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絕對沒問題!”田盛笑著說道:“咱們的人在就安排好了,全都是老人,他們辦事您放心!”


    邵先生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田盛所言非虛,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大,還是忍不住說道:“還是要小心,錦衣衛的人無孔不入,稍有不慎,咱們全都要折進去。”


    “對了,上一次的那些人有消息了嗎?”邵先生想了想有問題。


    田盛搖了搖頭,麵色凝重的說道:“沒有,那些人很神秘,很難對付,我們上次損失了好幾個人手,可是還是沒能摸到他的首尾。”


    “這些是什麽人呢!”邵先生有些遲疑的說道:“不像是東廠,也不像是錦衣衛。”


    “不知道。”田盛笑著說道:“可能也隻是巧合,咱們上一次擋了人家的道,不招惹他們,他們也未見得死追著咱們,在說了,咱們也不是好惹的。”


    “真要是他們追上門來,反而好了,也省的咱們到處找他們。”


    兩個人沒有在繼續說其他的事情,簡單的交談之後便一起離開了梨園。


    在梨園的後院,一個男子也坐在房間裏麵喝茶,旁邊的八仙桌上還點著檀香,在他的身後有一個小丫鬟伺候著,輕輕的給他捏著肩膀。


    從身上的穿著來看,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富人,畢竟那一套上等蘇繡的衣服就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見門口有人進來,這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開口問道:“那兩個人走了?”


    “迴大檔頭,走了!”來人恭敬的點了點頭說道:“咱們的人已經埋伏好了,剛剛就可以拿下他們兩個,大檔頭,現在追還來得及,不如我?”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大檔頭已經擺手打斷了他們:“這些人進京來肯定是有事情要謀劃,我很好奇他們是來做什麽的,暫時不要驚動他們。如果這一次能夠挖出一些東西來,咱們就能立下大功了。”


    “趙四海,安排人盯著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要做什麽。”大檔頭麵容嚴肅的吩咐了一句。


    趙四海連忙說道:“是,大檔頭!”說完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等到趙四海離開了,外麵又進來一個人,穿著儒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書生,年紀也就四十左右,白麵無須,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朱翊鈞任命為內廠管事太監的徐德。


    徐德剛走進來,被稱為大檔頭徐仁就連忙迎了上去。


    “大哥!”徐仁恭敬地站在徐德的身,笑著說道:“看完戲了?”


    徐德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急匆匆離開的趙四海問道:“出什麽事情了嗎?”


    “些許小事!”徐仁擺了擺手否認道,見大哥盯著自己,連忙又補充道:“就是上一次在南邊的那些人,這一次他們跑到京城來了,我找人盯著他們,想看看他們要做什麽。”


    徐德點了點頭,這個他倒是也不放在心上,隻是示意弟弟自己知道了。


    “最近京城很亂,宵小肯定也不少,你給我盯緊了,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要摸清楚。”徐德看著徐仁,嚴肅的囑咐道:“你大哥的處境你也知道,稍有不慎,咱們一家都得完蛋。”


    徐仁連忙點頭:“是,大哥,我明白!”


    “東廠那邊也派人盯著點,別有什麽事情東廠那邊都查清楚了,咱們這邊還什麽都不知道。”徐德又囑咐了一句,這才說道:“行了,我走了!”


    當天晚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出現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他們基本上都是兩人一組。


    一個拎著木桶,另外一個抱著一遝子紙張,走到地方快速的把紙張貼好,然後就快速的離開。這些人行動很迅速,速度很快,顯然都是事先踩好點的。


    到了第二天,京城人醒來之後就發現了這一份東西。


    說白了就是告示,大白紙寫的,內容也很簡單,其實就是說的張居正擅權的事情,並且稱張居正留戀權勢,父親死去之後不肯迴家丁憂守製。


    乾清宮裏麵,朱翊鈞還在吃早飯的時候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現在一張告示就放在了朱翊鈞的麵前,掃了一眼之後,朱翊鈞繼續低頭喝粥,似乎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半晌才抬起頭問張鯨:“能查出是誰幹的嗎?”


