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議結束之後,朱翊鈞就讓人帶著銀幣和銅幣去換銀子了。把各個衙門的錢全都換成了銀幣和銅幣,還有戶部的錢,全都換了。


    戶部庫房的裏麵的銀子和銅幣也全都換了,然後送到鑄幣廠去了。


    這個鑄幣長原本隸屬武備司,現在朱翊鈞把它調給了戶部,並且命令戶部擴大規模,抓緊時間鑄造。當然了,主要鑄造的是銅幣。


    造銀幣,你們別想了,銀子憋在手裏麵吧!


    朱翊鈞造銀幣的用意,根本就不是為了讓人兌換的,而是以銀幣取代銀子。主流貨幣還是銅幣,想買地想奢侈,用銅幣。


    看了一眼站在台階下麵的徐德,朱翊鈞開口說道:“人手都派出去了嗎?”


    作為內廠的廠公,徐德這些年對於一些業務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駕輕就熟。比如鼓吹輿論,絕對是徐德拿手好戲。


    “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大明,保證會深入到鄉下。”


    徐德又補充了一句:“請皇爺放心!”


    朱翊鈞點了點頭:“不錯,很不錯!”說完朱翊鈞的目光在其他人的身上掃過。


    在場的人除了內廠的徐德,還有東廠的廠公張鯨,錦衣衛都指揮使李彪,禦馬監的張誠,以及五城兵馬司的提督方明。


    朱翊鈞先盯著徐德說道:“讓內廠的人給朕盯著,朕覺得肯定會有人忍不住,會把手裏麵的銀子鑄造成銀幣。”


    這年頭的士紳膽子都大得很,沒什麽事情是他們不敢幹的。


    馬克思不是說過,資本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象自然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


    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手裏麵幾百上千萬兩的銀子爛在手裏麵,他們會心甘情願才怪了。


    出手又不出去,那鑄造銀幣就成了最好的方法了,能夠順利的把手裏麵的銀子變現,就像後世的洗黑錢一樣。說不定還會專門衍生出洗銀子的人,畢竟這是一門大生意啊!


    做假鈔,洗黑錢,這兩個買賣絕對能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讓你的內廠給朕盯緊了,如果哪裏爆出了這樣的案子,朕唯你是問。”說完朱翊鈞又轉向了張鯨:“你也別再一邊看熱鬧。”


    “讓東廠的人,給朕盯緊了各地大戶和官員,這些人肯定會搞鬼。”


    轉頭在看向張誠,朱翊鈞直接說道:“各地駐軍就交給你了,給朕盯緊了,一句話,凡是有偽造銀幣者,一律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錦衣衛東廠還用五城兵馬司,給朕盯住了順天府。”


    “製造假幣的人要抓,要打擊,私下使用銀子的人,除了罰沒銀子之外,還要繳納三倍的罰款,全都給朕動起來。”


    “李彪,錦衣衛交到了你的手上,別再讓朕看到如此死氣沉沉的。”


    “各地的錦衣衛配合內廠,嚴查製造假幣和倒賣白銀,凡是有辦事不力的,該治罪治罪,該迴家迴家,錦衣衛不在養閑人。”


    站在台階上,朱翊鈞目光很是嚴厲:“你們聽到了嗎?”


    “臣,奴婢,明白!”幾個人連忙大聲的答應道。


    這一次,朱翊鈞拿出了內廠、東廠、禦馬監、錦衣衛和五軍都督府,一句話,朱翊鈞把自己的心腹力量全都調動了起來。


    一定要一舉打下去,或許這個政策不能持續太久,但是幾年的時間就足夠了。


    等到朱翊鈞把一些東西發展起來,百姓的物質水平提高了,白銀貨幣是一定要開放的。到了後麵,白銀說不定還不夠用。


    無論是內廠的徐德,還是東廠的張鯨,又或者是禦馬監的張誠,以及錦衣衛的李彪,大家都知道,皇上這一次認真了。


    自從皇上登基以來,從來沒有這麽嚴肅過,也沒有一件事情動員了所有人。


    這一次的差事誰要是辦不出點什麽來,估計下場就不好說了。或許不會被處罰,但是在競爭之中自然而然就掉隊了。


    三個太監,張鯨張誠和徐德,沒一個人敢掉隊。


    錦衣衛都指揮使李彪,他的地位可不穩固,剛到錦衣衛,雖然跟著王用汲辦了西郊的事情,可是那是跟著王用汲。這一次卻不一樣,這一次是自己第一次獨立做事。


    如果拿不出點成績來,自己哪裏對得起皇上的交代,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估計就幹不下去了。


