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就不用在說什麽其他的了,直接開口說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是,陛下!”吳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臣在宣大的時候,對瓦剌的事情也有過了解。俺答汗是土默特部的首領,成吉思汗黃金家族後裔達延汗的孫子。”


    “俺答汗也是黃金家族的成員,這也是他能夠雄霸草原的原因之一。”


    “臣曾經和三娘子也有過接觸,這是一個非常有遠見,也非常有魄力的女人。”吳兌說道這裏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在俺答汗活著的時候,她已經掌握了不少兵權。”


    朱翊鈞點了點頭,這一點她早就猜到了,不然三娘子也不會在以後的日子裏麵持續影響大明的邊疆那麽多年。


    “三娘子也是黃金家族的後裔,她是俺答汗姐姐的女兒,也就是俺答汗的親外甥女。在三娘子二十歲的時候,俺答汗看上了三娘子,瓦剌奇喇古特部落便把三娘子嫁給了俺答汗。”


    吳兌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語氣之中夾雜著憤怒。


    朱翊鈞看著吳兌,他不知道吳兌憤怒的來源,可能是同情,也可能是對三娘子的喜歡,或者單純就是對這種事情的憤怒。畢竟在大明,舅舅娶外甥女,這絕對是禽獸之舉。


    如果要聯姻,那也是俺答汗的兒子和三娘子,這也算的上是表兄妹之間的婚姻了。


    不過朱翊鈞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大明也不打算幹涉瓦剌的內部婚姻事物,便開口說道:“現在俺答汗死了,你覺得事情會向著哪個方向發展?”


    “如果按照草原的習俗,汗位的繼承者是俺答汗的長子黃台吉,黃台吉也將娶三娘子為王妃。”吳兌直接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三娘子有兒子嗎?”


    吳兌一愣,抬頭看著朱翊鈞,點頭道:“有,三娘子的兒子叫做卜他失禮,不過這個卜他失禮今年才八歲。”


    擺了擺手,朱翊鈞絲毫不在意的說道:“八歲怎麽了?朕登基的時候也才十歲,這些都不算事。你說朕冊封這個卜他失禮為順義王,怎麽樣?”


    吳兌沉默了,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朱翊鈞了。


    事實上為了維持邊疆的穩固,讓三娘子嫁給黃台吉,這才是上策。可是看皇上這個架勢,明顯是不想讓三娘子嫁給黃台吉,擺明了是想挑撥瓦剌內亂。


    “陛下,如果行此法,瓦剌必亂,瓦剌一亂,草原必亂,草原一亂,九邊將無寧日啊!”


    吳兌想了半天,還是躬身說道:“臣以為朝廷當支持黃台吉為順義王。”


    看了一眼吳兌,朱翊鈞知道吳兌說的是事實,可是不是你說不想亂他就不會亂的,有些事情是不會以人力為轉移的。現在不亂,將來也會亂。


    趁著現在大明兵強馬壯,反而好應付一些,以後更難辦。


    “這個也要看三娘子的意思,如果三娘子不想嫁,咱們也不好讓她嫁。”說道這裏,朱翊鈞抬頭問吳兌道:“朕想三娘子來京城,你說她會來嗎?”


    吳兌頓時一愣,皇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遲疑了片刻說道:“這個怕是難了一些吧!”


    對於吳兌的話,朱翊鈞沒在意,難不難的,請一次不就知道了。想了想,朱翊鈞開口問吳兌:“朕如果派人去三娘子那裏,你覺得誰最合適?”


    “這需要想一想!”吳兌沉吟了片刻,沒有直接推薦人選。


    “徐文長怎麽樣?”朱翊鈞看著吳兌,說出了一個吳兌沒想到的名字。


    作為徐文長的好友,吳兌自然是知道徐文長的狀況的,當初在宣大的時候,徐文長和自己相處的不錯,與三娘子也熟悉,徐文長還給三娘子畫了不少畫。


    “陛下,徐文長身體似乎不太好,讓他去草原,恐有疏失啊!”吳兌連忙開口阻止。


    事實上以徐文長的身份,以及他和三娘子的關係,去三娘子那邊,自然是非常合適的,可是徐文長精神很不好,時長就會犯病,犯病時瘋瘋癲癲的。


    真讓徐文長去了那邊,要是壞事了,那就麻煩了。


    “朕對徐文長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朕稍後會召見他入宮。”朱翊鈞笑著說道:“朕想和他聊聊,對了,他在京城的日子好像不太好過啊!”


    吳兌當然知道徐文長在京城,可是他沒想到皇上也知道。


    “徐文長為人桀驁,恃才傲物,陛下召見他,恐有衝撞之處啊!”吳兌知道現在徐文長過得不怎麽樣,很是憋悶,可是他也不想徐文長死了。


    這要是在宮裏麵折騰出什麽事情,未見得能保住命了。


    “大明這麽大,怎麽會容不下一個徐文長?”朱翊鈞笑著說道:“說不定朕會和徐文長聊的不錯呢?”說道這裏,朱翊鈞也沒在和吳兌說什麽,直接讓他離開了。


    出了皇宮,吳兌沒有迴兵部,而是直接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左諭德兼侍讀張元忭是徐文長的好友,也是他邀請徐文長到京城來的。現在皇上要召見徐文長,吳兌覺得自己要和張元忭商量一下。


    張元忭見到吳兌的時候也是一愣,遲疑著說道:“吳尚書這是?”


    吳兌歎了一口氣,拉著張元忭說道:“徐文長可還在你的府上?”


    他們都是心學門人,也算是好友,吳兌說起話來也就沒掩飾,語氣很是急切,張元忭也聽出不對來了,便開口問道:“在府上,可是出了什麽事情了?”


    吳兌歎了一口氣道:“你可知道俺答汗死了?”


    “當然!”張元忭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了,不少人歡欣鼓舞,還有同僚邀我去吃酒,絕的當浮一大白!”


    “皇上也知道這件事情了,今日召我入宮去問策,不知道皇上從哪裏聽說的徐文長,想讓他出使瓦剌。”說道這裏,吳兌有些發愁的說道:“如果是這也罷了,關鍵是皇上要召見徐文長。”


    張元忭也蒙了,比起吳兌,他對徐文長的近況更為清楚,沒犯病的時候也充滿了狂放不羈,或者說是蔑視禮法,這要是在皇上麵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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