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白赴荊州去謁見韓朝宗後,相府的千金小姐玉兒心裏就
一直忐忑不安。
謫仙人前兩次幹謁的失敗,已在玉兒心中投下了陰影,使她感到了幹謁自薦的艱難。李白寫這篇《與韓荊州書》前曾經同她商量過。赴荊州謁見韓朝宗的頭天晚上,李白還將此書給她看了。她看過後當即提出此書不妥,太賤,擔心被韓長史瞧不起反而誤了大事。無奈李白堅持己見,同時她也怕夜長夢多,巴不得盡快了結此事,好早日與李白舉行婚禮,了卻自己的心願,也就沒怎麽打破了。
然而李白一走玉兒就後悔了。她記起曾經聽人說過,韓朝宗這人“賊”,精明過頭,疑心太重。她想,疑心過重的人是難以理解謫仙人良苦用心的。她預感到李白此去荊州同樣不會成功,甚至還會比前兩次失敗得更慘。自己未能力勸李白放棄此書另謀新篇,的確是個很大的失誤,說不定還會給心愛的人帶來一場災難哩。
其實玉兒早就把當官看得很淡了。她深知官場的腐敗,仕途的艱險。她父親就是在她祖父老相國去世後受人排擠,才辭官歸隱的。她心裏已經作好準備,這次無論李白能否求到官,隻要能平平安安地迴來她都嫁給他。與李白相偕,作李白的妻子,她已鐵定心了。哪怕父母再怎麽反對她也絕不會改變。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玉兒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地盼望著心上人平安歸來,早結良緣。因此,當李白從荊州落魄而返時,玉兒不但沒有半點怨言,反倒對他百般安慰千般撫恤。勸他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把這事擱在心上;來日方長,總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即或今後做不了官也沒什麽了不起,隻要兩人相親相愛 ,定能“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
然而她父親許召卻恰好相反。許紹雖然也痛恨世事的不平,官場的腐敗,權貴的妒賢嫉能,但他總認為作為國相府,即或已走向衰敗走向沒落,招個白丁作上門女婿,哪怕是個很有才氣很有名望的,麵子上總也過不去。他把李白求官這事看得很重。所以,當李白兩次幹謁不果時,他就對李、裴二位長史耿耿於懷,大罵他倆勢利眼,看到相國府不如從前了,就狗眼看人低,牆倒眾人推,不把相國府放在眼裏。明知李白是相府的未婚女婿,竟然也不買賬。不過他仍舊不甘心,又把希望寄托在韓朝宗那兒。為了促使韓朝宗接受李白的自薦,李白臨赴荊州時,他還特地拿出一百兩黃金,強令這位未婚女婿帶去作見麵禮。哪知李白這次不僅又無功而返,還被韓朝宗肆無忌憚地輕蔑、侮辱了一頓,連金子也丟了。許召認為這不僅是李白的奇恥大辱,也是他相國府、他許召的奇恥大辱!
許召氣得幾乎發瘋了。在怨恨韓朝宗的同時,他把氣全都撒在了李白身上。李白迴到相國府剛說了幾句,還沒等他把過程講完,許召就把他大罵了一通:
“你這個無用的蠢才,枉披了”詩仙“、”謫仙人“的名號,原來也隻是個銀樣蠟槍頭——不中用的東西!竟然寫出這樣的狗屁文章拿去給姓韓的看!你知道他是什麽人?精得很哩!你越是跟他奴顏婢膝低下賤,他越是瞧不起你,肯定不買你的帳!你官沒求到,反倒把我的一百兩黃金拿去打了水漂。這不僅是折了你家祖宗八代的人,也丟盡了我國相府的麵子,丟盡了老夫的麵子!你不自己撒泡尿把自己淹死,還有臉迴來見老夫!滾,滾,你給老夫滾,滾得越遠越好,老夫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其實在返迴安州的路上,李白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他知道自己迴到相國府必定要挨許召的一頓臭罵。他本打算待許召罵過了氣消了再作解釋。沒想到這位未來的老丈人罵他罵得這麽難聽、這麽切齒、這麽絕情,還口口聲聲要他滾。一氣之下他再也沒說什麽,調頭就大踏步地離開相國府,朝著安州城外狂奔而去。他一邊跑一邊想,你許召既然這麽不理解我,嫌棄我,要我滾,我拚著不當你這個上門女婿總該行了吧。不料他剛剛跑出城沒多遠,就被許召和玉兒派來的家丁給攔迴去了。
原來正在閨房急盼李白早日歸來的玉兒,聽貼身丫鬟稟報說詩仙姑爺迴府了,正在客廳挨老爺的罵哩,就急急忙忙趕了前去。然而還沒等她趕到客廳,打老遠就看到心上人氣衝衝地跑出了相國府。玉兒知道肯定是父親見李白沒求到官,不認這個女婿把他趕了。她心裏一急,一邊趕緊喊了個下人前去追趕,一邊快步來到客廳乘人不備,從壁上取下一把寶劍擱在頸上,冷著臉對許召說:
“父親,我要的是詩仙李白,不是當官的李白。如果您今天不認李白這個女婿,把他趕了,我立馬死在您麵前!”
