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遭竊,消息被她刻意隱瞞,故而引仙殿中諸仙皆不知曉。


    此刻,清泓和龍女等到玉芝仙姑後,三人一同去拜見東萍之母。


    “師姐,你跟師侄來的?路上可安全?”


    “嗯,我讓玉堂去看守帷帳。至於路上能有什麽事?我等位列仙班,得人仙道果,何懼之有?”


    “我擔心魔門的人來搗亂。”


    “魔門?”龍女這時候扭過頭來,她笑說:“這引仙殿的防禦體係雖然不比龍宮祖庭。但也不是區區幾個魔崽子就能闖進來的。你放心,在這裏斷然不會出事。”


    “那最好不過。”但麵對東方魔教,清泓心中打著幾分警惕之心。畢竟這些魔頭,絕非易於之輩。


    “師弟你放心吧,現在魔教專注度殺劫,根本沒空對海外有甚動作。”玉芝仙姑也不以為然:“難道,他們在麵對中土修行界的時候,還想跟我們海上諸仙對抗?”


    “那倒也不盡然。師姐可記得我那替代之術?”


    “你指的是九靈鬼母?”


    “沒錯,我施法在她洞府留下替代之物,將她帶入東海。如果魔教也這麽想呢?”清泓負手踱步,邊走邊說:“易地而處,若我是東方魔教的人,就主動將替代之法傳入玄正洲,引眾散修逃往東海。到時,隻需卡住幾個海口埋伏守株待兔,將這些散修一並包餃子就是。”


    他在魔門待的這幾年,早已適應魔門的行徑,腦子裏的鬼點子一個比一個狠。得虧他當日碰到陳娘娘,漸入正道,又有玉芝仙姑在旁約束。不然的話,魔門之中還真要引來一個絕世大魔頭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清泓不過是跟玉芝仙姑打閑嘮嗑一樣說話,但仙姑聽後身形一頓,站在原地思考起來。


    “怎麽,師姐,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在意。”


    “你說的,倒也不是不可能。”仙姑若有所思,扭頭看向龍女。


    東萍縣主也迴過味來:“依近海那些魔崽子的性格,不是不可能。”


    二女皆在東海生活,比清泓更了解這邊的風土人情。這種事情,東方魔教的人絕對幹的出來。


    “喂喂,我真就是隨口一提啊。”見二人行動,清泓神色無語。但他暗中用九雲玄晶盤一算,仿佛自己所言的確有發生的可能。而自己一語之後立生因果,若做好了,能救下一大批散修賣弄人情。


    “多些人情總是一件好事。而且,更方便我在玄門行走。”


    散仙清泓前往東海時,一眼窺破魔門的歹毒陷阱,救出諸多仙家同道。事後,不曾留下姓名,但諸修從他行動中察覺他的身份。


    清泓連怎麽給自己包裝都想好了。於是,他上前幾步,也跟二人討論起來,直到進入偏殿拜訪東萍縣主之母。


    東萍縣主的父母都是龍侯,其母封號“天音”,這次在引仙殿刻意化作人相來見清泓師姐弟。


    入殿後,清泓看到一位美婦人正拉著一個七八歲的女童說話。女童頂著兩個剛露頭的小犄角,裙子下麵還有半截龍尾,顯然是還沒成年的幼龍。


    “這是我母親天音龍侯,至於她邊上的女童,是我小妹。”因為未成年的龍女沒有名字,所以東萍便沒有介紹。


    清泓和仙姑上前拜見,天音龍侯笑著起身:“二位無需多禮。早些日子就聽東萍經常提及兩位仙長。”


    她態度親和,一點都沒有地仙的架子。


    “按照我們龍宮的規矩,仙長贈送鎮海珠的祭煉法決《天海鎮龍訣》,我們龍宮必定要有表示。你放心,這次宴會上,妾身親自和陛下商議,保管不讓仙長吃虧。”


    一位龍侯,將態度放得這麽低。清泓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升起警惕之心。


    二人小心應付一陣,兩邊來迴打太極,遲遲不曾進入正題。


    茶水喝了三杯,最終還是清泓忍不住問:“伯母,我和東萍相熟,厚顏叫你一聲伯母吧。您這次找我們來,除卻和東萍有關,想必也跟這位小妹妹有關係?”


    天音龍侯突然幽幽一歎:“不錯,這丫頭是妾身和外子前些年所得的小女。因生此女,愚夫婦傷了元氣,外子至今還在龍域深處靜養。”


    龍族生命力磅礴,和外族交合,一次就能中標。但龍族之間孕育純血龍族,便不是那麽輕鬆的事情了。


    天音龍侯夫婦這輩子,隻有五子三女,東萍縣主排行老二。看似子嗣昌盛,但放在二人數千年的壽命中,著實算是少了。更別說幾千年來的傷亡率,天音的親生子女著實不多。當年生最後一胎,被人暗算,至今二人沒有迴複元氣。


    “愚夫婦這小女兒從小靈通,喜好玄門仙術。我二人尋思著,日後為她在玄門找個老師教導。前些日子,聽東萍經常誇獎仙長,不妨讓她拜入貴門下。”


    收徒?清泓看到此女,便有拒絕之意。


    這龍女額頭落著一道時有時無的血線,顯然未來有一場大劫。雖然道性充盈,是個不錯的載道之器,但清泓可不願意插手她的劫數。


    “收此人入門,未來必折損我雲霄閣氣數。”清泓作為雲霄閣之主,當然不願意收徒,於是他出言婉拒:“在下道行淺薄,自身尚不得天仙道果,不曾證道天人業位,哪裏能教導別人?還請伯母另請高明吧。”


    天音龍侯微微一笑,吩咐女童捧起一枚寶珠獻給清泓:“仙長,你看此物如何?”


