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賬房先生,陳季薇的底氣就更足了。


    “東家還沒開業,就來了這麽多的人,一定是提前準備了吧。”賬房先生笑道。


    陳季薇揚了揚眉毛,“這是自然?”


    阿銀心急,等不到答案,就去人最密集的地方跑去看了,看完之後,一臉驚訝的跑迴來,“世子妃,真的是隻要進了咱們店裏的,就都給十枚大錢啊?”


    陳季薇點點頭,“當然了,白紙黑字,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阿銀聽的隻愣,“可世子妃,咱們不就賠了麽?”


    “賠什麽呀。”陳季薇不以為意的說道,“不出點本錢,怎麽做生意?”


    賬房先生不禁笑了,他對沈久安和阿銀都很熟悉,便笑道,“阿銀少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點蠅頭小利,吸引了顧客,以後若是買花,肯定會直接來咱們店裏。”


    看了眼陳季薇,賬房先生又道,“更何況,尋常人家,也輕易不會舍得,世子妃的意思,應該是取個熱鬧罷了。”


    陳季薇悄悄的對賬房先生豎了豎大拇指。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陳季薇便上前,和沈久安兩個人,一人掀起一邊的紅布,“唰”的一下,紅布落下,‘集芳閣’三個鎦金大字出現在眾人麵前。


    劉長青剛好踏馬而至。


    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道,“怎麽也不等等我?”


    “剛剛好,不晚。”沈久安微微一笑,“小舅舅,幫我們看著點秩序,豈不是正好?”


    劉長青一臉鄙夷,“我堂堂的京城巡防使,豈能給你們做這個?”


    隻是,話雖然這樣說,劉長青到底還是出手相幫了,替陳季薇和沈久安梳理秩序,陳季薇說到做到,命人去附近的錢莊處兌換了好幾筐的錢,明晃晃的擺在正堂中。


    兩邊擺著各種花草,陳季薇讓賬房先生坐在廳裏,按照人頭,一個人發了是十文錢。


    或許真的是因為劉長青在的關係,人雖然多,卻不忙亂。


    不出半個時辰的功夫,領到了錢的人,就把集芳閣這三個字,傳遍了京城。


    太子在東宮,忽然收到手下人遞過來的一張紙,展開看了看,不禁笑了。


    太子身邊的伴讀,文淵大學士的孫子李東升,便好奇問道,“太子,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太子吧手裏的密報遞給李東升,“你看看。”


    李東升看得一愣,“永寧侯世子妃,這麽有意思?”


    腦中莫名顯現出陳季薇那張光潔的臉,太子點點頭,“是挺有意思的。”說著,他又半開玩笑道,“不過沈世子麽,就格外護短。”


    太子和李東升正說笑著,門外卻忽然再次送來一封密報。


    太子打開一看,臉上的笑意頓時微微凝滯,李東升忙又問,“太子,這又是怎麽了?”


    “倒真是花樣百出。”太子同樣遞給了李東升,順口問道,“東升,你的意思呢?”


    李東升打開紙條,掩不住的驚訝,“這?”


    “東升,你也去,先在一旁觀望,看看情況再說。”太子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帶點人。”


    李東升點頭,離開了東宮,往集芳閣方向趕去。


    而集芳閣,陳季薇他們,看忙著眼前突然出來的大隊人馬,也愣住了。


    沈久安看向劉長青,“長青,這些人你認識麽?”


    待湊近了一些,劉長青這才看清,領頭的人,正是京兆知府王通。


    劉長青瞟了眼沈久安,“看清楚了麽,京兆知府。久安,王通和我是宿敵,我在這裏,隻怕他會更苛刻。”他皺著眉頭又道,“王通這小子不愧是皇上身邊的一等忠臣,葷素不忌,冷硬通吃,連永寧侯府也敢碰。”


    沈久安也看了眼來人,有些詫異,“這麽快?”


    話音剛落,王通就到了跟前,“誰是陳季薇、沈久安?”


    劉長青挺身而出,“找永寧侯世子和世子妃何事?”


    王通看到劉長青,不陰不陽的笑了笑,“喲,這不是劉大人麽,怎麽到哪兒都能看到你?”


    劉長青聽的皺眉,“王通,這話應該我說吧,怎麽到哪兒都能看到你。今日是我外甥媳婦的花鋪開業,你來恭賀,不帶著禮物怎麽能行?”


    王通嗤笑一聲,“我還真帶了禮物,就怕他們不敢收。”


    說著,他唰的展開了手中的狀紙,“陳季薇,沈久安,有人狀告你們買兇殺人,走吧,還不跟著去衙門一趟?”


    王通這話一出,四座皆驚!


    原本排隊等著領十文錢的人驚疑不定的看著場中人,甚至還有個別膽子大的,想要趁亂抓一把。


    賬房先生當機立斷的命人收起了銅錢,帶著賬本,站到了陳季薇的身邊,低聲問了句,“東家,怎麽迴事?”