這時,許夫人聞訊也趕了出來。她見寶貝疙瘩在客廳手持寶劍要尋短見,慌得一膝跪倒在丈夫麵前哭道:
“老爺呀,這個女婿可是你千挑萬選、千方百計才得來的呀!女兒已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你也當著千人百眾許下諾言。如今因為他一時沒求到官就把他趕了,不但女兒活不了,我也我活不成,你還有麵子裏子麽?老爺,你,你要三思而後行哪!”
其實許召臭罵李白,要李白滾,也是一時氣急脫口而出的。見李白挨了罵車轉身就揚長而去,他也立馬後悔了。眼下女兒尋死、夫人哭訴使他更感不安,又把怨氣全都轉到了韓朝宗的頭上。
他想,你韓朝宗就是打狗也要看看主人哪。裝什麽假正經?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當年你在我父親老相國麵前,還不是低三下四、搖尾乞憐才得以提拔的?如今分明是見老相國不在了,我又辭了官,許府塌台了沒勢了,你才不把我相國府放在眼裏,不把我許召放在眼裏,不給我麵子不買我的帳的?你小題大做故意刁難,連我的一百兩金子都不受,還惡毒詆毀、蹂躪我的女婿,真反了你了!告訴你,你越這樣我越是不服你的謅,偏要納李白這個上門女婿!我雖然辭了官下了野,可京城還有我許家的人當著大官哩。許家權勢還大著哩。我就不信我這女婿永遠沒個出頭之日!
想到這裏,許召一邊立即吩咐家丁火速去將李白追迴,一邊趕緊雙手攙起夫人對她母女倆說道:
“你們不要哭,不要鬧了。我派人去把女婿追迴來,先把喜事辦了還不成?我不信憑著他的才華,憑著我許家在朝廷的勢力,日後他就謀不到一個官!”
許召這話一出,母女倆立馬轉悲為喜。玉兒赧著臉粉麵含羞地順手將寶劍遞給身邊的丫鬟,躬身對父親福了一福:“孩兒謝過父親!”說罷,臊得車轉身低著頭,喜滋滋地跑迴了閨房。
見寶貝女兒歡喜得幾乎失了態,許召老兩口也長長地歎了口氣,相視而笑了。
玉兒迴到閨房仔細一想仍不放心。她擔心謫仙人的脾氣孤傲,怕家丁們追他不迴,急忙提筆在一張花箋上寫了四句話,又派了一名家丁騎上快馬趕了前去。她深信心上人見了花箋心語,一定會立馬轉迴府來。
再說李白挨了許召的罵,一氣之下跑出了相府,跑出了安州城,頭腦也漸漸地冷靜下來。
他想,打從離別家鄉走出川蜀以來,自己一路跋山涉水餐風露宿,吃盡千辛萬苦,花去好幾年時間,幾乎踏遍大江南北,奔波何止萬裏路,散去何止千兩金,不就是為了尋覓自己的夢中情人玉女仙子嗎?不就是為了與玉女仙子雙蓮並蒂、長相廝守、永結同心嗎?如今明知玉女仙子已化作玉兒,就在許相國府癡心地等待、熱切地期盼著我,而且我倆也見了麵訂下了鴛盟,可自己卻因一時之氣,連個招唿都不打就匆匆離她而去。這能行嗎?難道我與玉女仙子的情緣就這麽完結了?就這麽各奔東西了?那我四處探訪、苦苦追尋這麽多年又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就隻是為了與仙子見上一麵,看上一眼嗎?這又怎麽對得起玉女仙子對我的深情等待、無盡期盼呢?不,我不能走。我絕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我要迴去跟玉兒講清楚道明白,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絕對不會放棄我倆的情緣,永遠地離她而去的!我是一定要風風光光地迴來,體體麵麵地作許府的上門女婿的!想到這裏李白漸漸止住了腳步。
可當他正打算車身往迴走時轉念一想,我剛剛被許召罵出了門,又這麽快就跑迴去,這不是犯賤嗎?這不是更讓人瞧不起嗎?再說玉兒畢竟在許府這麽多年,魚龍混雜耳濡目染,你知道她就一點兒也沒改變,一點兒也不看重錢財、官職?那她事先為什麽聽她父親的話,不阻止我去幹謁求官呢?眼下自己既無官職又丟了錢財,就這麽兩手空空地迴去,能向她講得清楚道得明白嗎?想著想著,他不禁又猶豫起來。
