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給我解藥。”沈久安輕輕喟歎,“那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沈慶忠聽的哈哈大笑,“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你現在跪在地上求我,我還有可能把解藥給你。”


    沈文元皺著眉頭,看向對麵的沈久安。


    這事兒不對?


    沈久安是什麽人,有多少本事,原本他很有把握。可今天一見,沈文元很快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了。


    “這麽多年,你都是在裝麽?”沈文元不解的問,“看你使鞭,不像是一時半會兒練得出來的。”


    “可你又何必?”沈文元警惕的看著沈久安。


    沈慶忠陰沉的盯著他,“跟他說那麽多幹嘛,我看現在撕破臉正好,反正都迴來了,正好一起收拾了。”


    “別著急。”沈文元眉頭緊擰,“沈久安,你還有什麽花樣?”


    沈久安微微一笑,“兄長果然敏銳。”


    “阿銀,去把人叫來。”沈久安低聲吩咐了句。


    瞪了他們兩個人一眼,阿銀這才去把沈禮丟了上來。


    看到沈禮,沈文元愈發一臉凝重,“久安,你這是什麽意思?沈禮是我們沈府的老人,如此豈不寒了心?”


    沈久安道桌案前,隨意的拿起一本冊子,低聲念到,“大雍十九年八月十五,收項城知府黃金三千兩,同日,沈家鋪子賣做銀錢八千兩整。”


    又翻一頁,“十九年八月初一,慶忠公子打死妓子兩個。”


    “十九年七月。”沈久安含笑抬眼,“這次是二叔的,喜樂錢莊,償還賭資五千兩。”


    “哦。差點忘記了這一條。”沈久安慢慢念到,“大雍二十年正月初一,向景王進貢黃金一萬兩。”


    沈久安每念一條,沈文元的眼皮就跟著一跳。


    不等他停頓下來,沈文元冷聲道,“沈禮,你什麽時候留存了這個?”


    沈禮跪在地上,隻這一日的功夫,他就憔悴了不少,沈府風光萬千的沈執事,如喪家之犬一般,瑟縮的跪在地上。


    沈久安嘖嘖兩聲,“兄長這是什麽話?沈禮為你做事,自然要做些準備,否則萬一你那日翻臉不認,他豈不是就小命不保?”


    “他肯給你這個?”沈文元虎著臉,“沈久安,你又玩兒什麽把戲?”


    沈禮重重的朝沈文元磕了個頭,“大爺,素雲和慶慶都被沈久安給抓走了,大爺,我是真沒有辦法了。”


    沈久安好整以暇,“素雲是沈禮新納的小妾,慶慶是老來得子。”他笑道,“兄長莫非不知道?”


    沈文元怒極,“沈久安,你做的這一手好準備!”


    “不做好準備,又怎麽敢來找你們要解藥呢?”他含笑看著沈文元和沈慶忠,“本來,我是想悄悄的找你們攤牌,解決了這個問題。可不曾想,你們居然要對我和季薇下死手。”


    “我真後悔,昨晚上沒多派些人,一刀殺了你。”沈文元陰沉著臉,“不過就算是你知道了這些又如何?你把此事捅出去,丟的隻會是我們沈府的臉麵,大伯父和奶奶,定然不同意。”


    “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會在乎他們同意不同意?”沈久安幹脆道,“沈文元,如果不是顧忌著爹,你們三年前就死了。”


    沈久安語氣裏的冰冷,讓沈文元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看著眼前這個全然陌生的沈久安,沈文元心裏後怕,“沈久安,你殺了我們,你自己也活不了。”


    “殺了沈慶忠,我是活不成,殺了你,還是可以的。”沈久安長鞭出手,琉璃似得眼珠泛著黑沉沉的殺意。


    沈文元激靈靈一愣。


    沒想到,那個心頭血有一天居然還能被用到保命上……


    “慢著!”沈文元忽然高聲喊道,“沈久安,難道你不想知道,陳季薇在相國寺,我們怎麽知道的麽?”


    沈久安想到了那個廚子,“你放心,人已經死了。”


    “不是不對。”沈文元眼珠子轉了轉,高聲喊道,“另有其人。”


    陳季薇猛地看過去,沈久安也提高了音調,問道,“是誰?”


    沈文元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來,沈家老二沈興達忽然帶著人到了。


    “爹啊!”沈文元立刻住了嘴,屁滾尿流的跑到沈興達旁邊,“爹,救命。”


    沈久安愣了愣,看著來人,喊了句,“二叔。”


    “我可當不起你的二叔。”沈興達仔細打量了遍沈文元,確定他沒多大事兒,又皺眉看向沈慶忠,“慶忠,你怎麽不幫著點你哥哥?”


    沈慶忠慘笑一聲。


    若是不知道那些內幕,他會真的會相信,父親整日掛在嘴邊上的兄友弟恭。


    可今天,明明自己一臉的血,他卻還是先問了沈文元,他低低的笑了聲,“爹,你都不幫著你哥哥,我又怎麽幫我哥哥?”


