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薇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口。


    手腕和腳腕處的傷口,並不是大問題。隻是,陳季薇清楚的知道,她和沈久安之間,結束了。


    “知書,你先出去吧。”陳季薇神色冷漠,“在門口守著,不許沈久安進來。”


    知書試著勸她,“姑娘!”


    陳季薇揮揮手,想起了什麽,又道,“對了,把房間裏,妝台上的那個鏤空盒子打開,裏麵是一盆蓮花,端到這裏。”


    想了想,陳季薇又道,“知書,你去請相國寺的言覺大師來,我找他幫忙。”


    知書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沈久安拿著吃的進來,卻發現知畫守在門口。


    知畫硬著頭皮,“世子,我們姑娘現在心情不好,恩,她睡著了。”


    沈久安在門口定住,“是她說的,不見我?”


    知畫有些尷尬,“這個,世子……”


    知樂卻不知什麽時候也出現在門口,看道沈久安,細聲細氣的說,“世子,把東西給我吧,姑娘醒了,我送過去。”


    目送著沈久安離去,知畫埋怨道,“知樂,姑娘說了不想見世子,知書姐姐臨走的時候,也吩咐了。你還接了世子的東西,不是存心給姑娘添堵麽?”


    知畫說話直爽,知樂聽的咬唇,“知畫姐姐,我記住了。”


    知畫說完,也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過,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也是這麽一說。我先進去守著姑娘,你在這兒,可不許讓世子進來了。”


    知樂垂著眼睛點點頭。


    知畫進去了,知樂打開了剛剛沈久安送來的食盒,裏麵裝著一碗溫熱的核桃酥酪,還有幾碟精致的小點心,都是陳季薇平時愛吃的口味。


    知樂含怨的看了眼房內,又把食盒恢複了原樣。


    沈久安送完東西迴去,阿銀忙問,“世子妃怎麽樣了?”


    “不願意見我。”沈久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道,“阿銀,你一會兒去一趟吧。”


    阿銀驚嚇似得問,“我,我行麽?”


    “你去吧。”沈久安揉了揉眉心,自從陳季薇出事,這兩天來,他總共睡了不到四個時辰,眼下又見陳季薇鬧別扭,隻覺心力憔悴。


    阿銀點點頭。


    陳季薇的房間,知畫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卻見陳季薇靠在床上的被褥上,盯著桌案上的一盆蓮花,若有所思的模樣。


    “姑娘,你現在身體不舒服,休息要緊。”想了想,她又開口,“剛剛世子來過了。”


    陳季薇掀了掀眼皮,“讓他走。”


    知畫已經知道了之前的事,不禁抓耳撓腮,“姑娘,世子,世子不是挺好的麽。”


    連知畫也這麽說,陳季薇不禁驚奇的看過去,“他好不好,你們又怎麽知道。”


    知畫一向能言善辯,可這會兒也不禁有些吞吞吐吐,“世子當然很好啊。”


    “姑娘一直失蹤沒迴來,世子連日奔波,整個人都憔悴了。”知畫打開了話匣子,“姑娘,你難道沒發現麽?你們吃飯的時候,凡是擺在你麵前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你隨口說一句什麽好,世子就能記住放在心上。”


    “你想做什麽,世子都由著你。”


    “他性格偏冷,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可是因為姑娘你喜歡,他就任由你把依梅院改成現在的模樣。”


    知畫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又抬頭看向陳季薇,,“姑娘,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世子的真心麽?”


    陳季薇聽的苦笑起來。


    “知畫,你隻見到了表麵。”


    “他對我好,隻是因為他覺得,他該對我好。”陳季薇克製道,“從上次沈府出事,他當眾把往事挑明,沈久安是什麽樣的人,我就很清楚了。”


    “沈久安這人,隱忍,深沉。”


    陳季薇輕歎口氣,“我是嫁給了他不假,可對他,竟然半點都不了解。”


    “你知道麽?”陳季薇低笑一聲,“在景王的別院,我半昏半醒的時候,看到沈久安,是有武功的。在沈府之中,他足以自保,可當時我被沈慶忠羞辱,他都能隱而不發。”


    “他這個人,隱忍,深沉。”


    “為達目的,處心積慮。”


    陳季薇皺眉,她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沈久安這種人。


    “嫁給他的時候,我就沒打算要和他過下去。”陳季薇麵容清冷,“又出了這樣的事,無論如何,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


    阿銀在門口聽的心裏一驚。


    匆匆對門口的知樂交代了一句,“不要告訴世子妃我聽到了。”


    整了整衣冠,阿銀這才推門進來。


    “世子妃。”阿銀站門口對陳季薇行了個禮,“好點了麽?”


    看到阿銀,陳季薇立刻問,“阿銀,你也是來為你們世子當說客的麽?”