正當李白進退兩難之時,玉兒派的第一撥人趕來了。來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他說:“小、小姐讓、讓你立、立馬迴、迴去。”
李白對來人說:“你迴去跟小姐講,老爺眼下正在氣頭上,我不能迴去。請小姐放心,李白會迴來的,一定會迴來的!”說完調頭又朝前走去。
他剛剛走了幾步第二撥人又趕來了。聽說是許召派他們來請他迴去的,李白開始不相信,認為許召的彎子不會轉得這麽快。後來又聽說是玉兒拿著寶劍要自刎,才逼得老爺不得不答應了他倆的婚事。他這才慌了,急忙轉身同來人一塊兒往迴趕。
這時,恰好騎著快馬、拿著玉兒寫的花箋的家丁也趕到了。李白連忙接過花箋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
“風雨悄然過,雷霆不複來;含苞花欲放,切切盼君摘。”
李白看後容光煥發愁雲頓消。他一把奪過家丁手中的馬鞭,翻身上馬猛揮一鞭,懷著無比興奮、無比喜悅的心情,朝著許府疾馳而去。
一直忐忑不安。
謫仙人前兩次幹謁的失敗,已在玉兒心中投下了陰影,使她感到了幹謁自薦的艱難。李白寫這篇《與韓荊州書》前曾經同她商量過。赴荊州謁見韓朝宗的頭天晚上,李白還將此書給她看了。她看過後當即提出此書不妥,太賤,擔心被韓長史瞧不起反而誤了大事。無奈李白堅持己見,同時她也怕夜長夢多,巴不得盡快了結此事,好早日與李白舉行婚禮,了卻自己的心願,也就沒怎麽打破了。
然而李白一走玉兒就後悔了。她記起曾經聽人說過,韓朝宗這人“賊”,精明過頭,疑心太重。她想,疑心過重的人是難以理解謫仙人良苦用心的。她預感到李白此去荊州同樣不會成功,甚至還會比前兩次失敗得更慘。自己未能力勸李白放棄此書另謀新篇,的確是個很大的失誤,說不定還會給心愛的人帶來一場災難哩。
其實玉兒早就把當官看得很淡了。她深知官場的腐敗,仕途的艱險。她父親就是在她祖父老相國去世後受人排擠,才辭官歸隱的。她心裏已經作好準備,這次無論李白能否求到官,隻要能平平安安地迴來她都嫁給他。與李白相偕,作李白的妻子,她已鐵定心了。哪怕父母再怎麽反對她也絕不會改變。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玉兒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地盼望著心上人平安歸來,早結良緣。因此,當李白從荊州落魄而返時,玉兒不但沒有半點怨言,反倒對他百般安慰千般撫恤。勸他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把這事擱在心上;來日方長,總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即或今後做不了官也沒什麽了不起,隻要兩人相親相愛 ,定能“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
然而她父親許召卻恰好相反。許紹雖然也痛恨世事的不平,官場的腐敗,權貴的妒賢嫉能,但他總認為作為國相府,即或已走向衰敗走向沒落,招個白丁作上門女婿,哪怕是個很有才氣很有名望的,麵子上總也過不去。他把李白求官這事看得很重。所以,當李白兩次幹謁不果時,他就對李、裴二位長史耿耿於懷,大罵他倆勢利眼,看到相國府不如從前了,就狗眼看人低,牆倒眾人推,不把相國府放在眼裏。明知李白是相府的未婚女婿,竟然也不買賬。不過他仍舊不甘心,又把希望寄托在韓朝宗那兒。為了促使韓朝宗接受李白的自薦,李白臨赴荊州時,他還特地拿出一百兩黃金,強令這位未婚女婿帶去作見麵禮。哪知李白這次不僅又無功而返,還被韓朝宗肆無忌憚地輕蔑、侮辱了一頓,連金子也丟了。許召認為這不僅是李白的奇恥大辱,也是他相國府、他許召的奇恥大辱!