    這寶珠透著太陰之氣,淡白色光輝瑩瑩爍爍,分明是一枚太陰所凝的月魄寶珠!


    清泓神色微動,隻聽天音龍侯又道:“妾身聽東萍說,仙長正在尋這月中明珠煉法?不知此物作為拜師禮如何?”


    清泓看了看,目光從寶珠上收迴,他笑道:“伯母,您這女兒若拜入我們雲霄閣,平白讓東萍矮了一輩。你是愛惜小女兒,但這另一個女兒卻怎麽想?”


    天音隨口應道:“我們龍族壽歲悠久,從不在意你們人間的禮法規矩。再說,你未來有地仙之望,和愚夫婦二人平起平坐也無不可。各論各的吧。”


    天音這麽灑脫,可清泓卻不願意鬆口。他心中暗道:雖然我需要月魄寶珠,但你拿寶珠相誘,難道我便會應下?是不是想的太美了?這收徒,可不是收下阿貓阿狗,我才不會傻傻答應呢!


    然而清泓不合作,但玉芝仙姑看著月魄寶珠,卻是另一想法:到底是師弟成道之本,如果能多一枚月魄寶珠,對他修行有助。而且,和天音龍侯交好,更能從龍宮寶庫尋找其他寶珠。


    於是,她開口打圓場:“師弟,咱們雲霄閣的《太上雲成龍微玉華真解》和龍族有幾分瓜葛。師弟近日來,不正研究化龍玄術?不如從中借鑒一二,研究出一門龍族修煉的玄門仙道。”


    “免了吧。龍族自有族中秘術,何須咱們出麵教導?”清泓搖頭對天音說:“這位小妹家學淵源,有您這位龍侯教導,何須我等小小散仙出麵?”


    “仙長,妾身和外子當初被人傷了根基,至今傷勢未愈,不然也不至於連東萍都無法親自管教。”天音龍侯沒說的是,自家外子還有幾個妾室。但那些人一個個心思歹毒,她當然不肯讓自家女兒去姬妾身邊教養。


    東萍縣主這時候也開口:“仙長,我母親所言不假。我們家事多,母親的確不方便教導。這讓妹妹拜入你們雲霄閣的主意,還是我想出來的。”


    這時,玉芝仙姑打量天音龍侯的眼眉,忽然有所發現:“我看龍侯體內鬱積陰氣,似有戾氣蠢蠢欲動。看上去,如九幽魔風吹動,鬼哭神嚎之象,莫非是陰氣入體之故?”


    美婦人柳眉輕佻:“仙姑好眼力。不錯,妾身和外子被陰氣所傷,必須借地火調和,等閑不能出手。過段時間外子出關,妾身會進入地穴龍眠潛修。故而,需托外人教導女兒。”


    她那外子是個花心的主,指不定哪個姬妾吹動枕邊風,他就把自己的小女兒送給教養了。等自己閉關迴來,跟自己親不親另說,被養廢了教壞了,這才是大事。龍族中多有勾心鬥角,天音龍侯信不過這些人,正逢東萍天天說什麽雲霄閣二仙,於是讓她動了心思。


    仙姑琢磨一會兒,忽然就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師姐弟二人便幫龍侯根除頑疾,換取這枚月魄寶珠如何?”


    “根除頑疾?”天音目光閃現異彩:“仙姑有辦法給愚夫婦治病?若仙姑真能辦到,妾身願與仙姑義結金蘭,日後助你修成地仙道果!”


    她們夫婦的傷勢和南海昭明公同源,都是在同一地界受傷,至今無法調養。


    “我雲霄閣擅調陰陽之理,區區陰氣入體,太簡單了。我這有二策供龍侯選擇。”


    “哪二策?”


    “其一,我雲霄閣有一副古丹方,名喚‘坎離玄參五龍丹’,是專門調和體內陰陽之氣的仙丹。即便是幽冥之氣入體,也可輕易拔出。不過丹藥難以煉製,材料不好尋找。但想來龍宮家底豐厚,上百套不好煉製,三四副丹藥總是可以的。隻需三載時間,便可痊愈。”


    僅能煉製幾幅丹藥?天音龍侯不動聲色:“那二呢?”


    “我雲霄閣有陰陽龍須扇,專克陰陽之氣。隻需師弟拿扇子搖動三下,頑疾可解。”


    “這麽輕鬆?”東萍縣主也見過陰陽龍須扇的神威,她急切說:“那還等什麽,現在就幫母親治病,將那些羅刹鬼的陰氣逼出來。”


    “羅刹鬼?”二仙一聽,目光看向天音龍侯。


    龍侯暗中瞪了東萍一眼,也隻好全盤托出。


    “兩位仙人可知昔年陰陽大戰?愚夫婦乃至我家公公身上的傷勢,都是那場大戰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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