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賢看了一眼曾省吾,隨後笑著說道:“陛下倒是沒什麽交代,隻不過臨行之前的確召見了我,陛下對曾大人還是非常想念的。”


    說到這裏,張維賢突然笑了:“陛下挺關心曾大人的安危的,還囑咐我見到曾大人寫信迴京,為曾大人報平安,有什麽事情的話,也要盡力幫助曾大人。”


    雖然張維賢說的很嚴肅,很認真,可是曾省吾還是很尷尬。


    顯然自己自從離京之後也沒上奏折,更別提給皇上寫信了。


    這是在耍小脾氣!


    當然了,曾省吾這麽做是一種表現,一種對皇上不滿的表現,更多的則是一種“會鬧的孩子有奶吃”的表現。不過被張維賢看破了,曾省吾這麽大年紀了,自然有些尷尬。


    張維賢倒是不以為意,他什麽沒見過,奏折裏麵給皇上寫黃段子的他都聽說過。曾省吾的行為不過是再小的事情了,自己的爺爺曾經說過,君臣相處,有時候真的很像夫妻。


    “曾大人,我覺得這封信還是曾大人自己寫合適一些!”張維賢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就不說話了。


    曾省吾也是官場老人了,尷尬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此時一臉感動的說道:“陛下聖明燭照,對臣子如此寬宥關懷,真是讓老夫慚愧的很。”


    “賢侄言之有理啊!”曾省吾感歎著說道:“讓陛下擔心,不是為臣之道,我這就寫奏折向陛下請罪!”


    看著曾省吾急切的跑去寫奏折,張維賢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自己到西北來之前,爺爺千叮嚀萬囑咐,萬事不要強出頭,隻要看著就好。


    除非西北除了叛亂,否則其他事情和自己沒關係,千萬不要卷進去。


    當時自己還有些不服氣,現在看來還是老實待著吧!這些老家夥每一個善茬,臉厚心黑。自己和他們鬥,真的是差遠了,張維賢在心裏麵感歎:還是得練啊!


    當天下午,出去抓人的人開始一隊隊的迴到大同府。


    各地的明軍也都戒嚴了,無令不得出營,巡撫衙門和總兵衙門也派人進駐了各個衛所開始穩定局麵。雖然鬧騰很厲害,但是卻沒有出什麽亂子。


    邊鎮與其他地方不同,這裏也沒什麽士子學生,所謂輿情也就不存在。


    這裏整天打仗,大家都是見過死人的,對生存之道理解很深刻,不深刻的腦袋都沒了。加上畢竟是軍鎮,行的是軍法,這裏的百姓紀律性都比其他的地方好。


    曾省吾看著手中的卷宗,開始準備公審大會,這還是張誠給他帶來的,說是皇上教導的。


    “在各地召開公審大會,舉行批判大會,然後公開宣判。”曾省吾看著章程,開始琢磨,對於這些東西,曾省吾非常的感興趣,看起來也是非常的認真。


    在後麵詳細的介紹了公審大會對凝聚人心,安定軍心的作用。


    同時還提出了對其他沒被查出來的軍官的小懲大誡,大多是罰俸之類的,這個時候不宜安撫,反而要懲罰。因為懲罰就代表著事情過去了,如果不懲罰,反而會讓人擔心。


    “前事既往不咎!”曾省吾看到朱翊鈞親筆寫下的幾個字,歎了一口氣。


    事實上整個邊軍都有很嚴重的問題,這一次大清洗也不過是清洗了嚴重的,可是這樣必然會造成人心惶惶軍心不定。通過後麵的小懲大誡既往不咎,算是徹底安撫住了人心和軍心,有利於後麵的軍改。


    曾省吾放下手中的條陳,開始琢磨著要怎麽做。


    張誠和麻祿這個時候也從外麵走了進來,兩個人風塵仆仆,看樣子是累的不輕。不過兩人的精神狀態都不錯,顯然事情辦妥了,兩個人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來人,上茶!”曾省吾笑著站起身子,大聲的說道。


    “謝大人!”麻祿躬身道,一邊的張誠就沒有那麽客氣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可是累死咱家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曾大人了!”


    曾省吾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張公公放心,沒問題。”


    內務府衙門。


    忙碌了一天的李中行此時也坐在椅子上休息,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著茶。在他的前麵同樣放著一份條陳,一份“關於建立大同毛紡基地”的條陳。


    這東西也是李中行從皇上那裏得到的,上麵記錄著建立毛紡基地的大概思路。


    自從離開京城之後,李中行一直在研究這個,可以說是受益良多。在李中行看來,這簡直就是天才的想法,陛下要是經商,那肯定是天下第一的商人。


    當然了,這種想法李中行也隻敢想一想,說是誰都不能說的。


    “爹,吃點東西吧!”