許召氣得幾乎發瘋了。在怨恨韓朝宗的同時,他把氣全都撒在了李白身上。李白迴到相國府剛說了幾句,還沒等他把過程講完,許召就把他大罵了一通:
“你這個無用的蠢才,枉披了”詩仙“、”謫仙人“的名號,原來也隻是個銀樣蠟槍頭——不中用的東西!竟然寫出這樣的狗屁文章拿去給姓韓的看!你知道他是什麽人?精得很哩!你越是跟他奴顏婢膝低下賤,他越是瞧不起你,肯定不買你的帳!你官沒求到,反倒把我的一百兩黃金拿去打了水漂。這不僅是折了你家祖宗八代的人,也丟盡了我國相府的麵子,丟盡了老夫的麵子!你不自己撒泡尿把自己淹死,還有臉迴來見老夫!滾,滾,你給老夫滾,滾得越遠越好,老夫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其實在返迴安州的路上,李白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他知道自己迴到相國府必定要挨許召的一頓臭罵。他本打算待許召罵過了氣消了再作解釋。沒想到這位未來的老丈人罵他罵得這麽難聽、這麽切齒、這麽絕情,還口口聲聲要他滾。一氣之下他再也沒說什麽,調頭就大踏步地離開相國府,朝著安州城外狂奔而去。他一邊跑一邊想,你許召既然這麽不理解我,嫌棄我,要我滾,我拚著不當你這個上門女婿總該行了吧。不料他剛剛跑出城沒多遠,就被許召和玉兒派來的家丁給攔迴去了。
原來正在閨房急盼李白早日歸來的玉兒,聽貼身丫鬟稟報說詩仙姑爺迴府了,正在客廳挨老爺的罵哩,就急急忙忙趕了前去。然而還沒等她趕到客廳,打老遠就看到心上人氣衝衝地跑出了相國府。玉兒知道肯定是父親見李白沒求到官,不認這個女婿把他趕了。她心裏一急,一邊趕緊喊了個下人前去追趕,一邊快步來到客廳乘人不備,從壁上取下一把寶劍擱在頸上,冷著臉對許召說:
“父親,我要的是詩仙李白,不是當官的李白。如果您今天不認李白這個女婿,把他趕了,我立馬死在您麵前!”
這時,許夫人聞訊也趕了出來。她見寶貝疙瘩在客廳手持寶劍要尋短見,慌得一膝跪倒在丈夫麵前哭道:
“老爺呀,這個女婿可是你千挑萬選、千方百計才得來的呀!女兒已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你也當著千人百眾許下諾言。如今因為他一時沒求到官就把他趕了,不但女兒活不了,我也我活不成,你還有麵子裏子麽?老爺,你,你要三思而後行哪!”
其實許召臭罵李白,要李白滾,也是一時氣急脫口而出的。見李白挨了罵車轉身就揚長而去,他也立馬後悔了。眼下女兒尋死、夫人哭訴使他更感不安,又把怨氣全都轉到了韓朝宗的頭上。
他想,你韓朝宗就是打狗也要看看主人哪。裝什麽假正經?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當年你在我父親老相國麵前,還不是低三下四、搖尾乞憐才得以提拔的?如今分明是見老相國不在了,我又辭了官,許府塌台了沒勢了,你才不把我相國府放在眼裏,不把我許召放在眼裏,不給我麵子不買我的帳的?你小題大做故意刁難,連我的一百兩金子都不受,還惡毒詆毀、蹂躪我的女婿,真反了你了!告訴你,你越這樣我越是不服你的謅,偏要納李白這個上門女婿!我雖然辭了官下了野,可京城還有我許家的人當著大官哩。許家權勢還大著哩。我就不信我這女婿永遠沒個出頭之日!
