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迴答,沈久安了然的看了眼劉長青。


    劉長青心悅誠服,“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沈久安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冬日天短,隻怕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他幹脆道,“小舅舅,還要托你一件事。”


    “你知道怎麽和太子聯係麽?”沈久安轉動輪椅,向門口走去,“我們進宮。”


    劉長青下意識的反問一句,“現在?”


    “就是現在。”沈久安特別清晰的一字一頓道,“小舅舅,再等,我怕就來不及了。”


    “你放心,隻要是關於陳季薇的事情,太子一定會管。”沈久安補充了一句,“你隻管派人告訴他就行,他也一定會想辦法帶我們進宮的。”


    劉長青越發摸不著頭腦,可看沈久安自信篤定的樣子,一邊派人去通知,一邊低聲嘟囔,“久安,你不是最討厭和宮裏扯上關係的麽?”


    聲音雖小,沈久安可還是聽見了,“小舅舅,此一時彼一時,這件事,說到底,太子也脫不開關係。所以你放心,這個忙太子一定會幫的,也不必我們永寧侯府欠人情。”


    劉長青下意識的想到了什麽,剛想要問,外麵卻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劉長青大喝一聲,“誰!”


    阿銀反應極快,立刻閃身出門,許久,才折返迴來,“世子,隻聽到了聲音,看到了幾個不輕不重的鞋印,可卻沒看到人。”


    劉長青意味深長的看著沈久安,許久才道,“久安,你這鐵桶似得依梅院,如今也不太平了。”


    沈久安忽的想起來,“沈文元和我說過,依梅院裏另有細作。之前我還當他是誆我,並沒放在心上,原來竟然是真的。”


    看著沈久安眉頭緊皺的模樣,劉長青幸災樂禍,“沈久安啊,你也有今天。”


    “小舅舅,你這樣落井下石,不怕有朝一日,我報複你麽?”沈久安抬頭看他,特別正經,特別嚴肅的說道。


    劉長青齜牙咧嘴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阿銀,你派兩個信得過的人,在依梅院細細的盤查一番。”沈久安低聲吩咐,“記得帶上房間裏的嗅猴,我和小舅舅先去,你安排好之後去找我們。”


    阿銀點點頭。


    沈久安整了整衣衫,又命人包好那疊衣服,對劉長青示意,“小舅舅,我們走吧。”


    剛出了沈府的大門,劉秀便迴來了,低聲和劉長青說了幾句。


    劉長青這才上下打量著沈久安,“行啊你,還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


    “太子同意了吧。”沈久安綻開一個笑。


    劉長青頗有些鬱悶,“倒是什麽都瞞不住你,你說的不錯,果然一說是關於你媳婦在宮裏不見了的,太子就同意了。”


    “太子正在宮門外等著我們。”劉長青又道,“還讓我們快點,以免誤了時辰,宮門要落鎖的。”


    沈久安不做聲的點點頭,和劉長青一道上了馬車,飛快的往宮裏的方向趕去。


    他們前腳出了沈府,後腳就有人一路小跑到景王府。


    景王正在聽曲兒,聽到這消息,立刻站了起來。


    司馬敬堂陪在一旁,愣住了,“王爺?”


    景王厲聲道,“更衣,進宮!”


    看著司馬敬堂,景王一巴掌甩到了他臉上,“你安排的什麽?這才多大的功夫,就被他們找到了?居然還想到了要去宮裏?”


    司馬敬堂都被打蒙了,“王爺?我,我安排的很好啊。”


    “好什麽?”景王一臉陰鬱的盯著司馬敬堂,“你若是壞了本王的好事,本王要你的命!”


    司馬敬堂打了個寒顫,驚懼交加的站在一旁,再也不說話。


    景王換了衣服,策馬飛奔,總算是趕在太子他們之後,宮門落鎖之前,也進了皇宮。


    他直接到了皇後的鳳儀宮,皇後已經卸了釵環準備梳洗,聽到景王來報,這才重新穿了衣服,焦急出門,“喆兒,天都晚了,你怎麽來了?用晚膳了麽?”


    “母後。”景王神色焦的開口,“太子他們來了麽?”


    “沒有啊。”皇後不明所以,“喆兒,你到底怎麽了?”


    “母後。你快派人,把那陳季薇處理了。”景王趕忙開口,“沈久安求了太子,已經進宮來找人了,待會兒,肯定會直接來鳳儀宮問你要人,一會兒,你可千萬別說漏嘴我也來了。”


    皇後頓時明白了,因卸了妝而顯得寡淡了些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你放心,誰敢攔了你的路,母後就讓誰死。”


    “錢麽麽。”皇後喊了聲,“陳季薇,就麻煩你了。”


    錢麽麽立刻俯身,“娘娘放心。”


    “注意點。”皇後又叮囑了句,“可別被人發現了。”


    錢麽麽不住點頭。


    看著她出門,皇後這才安慰一旁的景王,“喆兒,你放心吧,錢麽麽跟在母後身邊多年,最是放心不過的人選。”


    說罷,又問,“喆兒,照你說的,太子他們應該比你先進宮,可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來找本宮?”