    李希從外麵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餐盤,上麵放著一個幾個碗碟,全都是李中行愛吃的飯菜。


    見兒子進來,李中行一笑,然後開口說道:“放下吧!你吃了嗎?”


    “孩兒已經吃過了!”李希答應了一聲,開始伺候李中行吃東西,拿起酒壺為李中行到了一杯,然後說道:“江南的花雕,孩兒已經燙過了,父親用一些,解解乏。”


    看著那壺酒,李中行倒是沒覺得奇怪,在西北貿易之中,酒和茶一直都是大項,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李中行笑著說道:“不錯,很不錯!”


    喝了酒,心情大好的李中行又和兒子聊了聊,舒心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李中行精神奕奕的起了一個大早,剛吃了早飯,下麵的人就來報,說是宣大稅務司的司丞曹源求見。雖然和稅務司的打交道不多,可是李中行知道這些都是難纏的貨色。


    不說從內廠出來的那些人,單單是稅務司的那些賬房就沒一個好惹的。


    關於這個李中行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聞,據說當初武清伯府有一個專門培訓賬房的地方,那個地方存在了十幾年了,裏麵有不少高手,現在那個地方則是落到了陛下的手裏麵。


    稅務司很多這方麵的賬房就是出自那個地方,很神秘,但是實力不凡。事實上李中行也見過,稅務司的那些賬房比起內務府可是強了很多的。


    “有請!”雖然不知道稅務司來這邊做什麽,可是李中行還是得見。


    朝中的衙門有很多,可是得到皇上親自看顧的卻不多,自己的內務府是一個,稅務司也是一個。至於地位上,李中行覺得自己比不上稅務司。


    曹源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壯碩,一身文官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怎麽看怎麽別扭。


    配上他的大餅子臉,反而讓人覺得有些搞笑,可是李中行卻不這麽認為,看到曹源那一刻,李中行瞬間就確定了這個曹源一定是出自內廠。


    “宣大稅務司曹源,見過李總管!”曹源倒是很客氣,笑著說道。


    李中行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曹大人請坐!”等到上了茶之後,李中行這才開口說道:“曹大人這一次過來是?”


    “下官這一次過來,是有事情和李大人相商!”曹源的語氣很淡,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淡:“我們稅務司是做什麽的,想必李大人也知道,我這一次過來,是為了和李大人商量收稅的事情。”


    得!


    李中行就知道稅務司來了準沒好事,現在已經有人管稅務司的人叫討債的了。


    曹源卻不管李中行怎麽想,接著說道:“這一次大同城的互市和毛紡廠是一個機遇,咱們稅務司準備在這裏實行新商稅,算是一個試點。”


    “當然了,李大人可以放心,這不是稅務司擅作主張,我們已經上奏了朝廷,並且得到了皇上的聖旨。這裏麵有一部分是牽扯到內務府,有一部分是牽扯到總督府的。”


    李中行一肚子話都被噎了迴去,皇上的聖旨比什麽都管用。


    “那曹大人需要內務府怎麽配合?”李中行直接開口說道。


    “很簡答!”曹源笑著說道:“我們稅務司將會在大同府實行營業證,所有來到大同城行商的商人,全都要注冊營業證。內務府建立的大市場和毛紡基地,我們稅務司會在這兩個地方率先實行商稅。”


    李中行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好,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曹源搖了搖頭,然後補充了一句:“剩下也是我們稅務司的事情了!”


    事實上無論是曹源還是李中行都知道,事情絕對沒有說的這麽簡單,當然了,現在也隻能說一說,畢竟什麽都還沒開始。不過看到曹源笑眯眯的大餅子臉,李中行就覺得沒好事。


    “本官要去總督府見曾大人,商討設立大市場和毛紡基地的事情。”李中行看著曹源,開口說道:“曹大人要不要一起來?”


    “當然!”曹源笑著點頭:“下官正好也要去總督府。”


    反正早晚都要進行三方磋商,李中行也是誠心相邀,見曹源答應了下來,便點了點頭,站起身子向外麵走了出去。


    總督衙門。


    曾省吾聽了下麵的人的匯報,苦笑著歎氣,他現在可是忙得焦頭爛額,不知道內務府和稅務司這個時候來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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