    “可能有些麻煩。”陳季薇沉下臉,“這裏你先照顧著。”


    沈久安坐在輪椅上,圍在他身前的人卻自動讓出一條道,直視麵前的王通,“證據呢?”


    王通冷笑一聲,“到了衙門,你自然就能看到證據。我王通辦事,有理說理,沒理閉嘴。沈久安,你別耍花樣。”


    說著,他瞟了眼劉長青,又道,“別說隻是巡防使,就算是皇上來了,我也照抓不誤!”


    “看來王知府果然有證據。”沈久安格外看了他一眼,“那我豈不是非去不可了?”


    王通皮笑肉不笑,“沈世子知道就好。”


    “那我去吧。”沈久安看了眼陳季薇,“在沈府等我的消息。”


    陳季薇還沒來得及點頭,王通立刻不同意,“那不行,陳季薇跟這件事也有重大關係,必須一同前往。”


    “沈世子若是再想拒絕,就是包庇。”王通直接把話說死,“走吧,沈世子,世子妃。”


    “我們要是不去呢?”沈久安皺眉,“永寧侯乃功勳之家,王大人,我同意跟你一起去,已經是給你麵子了。”


    王通聞言,臉色一冷,揮了揮手,立刻有數十名配刀侍衛上前一步,看著周圍人群,王通大聲道,“沈世子,下官知道你是永寧侯沈家之人,家裏是藏著丹書鐵券不假。可我王通也是京兆知府,懲惡揚善,為百姓分憂,上至天子百官,下至貧民百姓,在下同樣一視同仁!”冷笑了聲,王通又道,“沈世子若是以家世押我,有如何對得起在場的眾百姓。”


    眾目睽睽之下,沈久安一時無語。


    看著王通得意洋洋的模樣,沈久安忽然想通了,王通為何現在才來。


    他就是算準了今日集芳閣開業,有眾多百姓圍觀,若是自己執意仗著永寧侯世子的身份不去,隻怕又成了一場嘴上官司。


    想明白了這一點,沈久安看向王通的眼神中,便帶上了說不出的冷意。


    王通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隻迴過來一個嘲諷的笑,“沈世子,世子妃,請吧。”


    看了眼旁邊若有所思的劉長青,“巡防使,我們職責不同,若是你耽誤我抓人,皇上麵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就是跟你走麽。”陳季薇幹脆道,“廢話這麽多幹嘛?”


    王通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帶人把陳季薇和沈久安押上了馬車。


    京兆知府的衙門裏。


    沈久安和陳季薇被押了下來,不少跟著圍觀的人也到了衙門前。


    沈久安隨意的坐著,問道,“王大人,不是狀告我們買兇殺人麽?殺得是誰?買的是什麽兇?王大人,證據呢?”


    “帶證人。”


    他話音剛落,一個妙齡女子忽然現身,陳季薇看著她的模樣,覺得莫名眼熟。


    “季薇?”沈久安低聲喊了句,問道,“你認識?”


    那女的也剛好抬頭,看到陳季薇和沈久安低聲說話的模樣,眼裏升騰起怒氣,“陳季薇,枉我哥哥對你一片癡心。你視如敝履倒也算了,可我哥哥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非要置他於死地?”


    方平章的妹妹?


    陳季薇看著她,腦海中忽然湧上來一堆事。


    “你是方平萍?”陳季薇這才想起來。


    方平萍的臉上閃過一抹怨恨,“陳季薇,之前我一直拿我當親嫂嫂的。”


    說罷,她朝王通的位置福了福身子,“王大人,我要狀告陳季薇和沈久安,就是他們,打傷了我哥哥。”


    “方平萍。”陳季薇皺著眉,“話不要亂說,我沒有找人打你哥哥。”


    “你還敢說不是你?”方平萍厭惡的看著陳季薇,“哥哥剛迴來就去找你,說你一定有難處,才嫁給了沈久安。”


    “可迴來之後,哥哥就不高興,日日都喝的酩酊大醉。”方平萍憤怒不已,“我之前就想著,是不是你變心了,哥哥還不承認。”


    “他有次喝多了,我套他話,這才發現原來是真的。”方平萍幾乎要撲過來,“陳季薇,我和我哥哥是怎麽對你的,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麽?”


    方平萍的話,聽的陳季薇不住皺眉。


    平心而論,因為方平章的關係,她以前是和方平萍關係不錯。


    雖然陳舒蘭對方平章也有好感,為此極力拉攏方平萍,可她卻從來都不為所動,每次都讓陳舒蘭弄了個好大的沒臉。


    沒想到再見到她,兩人卻成了敵人。


    “方平萍。”陳季薇耐住性子,又說了一遍,“打傷你哥哥的人真不是我找的,你若是一定說是我,也要有證據才行。”


    “反正不是你,就是沈久安。”方平萍的臉上怨恨之色更重,“陳季薇,別以為,你嫁到了永寧侯府,就可以忘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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