    “那還用說麽?”景王冷笑一聲,“太子在宮中的依仗,我看也就剩太後了。”


    景王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小太監拖著長腔的聲音,“太後,太子駕到。”


    景王和皇後對視一眼,皇後指了指側門,景王閃身進去。


    皇後脫下外袍,拆散了頭發,這才來到門口,“見過母後。”


    憑良心說,皇後是個美人。


    哪怕現在雲鬢不整,衣衫不齊,也依舊難得的漂亮。她襝衽行了個禮,風姿綽約,賞心悅目極了。


    太後一身明黃色貢緞,妝發嚴謹,看到皇後這一幕,不禁皺了眉,“皇後,你母儀天下,理應有皇後的端莊,可你看看,這是什麽樣子?能出現在晚輩麵前麽?”


    皇後做出眼圈一紅的樣子,立刻轎怯怯的說,“迴稟母後,媳婦隻是擔心母後等著急了。”


    說著,鳳目掃過全場,看到後麵跟著的太子和沈久安,皇後臉色尷尬了一下,“怎麽母後來,還帶了這麽多的人?媳婦,媳婦……”她說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後,低聲道,“媳婦喜靜,皇上說了,平時不要……”


    “你快去穿個衣服。”太後不耐煩道,“平時是平時,現在是現在,沒事,你請哀家,哀家都懶得來。”


    皇後被太後噎的一愣,強自壓著怒氣,行了個禮之後,折返進了裏間。


    一邊穿衣打扮,一邊恨恨的吐出幾個字,“老不死的。”


    出了門,頓時又是如花笑顏,“母後,怎麽這麽晚來到鳳儀宮?用膳了麽?媳婦這裏有個廚子,特別善於做江南的糕點。”


    “不用了。”太後意有所指道,“你這裏的糕點,哀家吃不得。”


    吃不得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皇後一臉尷尬,太後熟視無睹道,“哀家這次來這裏,是問你要個人。”


    太後毫不廢話,幹脆的開口,“哀家都打聽清楚了,你別跟我說沒有這個人。”


    “永寧侯世子妃,可還在你宮裏?”太後年紀雖大,可目光清湛,多年太後積累下的威嚴,饒是皇後,一時也抵擋不住。


    片刻的慌亂之後,皇後迴神,“母後這話是何意?”


    她委屈不已道,“兒媳上午是叫了永寧侯世子妃前來問話。”


    “是嗎,母後也知道,永寧侯世子妃是我胞妹家的女兒,說起來,叫我一聲姨母,也是不過分得。”皇後絮絮叨叨,“永寧侯世子妃近日在京城裏,風評頗為不好,所以兒媳就想著,讓她來,教導一番。”


    皇後說完,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怎麽,不會是世子妃聽了我的話,心裏不舒服了吧?”


    “不是。”太後定定的等著皇後說完,然後才開口,“永寧侯世子妃,根本就沒迴去吧。”


    “老實跟哀家交代,永寧侯世子妃,你藏到哪兒去了?”太後雙目如電,“你是叫了她來,可根本沒喲放她出去。”


    皇後心思電轉,立刻辯解,“母後這話,可太讓媳婦寒心了,兒媳把她叫訓話之後,便放她迴去了,這一點,不光是鳳儀宮裏的人,還有宮門處的門禁,都可以作證,世子妃上午就迴去了。”


    說罷,又泫而欲泣的看著太後,低聲道,“母後,你一直不願意我多插手後宮之事,也不願意我是叫人進來談心,可世子妃怎麽說也算得上我的外甥女,如今京城裏又有這種傳言,所以兒媳才鬥膽,叫她進來。”


    “就連這個,母後都覺得兒媳太多事了麽?”說著,皇後一臉要哭出來的委屈模樣。


    這次,輪到太後愣住,“哀家,並不是……”


    她話音未落,皇後便又哭訴了起來,“母後,既然不是,那你就是還不相信我。兒媳到底那點做的不好,不如先皇後。”


    “行了行了。”提起先皇後,太子的生母,太後就一肚子怒氣,“若不是你,梓潼還沒那麽容易早早薨了。”越看錢皇後越覺得不順眼,太後索性道,“你別跟哀家說這些有用沒用的,若再不放人,哀家就把你的鳳儀宮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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