想到這裏,許召一邊立即吩咐家丁火速去將李白追迴,一邊趕緊雙手攙起夫人對她母女倆說道:
“你們不要哭,不要鬧了。我派人去把女婿追迴來,先把喜事辦了還不成?我不信憑著他的才華,憑著我許家在朝廷的勢力,日後他就謀不到一個官!”
許召這話一出,母女倆立馬轉悲為喜。玉兒赧著臉粉麵含羞地順手將寶劍遞給身邊的丫鬟,躬身對父親福了一福:“孩兒謝過父親!”說罷,臊得車轉身低著頭,喜滋滋地跑迴了閨房。
見寶貝女兒歡喜得幾乎失了態,許召老兩口也長長地歎了口氣,相視而笑了。
玉兒迴到閨房仔細一想仍不放心。她擔心謫仙人的脾氣孤傲,怕家丁們追他不迴,急忙提筆在一張花箋上寫了四句話,又派了一名家丁騎上快馬趕了前去。她深信心上人見了花箋心語,一定會立馬轉迴府來。
再說李白挨了許召的罵,一氣之下跑出了相府,跑出了安州城,頭腦也漸漸地冷靜下來。
他想,打從離別家鄉走出川蜀以來,自己一路跋山涉水餐風露宿,吃盡千辛萬苦,花去好幾年時間,幾乎踏遍大江南北,奔波何止萬裏路,散去何止千兩金,不就是為了尋覓自己的夢中情人玉女仙子嗎?不就是為了與玉女仙子雙蓮並蒂、長相廝守、永結同心嗎?如今明知玉女仙子已化作玉兒,就在許相國府癡心地等待、熱切地期盼著我,而且我倆也見了麵訂下了鴛盟,可自己卻因一時之氣,連個招唿都不打就匆匆離她而去。這能行嗎?難道我與玉女仙子的情緣就這麽完結了?就這麽各奔東西了?那我四處探訪、苦苦追尋這麽多年又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就隻是為了與仙子見上一麵,看上一眼嗎?這又怎麽對得起玉女仙子對我的深情等待、無盡期盼呢?不,我不能走。我絕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我要迴去跟玉兒講清楚道明白,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絕對不會放棄我倆的情緣,永遠地離她而去的!我是一定要風風光光地迴來,體體麵麵地作許府的上門女婿的!想到這裏李白漸漸止住了腳步。
可當他正打算車身往迴走時轉念一想,我剛剛被許召罵出了門,又這麽快就跑迴去,這不是犯賤嗎?這不是更讓人瞧不起嗎?再說玉兒畢竟在許府這麽多年,魚龍混雜耳濡目染,你知道她就一點兒也沒改變,一點兒也不看重錢財、官職?那她事先為什麽聽她父親的話,不阻止我去幹謁求官呢?眼下自己既無官職又丟了錢財,就這麽兩手空空地迴去,能向她講得清楚道得明白嗎?想著想著,他不禁又猶豫起來。
正當李白進退兩難之時,玉兒派的第一撥人趕來了。來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他說:“小、小姐讓、讓你立、立馬迴、迴去。”
李白對來人說:“你迴去跟小姐講,老爺眼下正在氣頭上,我不能迴去。請小姐放心,李白會迴來的,一定會迴來的!”說完調頭又朝前走去。
他剛剛走了幾步第二撥人又趕來了。聽說是許召派他們來請他迴去的,李白開始不相信,認為許召的彎子不會轉得這麽快。後來又聽說是玉兒拿著寶劍要自刎,才逼得老爺不得不答應了他倆的婚事。他這才慌了,急忙轉身同來人一塊兒往迴趕。
這時,恰好騎著快馬、拿著玉兒寫的花箋的家丁也趕到了。李白連忙接過花箋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
“風雨悄然過,雷霆不複來;含苞花欲放,切切盼君摘。”
李白看後容光煥發愁雲頓消。他一把奪過家丁手中的馬鞭,翻身上馬猛揮一鞭,懷著無比興奮、無比喜悅的心情,朝著許府疾馳而去。