    “迴皇爺,很難!”張鯨連忙說道:“紙是市麵上常見的草紙,墨也是尋常之物,大街上隨處可見。”


    “不過這些人肯定是居心叵測,這些告示全都是手抄的,這需要不少人準備很久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大字報這一套都玩上了,看來古人的意識也挺超前。”說著朱翊鈞吩咐張鯨道:“查查看,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沒什麽。”


    “是,皇爺!”張鯨恭敬的道,同時心裏麵卻打定主意讓東廠好好的查一查了。


    朱翊鈞自然知道這玩意最難查了,人家既然是有預謀的,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讓你查出來。如此吩咐張鯨,朱翊鈞是不想讓他鬧得雞飛狗跳的。


    畢竟現在京城已經夠亂的了,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張居正的身上。


    張居正府邸。


    張居正和朱翊鈞一樣,同樣是在吃早飯,管家遊七也把大字報給遞了上去,張居正看過之後一言未發。臉色卻瞬間黑了下來,手中的飯碗了也放了下來。


    “讓錦衣衛的人去查!”張居正看了一眼遊七,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遊七這邊去找錦衣衛了,外麵又有人來送信,張居正的學生吳中行在外麵求見。現在張居正對學生這兩個字很是厭煩,上一次的劉台案已經鬧得是灰頭土臉了。


    大明立國兩百年,未有學生彈劾老師的事情,張居正可以說是開了這樣的先例了。


    作為大明內閣首輔大學士,張居正從小就是神童,一項也是以才學自負。在官場雖然不是以“百官楷模”自居,但是該有的傲氣可是一點都不少。


    開了大明學生彈劾老師的先河,張居正怎麽可能不生氣。


    沉吟了片刻,張居正還是決定要見一下的,想了想便對家人吩咐道:“帶到後廳吧!”


    後廳又稱為小廳,二廳,是一個比較小的私密會客之地,比起前廳要更顯親近。張居正身穿一身白色孝服來到後廳的時候,吳中行已經等在這裏了。


    見到張居正,吳中行連忙躬身行禮:“學生吳中行見過老師!”


    張居正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看著吳中行,直接開口問道:“你今日來,所為何事啊?”


    吳中行也不廢話,直接從袖子裏麵拿出一份奏折,恭敬的向上一遞:“老師,這是學生寫的奏折,還請老師過目!”說完把奏折交給了一邊伺候的家人,然後又退了迴去。


    張居正接過奏折打開看了半天,臉色沒什麽變化,良久才抬起頭說道:“這份奏折遞上去了嗎?”


    “沒遞上去,學生不敢拿給老師看!”吳中行說的義正言辭。


    事實上吳中行說的有道理,奏折沒遞上去先給首輔看,那是犯忌諱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不是尋常之事,張居正和吳中行也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師生關係啊!


    狠狠的把吳中行的奏折扔在地上,張居正轉身就向著後堂而去。


    吳中行也沒去看地上的奏折,而是躬身對著張居正的背影行了一個禮,然後轉身向著外麵走了出去,步伐看起來很是堅決,臉上的表情也異常的堅定。


    吳中行的上書又產生了不小的震動,畢竟吳中行是張居正的學生。


    前有劉台,後有吳中行,一時間張居正居然有了眾叛親離的感覺了。可是事情還沒完,張居正的另外一個學生趙用賢在第二天也跟著上了奏折,也是反對張居正奪情的。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的麵前再一次擺放著兩份奏折,正是吳中行和趙用賢的。看著這兩份奏折,朱翊鈞歎了一口氣,估計自己那個老師心裏怕是不好受。


    彈劾自己的全都是學生,這叫什麽事情啊!


    或許你不讚成老師的做法,可是你閉嘴不說話,在這個時候也算不上什麽事情,也沒人會拿這些事情說你什麽,畢竟親親相隱,何況是老師。


    朱翊鈞覺得張居正沒被壓垮,沒反社會直接變身嚴嵩魏忠賢一樣的人物,這都是張居正性格堅毅了。


    別人朱翊鈞沒印象,可是這個趙用賢和吳中行,朱翊鈞很有印象。隻不過這個印象不是這一輩子的,而是上一世的。這兩個人或許很多人沒聽過,但是他是東林黨的創始人物之一。


    在這一次奪情事件之中,產生了赫赫有名的五君子。


    名氣最大的三個分別是吳中行、趙用賢和鄒元標,以他們三個為基礎,團結了很大一部分人,他們反對改革,他們學著製定規則,學著從我者生,不從我者死。


    除了吳中行趙用賢,還有李植江東之,這四個人就是東林黨的四大元老了,在他們之後又有鄒元標、趙南星、顧憲成、高攀龍的發揚光大,東林黨最終成為左右天下的大勢力。


    這一刻朱翊鈞更加確定了,這就是東南反改革團體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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