    沈興達聽的臉色一變,正要說什麽,沈文元附在他耳邊講了幾句。他這才眼神複雜的看著沈慶忠,“你知道了?”


    沈慶忠站在一旁,傷心和憤怒在心底交織,冷冷的看他們一眼,不再說話。


    沈久安聽到這話,卻笑了,居然還接了話,“也對。”


    “你還笑?”沈興達揮揮手,從門外進來一隊禦林軍,領頭的人大步跨進來,向沈興達抱拳示意,高聲道,“永寧侯通國判敵,皇上已經下旨,收押永寧侯一門,念在沈府二房有舉報之功,特赦。”


    他說罷,立刻就有人上來,準備綁了沈久安和陳季薇。


    陳季薇心裏大亂,“沈久安,你不是說,都準備好了麽?”


    阿銀也慌了,執劍站在沈久安身前,奮力抵擋。


    沈久安再不掩飾,一把九尺精鋼長鞭,被他使得出神入化,雖然腳不能走,腿不能移動,可三丈之內,再無人敢近身。


    場麵一時僵持,領頭人看著沈興達,怒道,“你不是說這世子是個廢物麽?”


    他話音剛落,沈久安的鞭梢倏然而至,鞭梢巧妙的翻轉,一把勾住了領頭的脖子。


    那人躲避不及,被沈久安拉到了身前,“高首領,別來無恙啊。”


    禦林軍的副首領,高戰平被沈久安拖至身前,脫身不得。


    高戰平何時受過此等奇恥大辱,怒道,“你看我是誰?”


    “我知道。”沈久安十足冷靜,“高首領。你說我爹叛國,就叛國?沒有證據,我要了你的命!”


    精鋼打造的鞭梢收緊,勒的高戰平喘不過氣,他趕忙說,“人,人,證據就在中堂裏!”


    沈久安鬆了鞭梢,把人推給阿銀。


    阿銀長刀抵著高戰平的脖子,沈久安轉頭,看了眼沈興達,“帶路。”


    他聲音不大,然而氣勢驚人。


    沈興達心有餘悸的看著這個一向被他們忽視的世子,下意識的率先抬腿。


    走了一步,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沈久安,你現在才是罪人,居然還敢使喚我?”


    沈久安冷冷看向高戰平,阿銀立刻多下三分力氣,脖子一熱,高首領立刻道,“他讓你帶路你就帶路,廢那麽多話幹嘛!”


    沈興達含恨又看了眼沈久安,這才領著人往中堂走去。


    陳季薇默然無語的推著沈久安,許久,才低聲道,“沈久安,原來你自己能行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一開始我跟你提條件的時候,你是不是心裏覺得我很可笑?”


    她的表情漸漸變冷,“所以,你這是在耍我麽?”


    “看著我被侮辱覺得心裏很愉快麽?”


    她一個一個的問題,問的沈久安啞口無言,“季薇,我不是?”


    “用不著解釋。”陳季薇忽的附身,在沈久安的耳旁,“你的解釋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我隻完成我答應做到的,別忘了。一年之後,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無任何關係。”


    沈久安的身體因為這句話猛地一震,他忽的扭過頭,看著陳季薇,似乎要把她刻進眼眸裏。


    而陳季薇卻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好似沈久安不過是她前行路上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兒。


    沈久安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握拳,他聲音很低,卻一字不落的鑽進了陳季薇的耳朵裏,“季薇,我費盡心思,不惜翻臉,不是讓你一年後離開我的。”


    陳季薇響亮的冷笑了一聲。


    而前方的沈興達,卻以為是在笑他,臉色越發陰沉,“文元,你都安排好了麽?”


    沈文元忙不迭的點頭,“爹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沈興達這才往後瞟了一眼,哼了聲,“也罷,就由著他再囂張一會兒。”


    來到中堂,陳季薇有些意外,屋裏屋外都是人。掃了掃,沒看到沈夫人他們,略覺安心。


    中堂外麵的院子裏,還沾染這不少血跡。


    阿銀麵帶憂色,輕聲喊了句,“世子。”


    高戰平一路被挾持,擔驚受怕,這會兒看到自己的人,立刻抖起精神,“沈久安,還不放了我?”


    “高首領帶了不少人啊。”沈久安環視四周,隨意的問道。


    高戰平這才揚眉吐氣,“沈久安,你最好識相點。”


    “是麽?”若有似無的眼風掃過高戰平,沈久安拔高了音調,“你們的首領都抓了,如此賣力,還有用麽?”


    隨著沈久安話音一落,立刻有不少士兵向他圍了過來。


    兩隊人馬,頓時堆作一團。


    高戰平看著圍來的人,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驚喜,“看來不光是永寧侯通敵叛國,我看京城巡防使,也不幹淨!”


    雖然脖子上架著一把鋼刀,可還是擋不住高戰平的亢奮,“怪不得,永寧侯府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的將士,原來是劉長青私自派人過來了!”


    劉長青?


    沈興達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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