我。”


    說完,沈久安又交代了一句,“對了,吩咐看著他們的人,不要和沈文元和沈慶忠說話。”


    不和他們說話,那豈不是憋死他們了。


    劉長青思考了片刻,不禁再次對沈久安伸出大拇指,“你真厲害。”


    連劉長青也走了,陳季薇站了這麽久,隻覺得累得慌。


    順著劉長青的腳步,便想出門。


    隻是還沒走兩步,手卻忽然被一隻略帶涼意的手握住,“季薇?”


    沈久安低聲喊了句。


    陳季薇隻覺他帶著灼熱的目光飛快的掃過自己全身,陳季薇被他的眼神看的發毛,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情人蠱不是被壓製了麽?”


    沈久安麵色冷了三分,卻沒有放開陳季薇的手。


    陳季薇低叱一聲,“放開。”


    沈久安這才鬆手,又喊了一句,“季薇?”


    “今天忘記問太子知樂的事情了。”陳季薇板起臉,“那我來問你,知樂的下落呢?”


    沈久安皺眉。


    知樂,知樂,似乎陳季薇每次見他,都想不起來別的話。


    看著沈久安陡然陰沉下來的臉色,陳季薇也冷哼了聲,轉身就走。


    直到陳季薇走遠,阿銀在旁邊,感歎似得說了句,“世子,你和世子妃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幹脆就讓知樂姑娘迴來吧。”


    沈久安久久不語,半晌才說了一句,“阿銀,你的話太多了。”


    阿銀悻悻的出了門。


    景王府。


    沈寶珠已經迴到了府上,剛一進府,她就一掃之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吵著要見景王。


    景王身邊最近比較得寵的一個妾,看著沈寶珠張狂的模樣,劈手就是一巴掌,“你叫什麽?還指望仗著自己這張漂亮的臉勾引王爺?”


    在沈府的時候,沈寶珠何時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然而在景王府,不受寵,卻活的連下人都不如。


    自從沈寶珠在景王麵前失寵之後,就處處被人壓了一頭,技不如人,沈寶珠隻好忍。


    可今天,想著盒子裏的連矢弩,沈寶珠卻忽然不想再忍了。


    有了手裏的這個東西,還怕景王會不寵信她麽?


    心裏忽然湧出一股氣勢,沈寶珠從地上爬起來,站定,忽的揚手,反打了一巴掌迴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被打的那個女人愣住了。


    隨即,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沈寶珠,“你居然敢打我??”


    沈寶珠一手抱著盒子,反手又是一巴掌,她傲然道,“打的就是你,你才是個妖豔賤貨,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勾引王爺。讓你平時耀武揚威,今天,我非要好好打你一頓不可。”


    說著,又和那個女人廝打在一起。


    那女人嬌滴滴的,平日裏仗著景王寵愛,飛揚跋扈。生平頭一遭遇到沈寶珠這樣的人,大驚失色之餘,連忙叫人,“來人啊,還不快把這個瘋子拉開。”


    沈寶珠一開始還占了上風,可隨即,就被這個女人隨身帶著的小廝和侍女拉了偏架,沒幾分鍾,就被他們按倒在地。


    這個時候,沈寶珠才想起來自己懷中抱著的盒子,拚命想護住,卻被對方看了出來。


    和她對打的那個女人鬢發散亂,氣得眼圈發紅,“吧那賤人懷裏抱著的東西給我拿過來!”


    下人不敢耽擱,立刻踩著沈寶珠的手,從她懷裏強行把盒子搶了過來。


    沈寶珠嘶聲喊了句,“還給我。”


    那女的神色一亮,“這東西對你很重要?”


    “不是對我,是王爺。”沈寶珠生怕盒子裏的連矢弩出了什麽意外,連連哀求,“你怎麽對付我不要緊,可那是王爺的東西。若是王爺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女人卻冷笑了聲,“你拿王爺壓我?”


    眼珠子轉了轉,“既然是王爺的東西,怎麽會在你手上?反正,這東西若是丟了壞了,也是從你的手中丟了壞了的,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她往周圍看了一圈,忽然看到景王府養著鯉魚的池子。


    嬌笑了聲,“沈寶珠,若是我把這盒子扔進去喂魚,你說王爺會不會也把你扔進去喂魚?”


    沈寶珠麵色清白,搖了搖頭,乞求道,“不。”


    欣賞夠了沈寶珠絕望的神情,她哈哈一笑,手高高揚起,下一刻,裝著連矢弩的盒子就要被人扔進池塘裏。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抹銀光閃過。


    接著,便是一片血色和一個女人的慘叫。


    也就那女人想鬆手的那一刹那,景王趕到,一刀便劈下了那個女人的手腕。


    裝著連矢弩的盒子和斷掉的右手一起掉在了地上。


    素白的手指還下意識的抽動了一下,那女的這才反應過來,雙眼一翻,握著手腕便暈倒了。


    周圍的小廝和侍女都嚇呆了,一時,竟然沒人想起來要去給她包紮。


    明紫色的袍子蓋住了長靴,景王緩步而來,銀色的靴子上,不染半點塵埃。


    看著那個女人,景王薄唇輕起,吐出了個字,“蠢。”


    不知是說沈寶珠,還是說那個女人。


    沈寶珠忽的生出劫後餘生之感,隻看了一眼景王,便立刻把頭低下。


    這一刻,景王是她心中的神。


    拿著帕子扔到那個女人的臉上,景王的聲音冷的刺骨,“把這個蠢女人扔下去喂魚。”


    他語氣森然,“不是要把本王的東西扔下去喂魚麽?”


    “好大的膽子!”景王聲音不大,在場的人,卻無不瑟瑟發抖,“凡是本王的東西,哪怕是一根線,不得本王的允許,碰的人,也該死。”


    沈寶珠跪在地上,膝行了幾步,到景王的身邊,低聲喊了句,“王爺。”


    景王一個巴掌抽過來。


    他是男子,又並未收斂力道,這一巴掌打的實在極了,沈寶珠的半邊臉頓時高高腫起。


    沈寶珠心頭駭然,跪在地上,再不敢說一個字。


    景王的聲音卻在頭頂響起,“你拿著本王的東西,卻不立刻去見本王?還有心思跟人吵架?恩?”


    “你該慶幸,本王來的及時。”景王的嗓音淡淡,卻聽的沈寶珠如墜冰窖,“這東西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本王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時,那個被扔進池塘裏的女人醒了,卻連喊救命的是時間都沒有,便被深深的水淹沒。


    沈寶珠在一旁看的分明,身子一軟,險些也栽倒在池塘裏。


    景王冷笑一聲,“愣著幹什麽,還不帶著東西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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