    事情傳播的速度自然非常快,即便是沒有內廠的鼓動,傳播的也不慢。七月初一這一天,順天府的三個皇家前錢莊全都開門了。


    朝廷昨天就給官員發放了俸祿,銀幣銅幣正式進入使用階段。


    這一天一早,朱翊鈞就換上了便裝,帶著人出了宮。雖然心裏麵不斷的告誡自己,你去了也沒什麽用,可是朱翊鈞在宮裏麵還是呆的不安心。


    出了宮門,朱翊鈞就感覺到了不同,今天整個京城都透著一股肅殺的氣氛。


    五城兵馬司的人,東廠的人,錦衣衛的人,全都在大街上晃蕩。


    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看到有人花錢就湊過去,見到人家給的是銅錢,一臉失望的就離開了。直接把買東西和賣東西的都嚇了一跳,看得朱翊鈞直搖頭。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這種事情自己沒辦法改變。


    當然了,這樣的做法依舊擋不住想花銀子人,但是能夠嚇唬收銀子的。錦衣衛的李彪幹的更絕,連賭場和青樓都派了人。


    兩個黑著臉的錦衣衛坐探往那一坐,一句話,花錢可以,銀子不行。


    這直接導致了整個京城的消費蕭條了七成,甩出五百兩包姑娘的事情瞬間就沒了。不過也不是沒辦法,有人有銀票。


    皇家錢莊開了這麽久了,銀票也早就發出去了。


    隻不過這些有銀票的人,大部分都是和內務府有關係的。因為內務府體係之間的商人貿易,采用銀票的比例非常高。


    至於其他的商人,基本上還信不著朝廷。


    不過不讓用銀子,銀票瞬間就成了香餑餑了,現在錢莊想存銀子都不行了。可是已經存了的銀子,是可以直接兌換成銀幣的。


    拿著銀票能取銀幣,這些人倒是能給朱翊鈞擠兌一下。


    可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內務府體係的商人,他們可沒這個膽子,這個時候拿著銀票去玩擠兌。反正銀票也能交易,先觀望一陣,看看風頭多好。


    反正銀票能對銀幣,自己也不虧,這使的內務府一係的商人聲威大震,走路腰杆都直了不少,這倒是朱翊鈞沒想到的意外之喜。


    賭場青樓的生意一落千丈,京城街上的紈絝子弟都少了。


    沒錢了!


    勳貴勳戚一個個也是頓足捶胸,他們雖然很想把家裏麵的銀子拿去換銀幣,可是看皇上這個架勢,他們又不太敢動。


    當今聖上可是一位狠人,誰知道會不會借由這個機會,磋磨一下自己這些人。


    紈絝子弟不上街,京城的治安卻大好了起來,不好也不行。街上不是五軍都督府的人,那就是東廠錦衣衛的人,別說幹壞事了,心裏有鬼的,見到就嚇跑了。


    朱翊鈞走在大街上,看著有些蕭條的京城市場,摸了摸鼻子,這算不算副作用?不過朱翊鈞也不太擔心,他知道這是暫時的。


    “走,去皇家錢莊!”朱翊鈞放下車簾子,對趕車的張鯨吩咐道。


    朱翊鈞也不得不感歎,這就是行政的力量,你再有錢,我一道聖旨,你手裏麵的錢就不是錢了。當然了,朱翊鈞也不敢真的這麽幹。


    銀幣兌換白銀還是給了一些人希望的,真把希望堵死了,估計就亂套了。


    朱翊鈞的馬車來到皇家錢莊的時候,頓時被下了一跳,這裏的情況用一個詞形容非常的合適,那就是:人山人海!


    幸虧有五城兵馬司的人維持秩序,不然都得亂套。


    大家全都站在皇家錢莊的門外排隊,進去一個出來一個。


    皇家錢莊有兩個入口,一個上寫著百兩以上,一個寫著百兩以下。為的就是給大家區分出來,辦理百兩以上大額兌換的和百兩以下小額兌換的,在排隊的時候就區分開了。


    朱翊鈞看了一會兒,發現有人膽戰心驚的進去,然後喜笑顏開的走出來。


    拿出一個銀元,好奇的摩挲了幾下,然後吹一下放在耳邊聽一聽。


    朱翊鈞從後麵走進了皇家錢莊,發現大額兌換這邊,有人正在爭執什麽。朱翊鈞頓時來了興趣,帶著張鯨就走了過去。


    走過去之後,朱翊鈞才聽明白,那個人要兌換五萬銀元。


    這個數額聽得朱翊鈞一皺眉頭,這個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看這架勢,這五萬兩也隻是試探,如果能兌換出來,估計還得大額的兌換。


    朱翊鈞冷哼一聲,想的美,自己早就安排好了,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櫃台裏麵的小夥計倒是不急不躁,笑著說道:“這位客人,請你先填寫一下資料,這是資料表,這裏寫姓名,這裏寫上您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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