    她神色虛弱,可聲音卻帶著凜然之氣。


    阿銀苦惱的皺皺眉毛,“世子妃,我是很想替世子做說客。可我若是勸了,豈不是也要被你趕出去,所以,還是算了。”


    縱然心情不佳,可聽到阿銀這句話,陳季薇還是彎了彎唇角。


    “世子妃,你不好奇,我們是怎麽找到你的麽?”阿銀有意要活泛氣氛,眨著眼問陳季薇。


    陳季薇搖頭,隻做不知道。


    阿銀笑嘻嘻的摸出一把梧桐子兒,“世子妃,諾。”


    “景王接著世子單獨去了別院。”阿銀得意的說道,“我就讓世子帶著這個,沿路撒上,不然,你們還沒這麽快迴來呢。”


    陳季薇聽的點頭,轉而又問,“不過,景王怎麽會接世子去別院?”


    阿銀正了正神色,附在陳季薇的耳旁,說了一句話。


    陳季薇聽的心裏一震。


    阿銀為難道,“世子妃,我可以保證,世子對你是有真情的。”


    “隻是世子又有不得已之處,世子妃,阿銀能不能求你原諒他?”阿銀小聲道,“世子妃,行麽?”


    看著阿銀小心翼翼的樣子,陳季薇一時無語。


    “阿銀。”知畫在旁邊不悅的說,“都說了不想說這個,你怎麽還說。”


    “你們沈府的人都是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我還想著寶珠姑娘不錯,誰知竟也包藏禍心!”知畫越說越生氣,“姑娘,這沈府,不待也罷!”


    “姑娘。”知畫想起那個螺鈿鐲子,怒道,“你前腳走,後腳知書和知樂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正好被知樂認出來了那個鐲子,這東西根本不是螺鈿做成的!”


    “這東西對身體有害。”知畫後怕不已,“她從送給你開始,就沒安好心。”


    陳季薇聽的一愣。


    “算了,沈寶瑤也算替我受過了。”陳季薇輕歎一聲。


    阿銀雖未在現場,可聽沈久安說的,早已覺得奇怪,“世子妃,沈寶瑤怎麽會在那個房間?”


    “沈寶瑤被沈寶珠帶去了,可並不怎麽管他。”陳季薇有些尷尬,“大約是哪裏隻認得我,沈寶瑤偷偷去找我了。我發現沈寶珠下手之後,又把方平章送了進來,就把沈寶瑤弄暈了。”


    陳季薇說著,麵上有些愧疚,“其實,沈寶瑤並沒有做錯什麽。”


    知畫臉上也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阿銀卻了然,“世子妃,沈寶瑤錯就錯在,她是沈寶珠的妹妹。”


    陳季薇剛想出聲,卻聽到房間門口忽的又傳來了一陣擾攘聲。


    知畫皺眉,“姑娘,我去看看。”


    知樂去正巧推門進來,“姑娘,景王來求親了。”


    景王?


    求親?


    “怎麽迴事?”陳季薇又問,“景王怎麽會來?像誰求親?”


    知樂麵色難看,“景王請了媒人,抬著聘禮,來咱們沈府迎娶沈寶珠!”


    景王娶沈寶珠?


    陳季薇看了眼阿銀,阿銀抬腳就往外走,“我去問問世子。”


    屋子裏沒了旁人,知畫才又問,“姑娘,景王怎麽會娶寶珠?”


    “惡心我們罷了,沈府堂堂的嫡女,卻嫁給景王做個妾,傳出去,永寧侯府在京城中如何立足?”陳季薇說著,打心底一股厭惡。


    因為這件事,陳季薇便沒有再拒絕和沈久安見麵。


    沈府目前沈久安管事,下聘的禮單和婚書,便送到了沈久安的手中。


    “還不到一天的功夫,景王怎麽這麽心急?”陳季薇皺著眉。


    沈久安臉色同樣不好看,“不是景王心急,是沈寶珠心急。”


    “她得罪了我們,全家老小都在沈府待不下去。”沈久安麵上閃過一抹狠厲,“自然要快點攀上景王這個後台。”


    “娶個妾而已。”沈久安冷笑,“用不著這麽麻煩。”


    “扔了景王的聘禮!”


    “綁了景王的媒人!”


    沈久安握緊交疊在一起的手,“將沈家三房,從沈府除名。沈寶珠嫁與何人,與永寧侯府,再無半點關係。”


    “阿銀。”沈久安斷然道,“聽到了麽!”


    阿銀點點頭。


    景王娶親被辱,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景王怒極,沈寶珠瑟瑟發抖的立在旁邊,低聲喊了句,“王爺?”


    “害的本王丟了大人!”景王指著沈寶珠,“若不是你對本王還有點用處,早就讓你卷鋪蓋滾蛋了。”


    沈寶珠咬緊下唇,“王爺,不會了!”


    “我還有個辦法。”沈寶珠低聲說了幾句,景王神色莫測的盯著她,“這件事再辦不妥,你就帶著你全家老小,從本王府上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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